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若泠语气轻松至极,仿佛只是在楚明珠谈论家常一般,可事实上温若泠想要铲除的不是别人,正是温家主家的几个少爷。
她出生温家不受重视的支系,又是其中最不受宠的一个子嗣,去了主家受到的待遇可想而知。
可温若泠身上有一个特质,是同龄人甚至是比她年长数十岁都难以企及的东西——她心狠,狠到为了某个利益甚至连自己都可以牺牲。
不过也正是这份狠厉入了温家当家族长的青眼,温若泠靠着自己,短短几月就化身成了族长的义女,成为了那个众人艳羡无比的温家大小姐。
可温若泠却不打算止步于此,所谓义女不过只是个名号罢了,只有将所有可能威胁到她的人全部除去,她温若泠才能安安稳稳地在温家活下去。
“楚王妃,好好考虑吧,三日后我等你答复。”
温若泠的身影渐渐消失在了地牢,直到再也窥不见温若泠的身影,楚明珠才慢慢将紧锁的目光收回。
“明珠,这可是大事,绝对不能冲动,这温若泠虽只是温家的一个义女,但看她手上掌握的势力,怕是温家对着这个义女很是用心培养。”
“若是搭上了温若泠,就相当于一脚踏进了温家,这其中的利弊,明珠,你可要仔细斟酌啊。”
楚豫抬眸,神色认真地凝视着眼前的楚明珠,他年岁渐长,这楚家迟早有一天是要交给这些孩子的。
赌上全家的性命站在了褚允策那一边,投了温家,他也说不清这个决定是对是错,只是对于楚明珠这个他从小疼爱的女儿来说,温家,绝对不是什么好的归宿。
“可如今时局动荡,王爷渐渐对女儿的不信任,我相信爹也能看得出来,不投温家,女儿又能何去何从?”
“可是……”
“况且,难道爹您真的认为褚允策是个明主吗?”
听闻此话,楚豫猛地睁大了眼,似有些惊异地看着眼前面带讽刺的楚明珠。
“明珠,你可知道你在说什么?这话若是传了出去,可是要杀头的!”
“杀头?他褚允策若是能活到那一天,再来与我谈杀头的事吧。”
话中藏着的深意,让楚豫惊出了一身的冷汗,他神色一凝,抬手抓住楚明珠的肩膀急声道。
“明珠,你是不是……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呵,爹,您可是褚允策身边的心腹大臣,难道您没发现近日褚允策的情绪很是有些端倪吗?”
“明明平日残暴无比的性子,近些日子却像是转了个性子一般,暴躁的脾气收敛,哪怕对最卑贱的下人,竟也能和颜悦色起来,这其中的端倪还需要女儿多说?”
楚豫脸色很沉,因为楚明珠的一番话,彻彻底底地撕裂了他近些日子对褚允策变化的刻意忽视。
“褚允策身后可是温家的人,温家是做什么的,我二人都清楚,褚允策如此反常,要说这之间没有温家的手笔,我……”
“够了!明珠……别说了,够了。”
楚明珠停了嘴,看着楚豫苍白的脸色,楚明珠脸上是怜悯,是看轻,因为她知道楚豫心里其实什么都清楚,只是在自欺欺人罢了。
“话已至此,其他的,女儿也不欲多说,您自己好好想想吧。”
楚明珠踱步离了地牢,残破的房间里只余楚豫一人,他脸色仍是苍白如纸,在官场上勾心斗角了一辈子,本以为自己终是没看错人,选了明主,却不成想这一切或许在别人看来不过是一场笑话。
“哈哈哈哈哈哈哈……”
苍白无力的笑声在地牢中回荡,那声音又尖锐,却又带着无尽的荒凉。
良久,地牢中的声音终于平息,沉重的脚步声骤然响起,恍惚间,似乎不经意见瞥到了楚豫鬓边骤然冒出了一抹白发。
京城,陈婉儿寝宫内。
离那日让人将沾了莫名药粉的手绢带出宫去带给萧印云已经过去了三日,这三日里这后宫之中倒很是热闹。
先是褚允策莫名恢复了往日对温芷的宠爱,二人每日情意绵绵,如此这般,倒是显得陈婉儿有些多余了。
陈婉儿极其眼色的自请回了自己的寝宫,身边的人手换成了自己所熟知的人,倒是让她放松了许多。
紧接着,便是一直不知去向的楚明珠入了宫,一手担下了照顾温芷的重任,颇有些抢了陈婉儿的风头的感觉。
岸芷宫中受到过陈婉儿照顾的宫女颇有些为她打抱不平,倒是陈婉儿这个当事人,反倒落得清闲。
叩叩叩——
坐在书案前全神贯注研究信件的陈婉儿神色一凝,动作迅速地将信件收好,抬眸沉声开口。
“谁?”
“回婉妃娘娘,是奴婢,奴婢来给婉妃娘娘换壶热茶。”
听到是熟悉的声音,陈婉儿舒了口气,起身亲自为那人打开了门。
木门轻推,提着热茶的宫女悄声而入,宫女面容朴素,是极为容易被忽略的那种,而此人,却是君墨宸安插在宫中一个极为重要的暗线。
一将木门关紧,陈婉儿就颇有些迫不及待地出声询问。
“如何,那药,萧神医可已经有答复?”
“回娘娘,这是奴婢刚才萧神医那取回的信件,请娘娘过目。”
陈婉儿将信件接过,几乎是一目十行般地翻越,却是越看到后面越是心惊,捧着信件的手指也不自觉地收紧。
“怎么会,怎么会是这样……这药竟然,竟然是个剧毒之药?”
陈婉儿心细如发,温芷这几日的反常,陈婉儿表面不说,却是都看在了心里。
那药,她以为只是陈婉儿自己调养身体,或是下给皇后高阳诺,以报自己被禁足于宫中之仇。
却不曾想,这药却是不折不扣的毒药,下在饭菜之中无色无味,却是根本无药可解。xǐυmь.℃òm
那药陈婉儿仔细观察过,比前些天少了些许,可近几日皇后去了皇庙参拜,根本不在宫中,而温芷也不会给自己下毒,那便只剩下一人——褚允策。
陈婉儿额角忽地涌出了些许冷汗,这事情的发展有些过于出乎意料了。
褚允策不是温家的人吗?温芷不是心悦于褚允策,且还怀上了褚允策的孩子,既如此,他们为何?
“娘娘,奴婢走时,萧神医特地叮嘱了奴婢,让奴婢告诉娘娘千万小心,那药只要一沾上,便是无药可解,就算连他也是无力回天。”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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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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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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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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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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