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饭,闵右之就张罗着第二日回仪景,此番考试,已经多在白石府耽搁了两日,需要整理的东西不多,只是英娘子那边还要建立通信方式及联络点,闵右之毫不避讳的将联络点选在了闵家在此开的一家茶庄,要说背靠大树好乘凉呢,徐氏对她的绝对信任让她做许多事情都方便很多,目前闵家的事业还是守成居多,只在仪景周边几个县城及白石府有着分号,闵右之一直苦于没有能力出众的人来管着手下的掌柜,现在的几个大掌柜都是从闵老太爷那会子养的老人了,闵老太爷去了,这些老人却不服徐氏的管理,闵老爷惯常不朝自家生意伸手,全权交给徐氏,然那些老人见徐氏一介女流,自己又闷头读书,一贯和徐氏打着拉锯战,徐氏无奈,这些年来只得尽力守成,要扩张却是没有人用,她一个女人,日常都在后院,要找人也不知从何找起,就连每月对账,也还得拉个帐子,朦朦胧胧的听下面的掌柜们言不由衷的表着衷心,否则就是不守妇道。琇書網
闵右之光想想都觉得累,可自己的出路到底不在生意上,对于生意经,她也是基本上一窍不通,前世什么兼职家教都做过,独独没有做过生意,所以,这便是她的知识盲区了。
想到闵老爷,闵右之眼皮一跳,总觉得像是有什么事情要发生,再次催促徐秦艽收拾好自己的物品,只等着明天一早出发,徐秦艽也是多少有些想家,叫砚台把自己在白石城里买的各种特产归纳起来,早早就睡下了,生怕第二日起不来。
闵右之见此,感叹到,这原来就是徐秦艽不管在外如何闯祸,再怎么不爱学习都有人兜底的原因了,来了一趟白石府,带给家里的特产上到徐知县和自己的母亲,下到哥嫂侄儿,那是人人有份,再看看自己,什么也不带就罢了,还花了家里两万两白银包了个相好的。
一夜无话,第二日几人就登上马车忙忙叨叨的往仪景去了,不是行程着急,实在是闵右之心里不安,只得一路赶过去。
果然到了仪景,徐氏在城门口迎着,闵右之下了马车,却不见闵老爷的影子,闵右之虽心底疑惑,但见徐氏脸上敷着厚厚一层粉,知道必是家中出事了,但徐氏既然选择粉饰太平,那边是家丑不可外扬,于是便也不出声,乖巧扶着徐氏先回家不提,那边周淮也迎过来叫住正准备溜走的欧阳钦明:“师弟,手谈一局?”
欧阳钦明望过去,只见周淮似笑非笑的看着他,知道有些事情不得不交代了,头一昂:“既然师兄盛情邀请,那师弟就却之不恭啦。”言罢便雄赳赳气昂昂的跟着周淮去了,这头徐秦艽见了父亲母亲,也是一派和睦的样子,因此哪怕今日城外迎着的人多,却没有一个人发现徐氏的异常。
闵右之伴着徐氏一路走到家中,也不见两个姐姐迎上来,只听徐氏解释道:“她们在后头算账。”
闵右之听过就罢了,随着徐氏一道进了正厅,徐氏有些疲惫的揉了揉额角,叹了口气:“为娘早些年亏空了身子,怕你再有弟弟出现,给你父亲下了药。”
闵右之一惊,下药这事儿这些年她倒猜了个七七八八,否则闵老爷年富力强,又时常流连后院,哪怕是在外包外室,她也有所耳闻,但却这么多年没动静,这便很容易猜测出来,徐氏也是为着自己好,否则自己一个假儿郎,闵老爷一旦有了真正的儿子,还会将家族的重心放在她身上么?还会让她去科举么?答案是不会。所以徐氏的做法,在她看来无可厚非。
然闵右之不是惊这个,而是惊讶于徐氏怎么就这么直白的说了出来,她不怕自己认为孝字大过天,从此与她离心吗?
徐氏似乎看出她的疑惑,继续开口道:“前几日你爹带回来一个女人,说是怀了他的儿子,要进院儿里来。”
闵右之将茶盏放下,正襟危坐的看着徐氏:“母亲是认为?”
徐氏拿手一拍案几,怒道:“哪里来的下三流的路子,也敢算计我闵家!为娘若是让她进门,岂不是叫祖宗蒙羞?”
闵右之沉吟了一下,问道:“现在爹和那女人在外头?连儿子回家都没来接一下?”
徐氏点了点头,一副已经十分疲倦的样子。
这不是她所熟悉的闵老爷,看来是觉着自己将有真正的儿子,自己这个假儿子,就没有再利用的必要了?
这么多年倾注在自己身上的心血也可不顾?闵右之有些寒心,但她要让闵老爷知道知道,一个已经是院案首的“儿子”,和一个还没出生需要再次倾注心血且不知道有没有自己有才的真儿子,谁更有用些!
闵右之再次考虑了一番,道:“母亲得将那女人接回来,但有一点,那女人生得儿子,得在母亲跟前抚养,若是那女人不愿,就告诉她,在母亲跟前抚养的话,那小子以后长大,儿亲自为他启蒙。”
徐氏还有些犹豫:“可是……”
闵右之已经打定主意:“母亲别慌,欲让其灭亡,必先让其猖狂,她只有在我们的眼皮底下,才能露出马脚来。”
徐氏再次考虑了一下,到底点了头:“明儿我去同她谈,你父亲那……你别多心,他再怎么说也是你父亲,就算有点糊涂,可到底你是他的血脉,他不会不管你的。”
闵右之颔首,转头来宽徐氏的心:“母亲也不要忧虑太过,父亲的性子咱从前就知道,这次就是被那女人撩拨得狠了,这才犯了糊涂,儿不怨他,母亲也甭理他,儿自然有法子叫他收心回到咱家来的。”
徐氏颔首,一滴泪到底没忍住从眼角滑落,好歹这么多年夫妻,闵老爷对她虽没有爱意,可到底有着尊重,现下竟为了个外头的女人,连尊重体面也不给她。
闵右之见状就上前去轻抚徐氏的背,说起在白石府的一些见闻来,并又将自己花的两万两银子和盘托出,徐氏没说什么,闵右之是她养大的,她知道这个孩子一向有成算,现在只被闵右之说的见闻吸引过去,听到闵右之说那白石府有一户人家养了只鹦鹉,每每客人进屋便喊“欢迎欢迎”。客人出门便喊“慢走慢走”,一日一个客人感觉有趣,来来回回进进出出了好几趟,那鹦鹉急了,喊道:“你逗我呢,你逗我呢!”
徐氏便破涕为笑,点着闵右之的鼻子:“你逗我呢。”
闵右之便笑道:“是,那鹦鹉便是这样喊的。”
徐氏抬手要打,闵右之翻身便躲,笑着冲徐氏拱手:“既然母亲心情已经舒畅,孩儿回去看书了,孩儿告退。”说着便往外一跑,再不见影子了。
徐氏摇摇头,叫来金铃,卸妆回去歇息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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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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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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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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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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