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东方的天空渐渐白亮起来,人群骚动起来,就听有人激动地喊道:“出来了,出来了!”
薛家良知道是仪仗队从天安门里出来了,他将阳阳举过头顶,让阳阳骑到自己脖子上,阳阳高兴地说:“我长高了!看到了,看到了,解放军叔叔出来了,排着队出来的!”
旁边的刘三也要扛起祺祺,祺祺懂事地摆摆手,说道:“我大了,你扛不动的。”
公然虽然嘴上说今天不拍照,要一心一意看升旗,她还是从口袋里掏出一个进口的微型数码相机,拍下了薛家良扛着阳阳看升旗的画面。
当嘹亮的国歌响彻天空的时候,五星红旗冉冉升起。
祺祺双脚并拢,站直身体,向国旗行少先队员举手礼。
阳阳也学着祺祺的样子,举起右手,挺直胸脯,向国旗行礼。
这个画面,被公然及时收录下来。
升旗仪式结束后,人们仍然不肯散去,纷纷在广场拍照留影。
公然也给他们合影留念。
这时,天已大亮,广场和四周的灯光不知什么时候熄灭了,金色的太阳慢慢升了起来。
两个孩子在广场上撒开欢儿了,刘三追逐着他们。
薛家良跟公然站在一起,说道:“你……昨天几点从展馆回来的?”
公然说:“不太晚,吃完饭后就上来了,给你发信息的时候早就躺床上了。”
“晚上跟谁一起吃的饭?”
公然回答:“跟茅岩,我昨天晚上告诉你了。”
薛家良说:“你只说他送你回来的。”
公然说:“他送我回来,也必然陪我吃的饭。”
“茅苗呢?你说她同学来了?”
公然低下头,活动了一下双脚,说道:“是班得儿……来了。”
薛家良故意吃惊地问道:“他什么时候来的?”
“昨天下午。”
“怎么没听你说?”薛家良看着她问道。
“他又不是来看我的。”公然神情有些暗淡。
“他不看你,他来干什么?”薛家良嚷道。
公然大眼睛看着他,没有说话。
每当公然用大眼睛看着他的时候,薛家良就明白,她是不想用话语表达什么,不想用话语表达的时候,就用眼睛表达。
薛家良装傻充愣,也故意用眼睛扑登扑登地看着她。
公然最终调开目光,说道:“咱们走吧,我忽然想吃北京街头的早点了。”
薛家良知道她不想继续这个话题,就说:“好,咱们去前门吃特色小吃。”
京城的特色小吃,不是什么人能吃得惯,公然和两个孩子就吃不了酸豆汁,也吃不了炒肝,倒是薛家良和刘三很得胃口。
吃完早点,他们就向天文馆赶去。
天文馆还没有开门,已经有许多家长带着孩子在门口排队等。
就在这时,公然的电话响了,她掏出手机,看了看,没有接,看着手机在响。
薛家良说:“怎么不接?”
公然说:“是……他……”
“德子?”
“嗯。”
“那你跟更应该接了。”虽然公然没说,但薛家良已经意识到他们三人之间发生了什么。
公然沉了一口气,接通了电话:“喂——”
白瑞德也沉了沉,说道:“公然,你在哪儿?”
白瑞德很少直呼其名的,都是很亲切地称呼她“然子”,公然说:“我回省城了。”
白瑞德说:“我刚从你房间出来,服务员说你退房了。”
“是的。”
“怎么这么乱,你没开车吗?”
“是的,暂时没开。”
“公然,你怎么这么早就退房了,是不是躲我?”
公然平静地说道:“你误会了,我没有躲你,我临时有事必须回去。”
“哦,那就好,那就好……”
听他语气里支支吾吾,公然就问道:“你找我有事吗?”
“是啊,有些话我……我想跟你说说。”
公然说:“等你回来后再说吧。”
“好的,回去后我找你。”
公然听他说完,低头挂了电话,双手插在大衣的兜里,默默地向人群外走去。
薛家良走了过去,说道:“小白是不是找不到你了?”
公然默默地低着头不作答。
薛家良又问道:“他什么时候离京……”
公然仍然没抬头,默默地说道:“老薛,我有点头晕……”
薛家良知道昨天夜里,公然肯定没有休息好,今天又起那么早,他靠近她,伸出双臂,把她揽过来,说道:“靠我肩膀休息一下。”
公然被他拥着,闭上了眼睛,靠在他的肩膀上。薛家良双臂抱着她,唯恐她栽倒。wWW.ΧìǔΜЬ.CǒΜ
两个孩子在一边看着他们,刘三赶忙拉过阳阳和祺祺,说道:“咱们先到那边去排队。”
阳阳和祺祺跟着刘三去排队,边走边回头张望他们。
阳阳说:“公然阿姨哭了吗?”
刘三说:“没有,公然阿姨从来不流眼泪。”
阳阳说:“那薛爸爸为什么抱着她?”
刘三说:“她今天起得太早,头有点晕。”
阳阳说:“我现在也头晕怎么办?”
刘三哈哈大笑,说道:“你头晕只能我抱着你呀——祺祺,你晕吗?”
祺祺正回头看着抱在一起的薛家良和公然,听见刘三问他,他才回过头,说道:“我不晕。”
中午,刘三一个人回宾馆收拾东西,他将两个房间退了后,便迅速驶离宾馆,薛家良嘱咐他,让他尽量不要跟白瑞德碰面,薛家良不想搅进去。
吃完午饭后,他们又像来时那样,薛家良开着公然的车,两个孩子在公然车上,刘三开着薛家良的车,便驶离了京城。
他们在一个服务区分了手。
因为下一个路口,就是通往平水方向的高速路。薛家良将两个孩子抱下来,两个孩子跟公然阿姨说着“再见”。
公然坐进了驾驶座位上,薛家良递给她安全带,公然系好后,看着薛家良,说道:“老薛,再见。”
薛家良看出公然眼睛里的忧郁,他伸出手,抱了一下公然,说道:“保重,有事给我打电话,任何时间都可以。”
公然点点头,她又看了看薛家良后面的刘三和两个孩子,冲他们挥手再见。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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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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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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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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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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