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只顾着疼,只顾着早点让谢辰瑾把他救出去,结果把断指给忘了。
江晚宁耸耸肩摊开手道:“没有指头的话那我没法子,容公子还是另请高明吧。”
容行快急哭了:“诶呦喂,王妃大人,您能不怼我了吗。”
“我知道之前对您有先入为主的偏颇看法,但现在情况紧急,能正经解决问题么。”
江晚宁正色道:“我没怼你,是正经解决问题的。”
“我总不至于给你弄点面粉,加水和面捏一根手指给你缝上吧。”
好像确实不能。
就在两人眼看着又要吵起来时,白流苏从怀里掏出帕子,打开。
两根带血的手指赫然躺在帕子中央。
“这样的断指就行?”她道,“我还准备把它们单独埋起来的呢。”
江晚宁拿过手指在容行手掌上比划了一下,胸有成竹:“可以。”
“没超过五个时辰,还没变臭可以接上。”
容行大喜:“那劳烦王妃您快点施展您高超的医术帮我接上吧。”
“我得先告诉你,接指十分疼。”江晚宁可不准备以德报怨。
她不准备给容行打麻药的,就让他疼得死去活来,活来死去的才行。
从她穿越过来开始容行就对她不信任,用有色眼镜看她。
现在多少年过去了,他还是对她有成见。
这是心病,得治。
得好好治。
“没事,我能忍!”容行道,“你快给我接上,别耽误时间了。”
江晚宁拿出一枚手术针在他眼前一亮,解释说:“接指的话就是用这枚针把断指与手掌重新缝合上。”
“因为你还想保留手指的基本功能,对么。”
容行点头:“能保留最好。”
“那就得把两者之间的神经元给接起来。”江晚宁比划着,“你别看手指只有这么小一点,但其中神经元有成千上百个。”
“那我就得缝好几百针,每一针都是穿在你皮肉里的,你确定你能忍?!”
容行吞了口涂抹:“能忍。”
“最重要的是,过程中手掌不能乱动哦,随意动弹一点,就会错位导致前功尽弃,你能行?!”江晚宁道。
“能行!”容行把手指往江晚宁手里一塞,“劳烦王妃您快点!”
“我绝对咬紧牙关,不吭一声,不动弹一分。”
话是这样说的,态度也是这样表的。
但在第一针扎上去的那一瞬间,容行就扯开嗓子嚎了起来,同时开始剧烈挣扎。
好在江晚宁有事先准备,把他的手绑在椅子扶手上固定好,才没让他一下子就挣脱了。
“别嚎了。”江晚宁耳朵里塞了棉花还觉得吵得不行。
这个时候多年前与白流苏一起配合的默契在这一刻展现。
白流苏二话没说,把方才用来包手指的帕子塞进了容行嘴里,同时上来摁着他的手。
“别动,省得王妃缝起来的时候找不准位置。”她在容行耳边道。
可疼痛这玩意儿不是人说能忍就能忍的,特别是十指连心。
这样一点点缝合上去的过程,比一刀砍下来要疼得多;也比容行预料的要疼得多。
他也不想动,但是手掌自己不受控制的想往旁边缩。
“流苏。”江晚宁有些不耐烦了,她微抬眼白流苏立马接到眼神指示。
“容行你看我这里。”白流苏放软了语气说。
容行一扭头,她立马一根银针扎进了他的后劲把他扎晕了过去。
不同于江晚宁带有现代麻醉药水的针剂,白流苏是实打实的中医银针手法。
一根银针扎在脖子上,不拔出来容行不会醒。
这下耳边安静了许多,江晚宁也能认真手术。
虽说她对容行有成见,但对病人和手术是热爱的,接指是精细活,远比莫青的大伤口止血缝合要难。
两根手指下来,她足足用了两三个时辰。
“我天,太累了。”江晚宁看着缝合好的手指长舒了一口气。
白流苏期间一直看着她的手法与使用工具,好奇之余更多的是对这种神奇医术的羡慕与钦佩。
“也不知道师父会不会王妃的这种法子。”她颇为惋惜道,
“当年应该缠着师父,看看他到底会些什么,让他全部倾囊相授的。”
真是少壮不努力老大徒伤悲,现下找不到师父只有羡慕睿王妃的份了。
等她把眼睛从容行手指上移开,却发现江晚宁已经直接躺在地上睡着了。
两场大手术下来几乎耗尽了她最后一点体力,她是连上马车回王府的力气都没有了。
白流苏招呼碧叶碧枝把江晚宁抬到马车上。
她突然感觉有点羞愧,身为医者,她从来没有像江晚宁这样为了病人拼过。
哪怕她的医馆做出了口碑,每天都有人排队,她也都是到了时辰就关门,从来没有说很忙碌的为病人服务过。
在求知若渴与对待病人的本心上,她远远没有江晚宁合格。
因为莫青身上的伤得静养,江晚宁太过疲累又在睡着。
他们回去的马车走得极慢,几乎是在龟行了,平时一个时辰不到的车程,足足走到天黑才回到京都。
“碧叶,我与容行先下马车,劳烦你们照顾王妃与莫青郡主了。”
到了睿王府别院后,白流苏把捂着手掌哼哼唧唧了一路的容行扶下马车。Χiυmъ.cοΜ
碧叶与碧枝继续前行,打算先把莫青郡主送回宫里后再回府。
以免把江晚宁送回王府后,她们送莫青郡主时不放心。
马车刚经过宫门检查,江晚宁悠然转醒。
一睁眼看到熟悉的马车顶,她打了个哈欠:“还没到家啊,我都饿了。”
她是被饿醒的。
“王妃,奴婢见郡主伤重,特意交待走得慢。”
江晚宁查了下莫青的状况,说:“很好,做得很对。”
她们几人把莫青送回寝殿,给莫月叮嘱注意事项。
马车刚要驶出宫门,一队禁卫军从她们车前跑过,急匆匆地往后宫而去。
“怎么了这是。”
睡了一大觉,江晚宁精神好了许多,都有兴致八卦了。
“各位军爷跑快点,睿王与翊王都打起来了!”
带着禁卫军往前跑的内监催促着。
江晚宁:“嗯?”
睿王?谢辰瑾?
这吃瓜吃到自家府正主头上了?
打起来?什么意思?
实际上并非两人打起来了。
而是翊王正准备自杀。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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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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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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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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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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