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股凉凉的药液,刺激到他通身是汗的身体,立刻感到跟蝎子蛰了一般。
“怎么了?”
卜月梅穿着睡衣上来了。
她闻到空气中有一种浓烈的清凉油的味道。
看见卜月梅进来了,龚法成暗暗说道:不好。
卜月梅走到他跟前,从他手中拿过那瓶喷剂,说道:“扭着腰了?”
龚法成叹了一口气,说:“唉——我刚还在想,这件事不能被任何人知道,可偏偏这么巧,你上来了。”
卜月梅看着药剂上的说明,不解地问道:“被人知道怎么了?”
龚法成说:“本来是正常的扭伤,我和小然经常遇到,但偏偏在这个时候扭伤,你说这要是被老曾那个人知道,他能说出好话?被那几个年轻人知道,他们能不笑话我老龚?肯定就会把罪过归结到你的身上,所以,你千万不能跟任何人说。”
卜月梅不由得大笑,在龚法成冷峻、严肃的外表下,还有着如此可爱的一面。她笑着说道:“你放心,我绝不会跟第三个人说,不过,你能确定不是……因为……因为我才扭到的吗?”
龚法成说:“哪呀!我没这么不中用吧?本来好好的,我忽然对小然的沙袋感兴趣了,就学着她的样子,踢了一脚,从来没有用过这路劲,扭着腰是正常的,跟你没有关系。”
想到他昨晚的疯狂和强劲,卜月梅的脸不由得红了,她将喷剂对着自己的手,往掌心里喷了几下,然后将掌心里的药水敷在他腰部的肌肤上,轻轻按摩着。
龚法成说:“你牺牲了你的手,一会就不能做饭了。”
卜月梅一听,立刻把手放在鼻子下闻,强烈的刺鼻药味,令她打了个喷嚏。
龚法成笑着说:“这个味道,怎么洗都下不去。前些日子,小然扭了脚,我给她搓过这药,那才叫一个顽固,肥皂、洗涤灵,都洗不掉,所以你是万万不能做饭了。”
卜月梅说:“没事,我戴手套。”
正说着,楼下的电话响了。
卜月梅转身下了楼,给他拿上了电话。
龚法成一看,又笑了,跟卜月梅说:“你看这人多烦,一天早晚查两遍岗,不接。”
卜月梅知道他说的是谁,看着手机上的一串号码,她说道:“还是接吧,万一有什么事呢?”
龚法成说:“今天是周六,他没正格的事。”说着,还是接通了电话,口气严肃而认真地说道:“曾书记,您有什么指示?”
曾耕田一听他用这口气说话,就不好意思开他玩笑了,沉吟了一下说道:“这么早就起来了,我还以为你没起呢?”
龚法成依然认真地说:“六点起床,雷打不动。”
“特殊情况下可以不起。”
“没有特殊,只有一贯。”
“好,佩服。我给你打电话,是想跟你商量一下,你嫂子想提前过去一下,她要参观你们的新房,顺便跟弟妹说会话儿。”
龚法成说:“嫂子来当然欢迎!什么时候到?”
“之所以给你打电话,就是想马上过去。我那个家,也想变化一下,让她考察考察,拿出方案。”
“好,来吧,用我去接吗?”
曾耕田呛道:“有我在干嘛用你?你还是早点做准备,别到时把你堵在被窝里。”
龚法成说:“我至于那么没出息吗?再说了,我早就起了,都锻炼完了。”
放下电话,卜月梅问道:“曾书记要来家里吃饭吗?”
“嫂子过来说看看你这个新娘。”
“那要赶紧去换衣服。”
“不急。”
“这才几步的路,说过来就过来了。”
龚法成笑了,说道:“他没在省委家属院,在城东呢,不堵车也得半个小时。”
“我以为就在咱们前院呢。”
龚法成说:“我新婚,他才不在跟前受刺激呢。其实,以前他也比我强不了多少,跟一个人没有区别,接多少次了,嫂子就是不跟他回来。所以啊,我也要交给你一个任务,以后跟嫂子熟了,要劝她搬回来住,都这么大岁数了,还较什么劲,老曾身体也不太好,在一起做伴可能都做不了多少年了……”
“不许说这样的话!”
卜月梅打断他:“你从昨天晚上到现在,总是说些让我伤感的话,这几天控制点,等我习惯了你随便说。”
龚法成看着卜月梅,感到她很可爱,说道:“好好好,不过有些话是有感而发,很难控制。”
“那也要控制。”
“好,夫人。”
卜月梅听他称呼自己为“夫人”,说道:“我最喜欢这个称呼,以后没人的时候,多叫我几声。”
“哈哈。”龚法成被她逗得大笑。
两个人下了楼,龚法成去洗澡,卜月梅开始给他做早餐,她反复洗了几遍手,没像龚法成说得那么严重,尽管如此,还是戴上自己带来的橡胶手套。
吃饭的时候,卜月梅看他吃着这次带来的野韭菜花,说:“要不,咱们别去饭店请客了,就在家里吧。”
龚法成问道:“为什么?”
“饭店太贵,尤其是省城的饭店,比我们县城贵多了。”
“不行,我可不能让我的新娘第一天就在家做饭招待客人,还不把脸熏黄了。”
卜月梅说:“不熏也会变成黄脸婆。”
龚法成放下筷子,伸手摸着她的脸,说道:“不熏不会变黄。你今天特别好看,水水灵灵的,看来我老龚的本事还不软。”
卜月梅一听,娇嗔地说道:“以后当着小然说话可要注意,尤其不能开玩笑,更不能打情骂俏。”xiumb.com
“哈哈,我知道。”
龚法成笑着,捏了一下她的脸蛋。
今天早上的卜月梅,的确非常水灵,就像被春雨滋润后的麦苗,娇嫩、翠绿。
龚法成看着她,身体就有了反应,他很奇怪,自己居然有年轻人的那种冲动,但是他告诫自己,不能一口吃个胖子,要慢慢来。
卜月梅见他表情异样,就问道:“怎么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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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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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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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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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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