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游马已越狱出逃。”
此时赵弘润正闲来没事翻阅着县令马潜书房内的藏书,听闻此言毫无意外之色,只是暗暗感慨周朴的工作能力。
“他……可曾察觉是你暗中放他?”
“卑职以为他不曾察觉到。”周朴用笃定的语气说道。
“很好。”赵弘润满意地点点头,放下书卷望向周朴,正要开口询问什么,忽然间周朴的额头包着白布,白布上隐隐渗出些血迹,遂惊愕地问道:“周朴,你的头怎么了?”
听闻此言,周朴罕见地露出几分尴尬之色,伸手摸了摸额角,讪讪说道:“卑职在给那家伙机会时……稍稍大意了一下。”
在旁,宗卫长沈彧无言地摇了摇头。
因为作为宗卫长,其余宗卫兄弟们的实力他是很清楚的,除非是像陈宵那种千里挑一的武才,否则,即便是学习巴国巫术的芈姜、芈芮姐妹,在不借助旁门左道之力的情况下,也很难打败他们这些宗卫。
周朴之所以会受伤,要么就是他太过于大意,要么就是他放水放得太厉害了。
而依着沈彧对周朴的了解,显然会是后一种情况。
“殿下。”沈彧转头望向赵弘润,压低声音说道:“游马虽逃出了监牢,不过眼下县城已全面戒严,恐怕他无法逃出县去,按照殿下您所期待的那样,将消息传给邑丘众。”
赵弘润闻言摇了摇头,轻笑道:“游马亦是阳夏县的地头蛇,我可不相信他们会仅仅只在各自的士馆底下挖造地道。不出意外的话,这城内很有可能仍然有咱们未曾发现的隐秘地道,以备不时之需。……因此,沈彧,你叫卫骄、吕牧他们多抓紧这方面的搜查,我不希望在我们攻打城外的隐贼势力时,那帮贼人却仍可沿着地道混入城中,骚扰军民。”
“卑职明白。”沈彧抱拳应道。
与此同时,正如赵弘润所料,已逃出县牢的游马带着身边仅剩的十几名游马众已来到城西一处偏僻的民居。
因为周朴的放水,游马非但自己用那根铜丝撬开牢门的锁逃了出来,还放走了他手底下的那一群游马众,不过因为人数太多导致目标过大,游马遣散了其余的兄弟们,叫他们自己想办法躲在城内,毕竟游马众在阳夏县经营了这么多年,除了士馆,仍有不少从外表看仅仅只是普通民户的据点。
而眼下他轻轻敲响门扉的这一户民居,便是他们游马众其中一个据点。
“笃笃笃,笃笃,笃笃笃,笃笃,笃笃笃。”
在敲响们约定的暗号后,屋内传来了一个低沉的询问声:“谁?”
“义之所至、生死相随。”游马低声说道。
这句话,是当年砀郡游马军在最艰难时候所提出的口号。
在游马低声说出这句口号后,屋门吱嘎一声打开了,里面探出一个脑袋来,仔细瞅了瞅屋外的人,在看到游马时,此人吃了一惊,惊喜地唤道:“游马大哥……”
“嘘。”游马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对方顿时会意,连忙打开们将游马这一行十几人让进屋内,随即,在仔细看了看屋外后,这才连忙关上了屋门。
这间屋子的主人,是一名三十几岁的男人,叫做马颌。
在游马众中,马是一个很普遍的姓氏,因为最初魏国朝廷组建游马众的目的,就是为了给宋国制造麻烦。因此,为了避免被宋人抓到把柄,游马众的士卒当时皆是已被各县名册中划掉了姓名的『黑户』,他们原本的家人都以为他们已经战死了。
而随后,随着朝廷宣布砀郡游马为魏国边境的贼寇之后,游马军便彻底失去了恢复原本姓氏的可能,于是,便改成『游马』或『马』等姓氏。m.χIùmЬ.CǒM
而这件民户的主人马颌,亦是游马众的一员,只不过他已娶妻生子,因此游马就不带着他混了,将其安置在阳夏县内,过着普普通通的生活,顶多就是平日里给游马众注意一下身边发生的事而已。
像马颌一样,但凡是有家室的游马众成员,都被游马勒令强行退伍了,如今还跟着游马混的,都是一些尚未婚娶的人,其中有很多皆是逐渐长大成人的原游马军士卒的子嗣。
想想也是,想当初,游马众来到阳夏的时候,仍有数百名精壮的汉子,外加一两千名游马家眷,岂是区区几间士馆可以安置地下的?
“游马大哥,我听说你被那个肃王抓到了县牢……可恨,他们居然这般折磨游马大哥你?”
进屋后,马颌注意到了游马那鼻青脸肿的脸庞,不由地面露愤怒之色。
见此,游马稍稍有些尴尬,毕竟脸上那些淤青,全是他自找的。
毕竟,为了想办法打开牢门的锁好方便逃出去,他主动挑衅了宗卫周朴,可以说是有目的的自作自受。
当然,他并不清楚,事实上宗卫周朴也早已猜到了他的意图,只不过是配合着他而已。
“只是皮外伤而已,不必担心。……先不说这个,打开地道,我有急事要出城去见应康大哥。”游马摆摆手说道。
“应康?”马颌闻言诧异问道:“应康不是在城内么?”
“昨日商水军袭击士馆的时候,我让他先离城了。幸亏走得早,商水军已经发现了士馆底下的地道。”游马解释道。
马颌一听这才释然,连忙带着游马来到里屋,叫醒了睡在床榻的妻儿。
只见他拉起铺在床榻上的席子,在榻板上摸索了一阵,随即将一整块木板拉了起来,露出了底下看似黑漆漆的地道。
十几名游马率先进入地道,而待等游马也准备进入地道时,马颌拉住了游马的手臂,正色说道:“游马大哥,我跟你们一起走吧,那个肃王的事我也听说了,此时多一个人就是多一份力。”
游马闻言转头望向一旁,见一名妇人搂着两个睡地迷迷糊糊的孩儿,一脸担忧、欲言又止,遂轻笑着对马颌道:“游马众的事,我自会解决的,你……已经不是游马众了,好好过日子吧。不得违令!”说着,他在马颌复杂的目光中,进入了地道,且自己盖上了床板。
马颌亦转头望了一眼自己的妻儿,暗暗叹了口气,将席子又铺在了床榻上。
“夜深了,睡吧。”
“嗯……”
告别了马颌一家,游马带着那十几名游马众迅速穿过地道,一概在半个时辰后,于阳夏县西南侧的围墙外,在一片农田中钻了出来。
出来之后,游马小心翼翼地看了看四周,随即迅速朝着戈阳山而去。
足足走了几个时辰的路程,游马终于来到了戈阳山。
戈阳山,并非是一座山丘,而是一片山丘的统称,曾几何时,这里是戈阳隐贼所占据的山丘,而如今,这片山丘中同时居住着邑丘众与阜丘众,可能彼此相隔仅不到十里,但常年来彼此仇视,相互攻杀,直到最近几年,双方彼此相斗的情况这才稍稍转好。
游马众与邑丘众的关系极好,而游马,也是知道邑丘众的营寨究竟在何处的。
不过,即使他不知道邑丘众的营寨在何处也无所谓了,因为他们一行人刚刚进入戈阳山没多久,就被邑丘众的隐贼给发现了。
但是因为游马被宗卫周朴揍地鼻青脸肿的关系,那些邑丘众的隐贼们跟了游马一段路,这才将后者认出来,现身与其见面。
在这些邑丘众隐贼的带领下,游马等人顺利来到了邑丘众的营寨。
说是营寨,其实也是在山体内的密室,毕竟历年来,邑丘众与阜丘众一样遭到朝廷的围剿,早已不敢再光明正大的将营寨建在山上,因此,这两股隐贼众皆花了大力气,开凿山体,将营寨建在戈阳山的山体内部。
在山体内的密室深处,游马见到了暂别没几日的邑丘众首领应康。
“游马老弟,你……你脸上这是怎么了?”
在见到游马的那一刻,应康亦是吃了一惊,毕竟游马被宗卫周朴修理地的确够惨,谁叫他不守规矩,出阴招害得周朴一头撞在牢门上,甚至撞破了头呢。
“先不说这个。”游马摆摆手阻止了应康对他脸上淤青的询问,原原本本地将他与赵弘润的对话告诉了应康,只听得后者脸上逐渐露出了惊怒之色。
“该死的金勾,那个狗崽子居然……”
应康满脸愠怒。
要知道,倘若单单只是赵弘润的商水军,应康有自信让商水军也像历来围剿他们的朝廷军队那样无功而返,毕竟戈阳山的范围非常广,而且地形多变,林木遍布,若没有熟悉这里的人带领,商水军就算漫山遍野地搜寻,也很难发现他们邑丘众的老巢。
可若是阜丘众给商水军带路,并且协助后者围剿邑丘众,那情况可就完全不同了。
想到这里,应康愠怒地说道:“好,他做初一,我做十五!……就只是他知晓我邑丘众的位置,难道我就不知他阜丘众的老巢么?金勾狗贼,肯定不会将他阜丘众的老巢位置告诉那个赵润,正好我帮他一把!”
望着愠怒的应康,游马微微皱了皱眉,隐隐感觉这件事哪里有些不对。
因为如此一来,赵弘润便知道了邑丘众与阜丘众两者的营寨位置,换而言之,那位肃王想何时对付阳夏隐贼,就能何时对付阳夏隐贼……
『不好!我中计了!』
在仔细回忆了自己逃离县牢的经过后,游马猛然醒悟。(未完待续。)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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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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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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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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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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