茗儿出门转了转便回来禀告,“主子,是陈静慈陈宝林。”
苏绪点了点头,伴着这样好听的琴声,大字也练得津津有味。
这陈静慈虽然看上去懵懂,但到底胸有锦绣的,这一曲琴韵足够出彩。只是渐渐的,琴声逐渐悲泣高亢,如泣如诉,至高处只听铮的一声,竟是琴弦崩断了。
苏绪停下了笔,叹气道:“好才情,只是太作悲了。”
茗儿一边收拾着笔墨纸砚,一边道:“我方才和陈静慈家带来的小丫头梧儿聊了几句,她小姐从离了家乡,便一直闷闷不乐,最近几日想家想的厉害呢。”xiumb.com
“这样的姑娘何苦送进宫来……”苏绪拨弄了桌旁的佛手柑,但一想到自己也是如此,便闷闷了。茗儿见主子心情不好,更要活泼起来,“主子不如去看看张娆徐袖云几位呢,日后都是姐妹,早点认识起来,也好作伴。”苏绪想了想,倒也有理,便整了整衣摆,准备出门。
刚推开门,便见展岚往张娆的房里去,想来她们是从小的手帕交,自然有不与外人分说的闲话可说,便转了个身进了徐袖云的房里。
徐袖云闲坐在一次,正剥着葡萄,见有人来,擦手也略有些随意,便来相迎。自然有些紫色的汁液停在她纤细的玉指上。
见苏绪看着她的手指,徐袖云面上飞上几多红晕,“叫苏宝林笑话了,我举止还是有许多不端庄不得体处。”苏绪笑着摇摇头,只说不必这样客套,日后还要天长地久相处,说着边扶着她的手一同落座。两人论了长幼,是徐袖云年长半岁,为了表现亲密,便姐姐妹妹叫了起来。
徐袖云和苏绪一样都只是小家碧玉,和门户中几口人和和美美过了十来年,心思并不深,刚刚入宫,只知道守规矩,还并没有那么多的计量打算。所以虽然一开始多是客套,但聊着聊着就真生了亲近之心。
徐袖云对苏绪的亲近,体现在她招呼丫头兰儿摆上各色新鲜水果,“妹妹,多尝些这京城的红柿子,我听內侍说,这儿叫它红嘟嘟,和我们南边不同,汁水不那么多,但饱满可爱,果肉香脆。”
“姐姐客气了。”苏绪却之不恭,便剥开一个尝了尝,的确是不错,但她对美食的喜爱一向是淡淡的,并不似徐袖云喜形于色,吃到好的,眼神都活泛起来。
连尝了几样水果,徐袖云又取了一个新橙,准备破开,苏绪便连忙拦下来,“姐姐,我晚上一向不爱多吃,这么多甜的东西吃下去实在有些发腻。”
徐袖云眼睛弯弯地笑了笑,“是我贪嘴了。”
“姐姐爱吃,尽管来我房中,每日进献的我都吃不完的,撤了扔掉也是可惜好东西了。”
“好妹妹,那我便不客气了。”徐袖云喜上眉梢,挽住了苏绪的手腕。
两人又闲聊几句,谈了谈家乡的风物,不由便怜惜起了陈静慈。
“看她那样思乡,也真是可怜,但谁又何尝不是呢。”徐袖云叹了口气,又捻了颗葡萄送入嘴里,“她那手那琴也是可怜,不知道伤得如何了。不若我们看看她去。”
两人便相携出了徐袖云屋子,见隔壁的颜清也走来,一问便知也是来探望陈静慈的,便三个人结伴去敲房门。
颜清的姿色并不张扬,但是自有娴静之处,她也换了常服,一身淡粉的衣裙,笼着朦胧月色,很是温柔。
陈静慈的丫头梧儿来开了房门,一看就是高门户的丫头,言谈举止都有些傲,想来在汉阳府里,可能平日里比她们这些小家碧玉还有体面。但看有人来和主子聊天排遣,她也很是客气。
陈静慈缩在床榻里,红着眼角,穿着一身浅粉,比起颜清的举止从容,她不见半点风采,头发都松散了,显得脸蛋更生嫩了。
徐袖云位份最高自然走在前头,她也没有什么客套,便坐在陈静慈的床榻旁,握着陈静慈那双细细小小的手,缓声安慰,“既然入了宫,便要想着如何好好过日子,总是难过,熬坏了可怎么了得。”
陈静慈怯生生地看了看徐袖云那和煦可亲的面庞,怯生生道,“我心里慌。”
苏绪也坐在一边,“心里怀着恭谨自然要的,但若慌乱,才更易出错。宝林,你比我们这些民女出身的,更熟悉礼仪,只要规规矩矩做好了,没有什么挑错的。今日里,见了才知道,圣上和太后娘娘都是很可亲的人物。我们广陵里,都说他们是神仙一般难以接近呢。”
陈静慈点了点头,“他们都是很宽和的。”
颜清笑了笑,“这不就是了,宝林日后得了体面,也不是见不得父母。何况圣上登基以来,也曾南巡,也许还有一日能回家乡看看呢。”
陈静慈眨了眨眼睛,“这,能吗?”
“日子这样长,谁说得准呢,但宝林莫再难过了。”一旁传来轻柔的声音,苏绪转身看去,是张娆和展岚携手而来。
张娆脸上带着温和笑意,连展岚的脸上也显得可亲了些。
屋内几人品级都低于张娆,摸不准她的脾气,都弯下膝盖下了个礼。
张娆摇头摆手地笑道,“可别折煞我了,大家都是差不离的了,论个长幼,姐姐妹妹叫起来也就得了。”便说便走到床边,摸了摸陈静慈的青丝,说道:“这多好的头发,倒成了蓬头鬼。”大家都笑将起来,梧儿也连忙告罪,取了发油过来帮陈静慈梳理。
张娆见床边坐着徐袖云苏绪,颜清也左在一旁,便多踱了几步,坐在圆桌旁的方凳上,展岚并没说话,只是静静随在她的身侧。
陈静慈梳头的功夫,大家交换了年纪,陈静慈看着弱弱小小,年纪倒只比颜清和张娆小几个月,苏绪第四,徐袖云第五,展岚最小。
陈静慈得了大家的安慰,情绪也高了些,吃起食盒里的新鲜果子也见喜色,倒和徐袖云投契。
大家各叙了闲话,想着明天还要学习各项宫规,便四散回屋了。
回到屋里,茗儿伺候苏绪就寝时,嘴巴里仍说个不休。
“主子你们在房子里聊,我们几个家带的丫头在外头聊。梧儿虽然傲气点,看不上我这种乡下丫头,但对你们却是很感激的。她说主子回了屋,饭也吃不下几口,和宫人推脱说惜福少吃,就撤了下去。在宫里也不敢放声哭泣,只能抚琴派遣。把琴弦都按断了,还好手上没事。”
“我看她眼窝红红,很是可怜。”
“我看其他房的主子也是有真情实意的,她们房中丫头脸上的关切之色不似作伪。颜清带的丫头真真,是个亲切人。她说在这群芳轩前院一起住着的情谊,日后谁也比不得,大家都是要以主子为先,一同进益的。”
“倒是伶俐。”
茗儿听此,便不乐意了,嘟着嘴道,“主子也多久也不夸我一句伶俐的。”
“好茗儿,最伶俐。开心了吗?”苏绪笑着又轻轻拧了一把茗儿的嘴。
“主子都把我脸捏肿了。”茗儿故作委屈,伏在床边,低声道,“我看这些丫头片子,都暗暗在捧张娆的丫头小桃呢。”
“张娆生得最好,前途看得见。为自己主子找条门路,也是好的。你可去说了几句好话?”
“随主子这些年,客套话还不会呢?左右不跌主子面子就是了。主子快安歇吧,明日还要听尚宫局的教导,听说那里的姑姑都严格得很呢。”
到第二天,天微微亮,苏绪便起身洗漱更衣。
茗儿特异挑了一件宽松的宫裙,偷偷拿了两块护膝和一双新鞋。
“这是徐袖云的丫头兰儿昨晚送来的,徐家有人在宫里当差,说这尚宫局要教人跪教人站,都是很磋磨人的功夫。这护膝是好皮料做的,我改合了主子的尺寸,这鞋子倒是寻常,只是里头的鞋垫软乎又有好形状,站久了能松快一些。”
她噼里啪啦说了一通,便扶着苏绪换了鞋子,苏绪走了两步,果然轻松。
“主子,你说兰儿送这东西来,徐才人是什么意思,门门户户都送了吗?”
苏绪笑了笑,“自然不是了,对面的张娆和展岚那样要好,水泼不进,火烧不进的,徐袖云自然不会想着插进去,陈静慈自小就是规矩学足足的,自然也不需要。这前院里,恐怕只送了我们这里和颜清处。”
果然进了前院的空地,徐袖云和颜清都递过来一个了然的笑容。张娆和展岚还是亲密无间的,同进同出,连早膳都是一起用的。陈静慈昨晚被一通安慰,心里稳当了些,神采也好看了起来。
尚宫姑姑说了一串辞藻漂亮的话,大意不外是要大家规矩,好好伺候圣上。大家都垂手安静地听着,之后随着她的要求,或站或立,或跪拜或端坐。一天下来身子都快散架了,还好有徐袖云送来的小玩意支撑着,十分辛苦能减去一二分,也是好的。
规矩最熟悉的是陈静慈,其次便是张娆,她最是聪慧善学,一点就通。而徐袖云在前院众人中,学得并不那么快,不过她不怕吃苦,别人休息时她仍苦练,张娆也会悄悄提示扶持,渐渐地也就和大家一样娴熟了。
空闲时间,尚宫便会介绍一些宫闱内的主子,虽然都是客套的场面话,歌功颂德之语,但日日夜夜听下来,也对宫内情况有了许多把握。
圣上十七岁时登基,迎孙氏为后。元后比圣上年长三岁,并无倾国之色,但最是温柔和煦,端庄娴静,有徽柔之质,有安正之美,与圣上非常恩爱。只可惜,为后不过两年,便因为急病薨逝了。
圣上伤心非常,时隔三年才选了太子时的少师之女李氏为继后。继后是太后看着长大的,虽然性子并不十分沉稳,但颇得太后信任,又因和圣上有青梅竹马之故,圣上颇为依恋,在宫中算是盛宠无二,比之元后当年,甚至更有过之。但一年前,因为不可知的缘故,帝后生了间隙,之后更是逐渐离心,最后因言行失状冒犯天威,被贬为庶人,幽居国庙思过。
如今宫内凤仪宫空置,内廷最尊贵之人乃是清宁殿的欣昭仪元怀英。她出身清贵,并不是十分显赫,不过是国子监祭酒的女儿,但母族和她都很是争气,一路扶摇而上。父亲如今尚书左仆射,是圣上的肱股之臣,同族有一年纪轻轻的二叔中了今年榜眼,而她自从入宫以来,接连诞育儿女,是宫中福泽最深者。
圣上登基时除了册孙氏为后,当初的老人中,最得宠的要数,曾经的太子侧妃顾易欢,现在为昭容,曾经的太子庶妃林素,现为婕妤,各居琼枝楼和望舒台。
传说当年的顾易欢有倾国之色,是正国第一美人。如今的张娆不过能及她顾易欢当年的七八分,可见是在非比寻常。而且顾易欢性子最是赤诚善良,做侧妃时便常常布施义诊,随着圣上赈济多处。如今虽然操心过都,容貌不复当初仙人之姿,但有这德行和膝下的二子,也算是圣眷常在。
而林素面容清丽如皎皎明月,望舒台之名也是由此而来,她性子舒朗直率,膝下有一子一女,都很得陛下喜欢。
宫中妃嫔次序分明,除皇后,有一品的贵妃淑妃德妃贤妃,有二品的九嫔,分别为,昭仪、昭容、昭媛、修仪、修容、修媛、修仪、充容、充媛,有三品的婕妤,四品的美人,五品的才人,六品的宝林,七品的御女和八品的采女。从群芳轩离开后,此次中选的七人,各居内廷的殿台楼阁中,而只有成了婕妤,才能居于主殿,自称“本宫”“臣妾”,掌管一宫适宜。而在婕妤之下,只能称“嫔妾”。
尚宫姑姑是太后处出来的老人,颇能上达天听,私下诚恳对苏绪说道,以宝林的福运,位临四妃也是指日可待。
苏绪只是微微一笑,她只盼在这深宫能平安度日,如果真能有福运,能回家省亲,见见爹娘便足矣。
一个月倏忽而去,除了张娆和徐袖云分别得赐玉华台和昭阳台,其余五人分配的宫宇都是平常,并无圣上赐匾的殊荣。
苏绪住在太液池东边一处雅致的听雨阁,宫内庭院种了几株大芭蕉,秋雨落在宽阔叶上时颇有韵味,此名便是由此而来。
玉华台和昭华台都属于离圣上御书房较近的所在,虽然自然是比不上清宁殿的,但也是内廷中的前列。
苏绪住的听雨阁虽然离着御书房远些,但景致不错,倒是茗儿担心了几天,但见主子心平气和,也慢慢沉下心来。
陈静慈和颜清也住在太液池的东边,比苏绪更偏僻些,陈静慈住在品韵阁,颜清住在玲珑阁,但三人来往倒也方便。
展岚住在太液池西侧的容青阁,是最远的所在。里头绿植青葱,环境幽静,倒很合展岚的脾气。张娆虽然隔得远,但两人也常常你来我往的。也是因为新人入宫,仍然是欣昭仪独宠,新人都尚未得见圣颜,很是清闲的缘故。
其实日子久了,大家相处下来,渐渐熟识了,才发现展岚只是内向寡言了些,若有张娆在侧,她的话倒也不少,也是温和可亲的人物。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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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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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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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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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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