没人回答,闵右之拿着笔的手微微颤抖起来,她刚才要是再慢一点,先生就转到她的这桌来,到时候这纸团只怕真的解释不清,现在……她快答完的题只怕要作废,果然,那监考先生下一秒便道:“闵生此次成绩作废,到后头等着,这一场考完再来查探,其余考生考试继续。”m.xiumb.com
闵右之看着这个监考先生,他正越过这自己将手里的纸团捏住放在手里,可见四海书院也不是完全干净,要作废也合该是这间考场全部的学子作废,怎么偏针对她?
“学生不服!”
那监考先生本已经准备走上前去继续巡视,听到闵右之这话回头看了她一眼,见闵右之站在书案前目光灼灼的看着自己,将戒尺一拍书案:“闵生,你有什么不服的?”
闵右之拱手:“先生还没查一查这纸团的来源,怎么就要将学生的成绩作废?”
监考先生胡子抖了抖,闵右之依旧看着他,现在就连一些正在答卷的学生也看了过来,他问道:“你的意思是,因你的原因,要将这间考场所有学子的成绩作废?”
闵右之是这个意思,但和这个先生公然说出来给她树敌是不一样的,这事必须查清楚,否则就算她以后入了学,但今日之事瞒不住,往后难免不会有人拿此事攻讦她,三人成虎,谣言传的久了,就成了真相。
再后面说不准连他之前小三元的成绩也要被怀疑,这简直是温水煮青蛙,现在先将她哄过去,却是没否认她作弊,闵右之环视了一圈考场里的学子们,心道:我需先自保,被我无故牵连的同窗们,对不住了。
闵右之没有否认:“先生总该先还学生一个清白。”
那监考先生怒道:“你倒还知道叫我一声先生!”而后又缓了缓语气:“你声名在外,年纪小小便是小三元,老夫信你不会作弊,但总要旁的学子先把考试完成,你先去后头。”
闵右之俯身,没有说话,也没有后退,显然不同意他的说法。
两人这便僵持住了,窗外的日头逐渐毒辣起来,一些学子已经开始窃窃私语,大约就是说些闵右之太过倔强,他考得好可不代表自己这些人也能考好呀,退一步不行吗?
此时窗边一名青衫学子突然站起来,朗声对监考先生道:“君子立世不应身有污点,学生此番能考,补考也能考,学生愿意补考,还这位同窗一个清白。”
说着便又有几个学子站起来,纷纷道:“补考有何惧,真有学问不怕重考,腹中空空者才心虚呢!”
这下子便将那监考先生架在火上,他看了这些学生一圈,要甩袖离去也不是,要好好的查却也心虚,只拿眼瞪了闵右之一眼,闵右之不卑不亢的回视过来,她在想,这是王尔贤的招数吗?王尔贤玩这一出,目的是什么?
那监考先生僵持了一会,最终还是宣布:“本考场所有学子停下考试,彻查纸团的来源。”
闵右之俯身行礼:“多谢先生。”
众学子便都将手里的笔放下,事儿已经闹大,单凭这个监考先生是没法子负责的,他便叫来助教去通知了吴老院长等人来主持。
那纸团这监考先生一直没扔,尽管他有猫腻,但纸团作为重要证据,若是莫名其妙消失,怀疑到他身上简直是必然的。
闵右之看着这个监考的先生,依稀记得他好似姓罗,罗姓?闵右之在脑海里搜索了一下这个姓氏,发现并没有印象,想来牵扯不多。
不多时吴老院长便和周淮一齐出现在了这个考场里,众学子纷纷上前行礼,闵右之抬头看了一眼吴老院长,这是她第一次见这吴老先生,一张方正的国字脸,大约六七十岁的年纪,须发皆白,一身布衣,瞧来和欧阳先生及周先生是一个画风的老先生,他咳嗽了一声,问那罗先生:“你先来说说,是怎么回事。”
罗先生便把他如何发现闵右之桌上有纸团,如何决定,闵右之如何反抗,他又如何考虑的说了一遍,又把那纸团递给吴老院长,末了又道:“念学子们考试不易,只怕下一次不一定能发挥出一样的水平,就让他们接着考了。”
吴老院长听完回头去问周淮:“子启怎么看?”子启是周淮的字,可见吴老先生和周淮亦是不错的关系,周淮颔首,问闵右之:“你将事情经过再说一遍。”
闵右之便行礼:“回先生,学生卷已经快要答完,不知从何处抛过来一个纸团,学生当即举手请罗先生来看,罗先生看了纸团,便要学生先去后头等着。”
周淮听完,看了一眼罗先生,问闵右之:“罗先生说,你不服?”
闵右之点头:“是,学生不服,学生苦读数载,先后拿了县案首,府案首,院案首,怎么会在入学考试上作弊,今日不还学生清白的话,学生的确不服。”
闵右之此话一出,吴老院长先就点了点头:“是个有风骨的,不给读书人丢脸。”
闵右之低着头,周淮没表态,她公然对抗先生,定然是个错了。
周淮和吴老院长商量了一下,决定这个考场的考试先停下来,将学子们分开一个一个在纸上写字,以对照那纸团上的字迹。
闵右之也分开,另给她出了个题,叫她重新再做。
日头逐渐下去,最终只剩一轮金乌的时候,旁的考场陆续考完,徐秦艽这次和闵右之不是一个考场,他见闵右之迟迟不出来,遂过来打探,得知里头竟然有人作弊,本想吃瓜来着,下一刻又听见有学子说这次作弊的竟然是闵右之,当即坐不住了,猜到是王尔贤做的手脚,就要先去找王尔贤算账,谁知还没走到半路,就叫姜焕拦住,姜焕问他可是要去找王尔贤,徐秦艽没言语,那姜焕又喊道:“你现在去找王尔贤也不济事,有这个逞凶斗狠的功夫还不如去找你们那几个好师兄过来帮忙打听。”
徐秦艽回头看他,姜焕有些不自在道:“我不想瞧着你受伤,何况你在乎的人出了事,想来你也不好受……”
徐秦艽被他眼里的情意看得浑身一颤,但却知道他说得对,也顾不上和他说些什么,慌忙跑去找顾怀行。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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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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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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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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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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