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没有动,她仍然看着爸爸。
爸爸又说:“先走吧,路上再说。”
孔思莹再次感到父母一定还有什么事瞒着她,但她不想再浪费精力去探究了,她已经没有精力跟他们兜圈子了,无论汪晓军出了什么事,今天都能真相大白。
她这样想着,就默然走出房间,下了楼。
一路上,她没有说话,她始终在默默地看着车窗外,她在心里做着最坏的打算,但再怎么做最坏的打算,也没想到跟汪晓军竟然是天人永隔。
回到自家楼下,爸爸往司机手里塞了两张钞票,让他回去路上吃点饭。司机谢过后便走开车走了。
眼下还没到下班时间,一家三口没有遇到邻居,他们上了楼。
回到家,一家三口都没人说话。
她回到自己的屋子,她还是坐卧不宁,她掏出手机想打电话,但却不知该打给谁。是汪晓军?还是叶芝、汪振国,甚至侯明?最能够给她提供情况的人,她目前都不可能打给他们,汪晓军重伤,叶芝、汪振国和侯明有可能在飞机上,谁都接不了她的电话。
但是她不想就这样等下去,她想去晓军厂子去打听一下消息。
这样想着,她就走出房门。
就见爸爸和妈妈坐在沙发上,都在低着头沉思着什么,见她出来了,妈妈问道:“小莹,你去哪儿?”
“我去晓军的厂子看看去,也许,厂里的人知道发生了什么。”
爸爸抬头看着她,沉重地说道:“孩子,过来,爸爸告诉你。”
“您……知道?”
爸爸点点头。
她又看了看妈妈,妈妈神情肃穆。
她快速走过去,坐在爸爸旁边,问道:“好,快点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
爸爸叹了一口气,说道:“小莹,希望你能理解爸妈,我们不想让你知道真相,或者是越晚知道越好,你理解吗?”
她木讷地点点头,心提到了嗓子眼。
“晓军他……他已经不在了——”
她呆呆地看着爸爸,没有任何反应。
爸爸看着她,继续说道:“你懂爸爸话的意思吗?”
孔思莹木然地看着爸爸,问道:“他、他怎么不在了?我、我不太明白您说的是什么意思……”
爸爸知道她此时的心情,她是本能地抗拒这个消息,就说:“晓军他们在车站等车的时候,遭遇暴徒袭击,在跟暴徒的搏斗中,为了掩护客户,他在身负重伤的情况下,还帮助武警战士擒获了暴徒,他伤势太重……牺牲了……他父母今天就会将他的骨灰带回来,我们昨天就知道了,作为你的亲人,实在不忍将这个不幸的消息告诉你,尤其是你现在还怀着宝宝……”
爸爸的面孔越来越模糊,他的声音也越来越远,越来越缥缈,直到她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听不见了……
等她苏醒过来的时候,她已经趟在床上,妈妈和爸爸守在她的两侧,妈妈已经哭成了泪人,爸爸的眼睛也红成了桃子。
她呆呆地盯着天花板,脸色苍白,没有表情,没有眼泪,就这样一眨不眨地看着天花板,就像一具没有灵魂的僵尸。
妈妈捧起她的脸蛋,轻轻拍着她的脸,泣不成声地说道:“孩子,你哭吧,哭出来就好了,你别吓妈……”
好半天,她才轻声说道:“他回来了吗?”
妈妈说道:“回来了,刚才他爸给你爸打过电话了。”
她的眼珠动了动,看着妈妈,说道:“我……没去……接他……”
“孩子,你现在要紧的是身体,是你们的孩子。”
她轻轻摇了一下头,就要起来,上身刚抬起,又无力地倒了下去。
爸爸来到她跟前,说道:“你、能行吗?”
孔思莹看着爸爸,抓住爸爸的手,说道:“我必须去看他,爸爸,帮帮我……”
“好,我们陪你去!”
自从几天前分别后,孔思莹再见到汪晓军的时候,就是悬挂在灵堂前的遗像了。
她在父母的搀扶下,凝望着他那清朗的面容,久久地跟他对视着、对视着,直到她再次瘫倒在父母的怀里……
晓军的葬礼很隆重,除去全厂职工外,社会各界人士都参加了他的葬礼,在葬礼上,更为隆重的是,四名神情肃穆、飒爽英姿的武警战士,将他的骨灰放进烈士陵园的一处墓穴中,并向他致以军礼……
汪晓军的葬礼,完全是按照烈士的规格下葬的,非常隆重、肃穆。
孔思莹在父母的搀扶下,正式以妻子的名义参加了晓军的葬礼。wWW.ΧìǔΜЬ.CǒΜ
叶芝几次哭晕过去,就连汪振国都要靠别人的搀扶才能站立。
说来也怪,孔思莹居然没有眼泪,她这个人就跟行尸走肉一样。妈妈几次含泪让她哭出来,哭出来就会好受些,但是她哭不出来,他感觉墓穴里的那个人不是汪晓军,汪晓军出差还没有回来,他不能不回来,他说过要回来跟她结婚,跟他共同抚育他们的孩子……
但是,就在武警战士抬着墓穴的盖子要盖上的时候,她突然大喊一声:“晓军啊——”这三个字喊出后,她就人事不知了……
十多天后,汪晓军的烈士称号被批了下来,孔思莹和汪晓军的父母一样,享受烈士家属的待遇。
一个月过去了。
在澜县医院一间特护病房内,孔思莹半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默默地发呆。
妈妈用牙签扎起一块苹果送到她嘴里,这时,房门被轻轻打开了。
汪晓军的父母走了进来。
汪振国和叶芝明显消瘦很多,他们的头发也几乎全白了。
自从晓军走后,孔思莹没有上班,她无法从巨大的悲痛中恢复过来,好几次差点流产,鉴于她这种情况,叶芝便让她住院保胎,目前,她肚子里的胎儿,是汪家的希望,也是她和汪晓军爱的延续。
看见汪晓军的父母进来,她叫了一声“叔叔,阿姨”后,就将头扭到一边,两行泪水便流了出来。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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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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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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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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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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