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辰瑾从外进来回答。
江晚宁愕然,出城投靠西越军?!
谢泽这是疯了吗,若说他在曲州城内制造混乱试图打开城门那是引狼入室,现在主动离开曲州去投靠了西越军,便是直接的叛国行为。
前者被抓住了,大凉帝看在父子情分上或软禁或打残,多少是能留一条命的;
可后者则毫无留命可能,举国上下没人能原谅一个皇子投敌叛国。
她想了想说:“所以我们昨天遇到的那支队伍就是谢泽带着偷偷出城的队伍?”
“他们在昨天除夕当天选择投奔敌军?!他谢泽可真是个小能人啊。”
谢辰瑾道:“想来他也是走投无路了,估计再不寻找外援,手里的兵马都得饿死,不得已之下才选了错路。”
江晚宁冷哼:“他选择谋反本就是错路,如今只有错得更离谱之说。”
“还真想不到,这小东西思想还挺别致,愣是为了杀自己的兄弟自己的爹投靠外人。”
碧叶这厢已经收拾好了东西,说:“王妃,我们赶紧进城吧。”
“对,如今城内比这城郊要安全。”谢辰瑾跟着一起把东西拿了出去。
他们在这里只住了几天,都是些随身物品,并不多。
安全屋门口已经停了一架马车,说是曲州刺史曲成农准备的。
许是因为城内刚经历了大乱,找马车不容易,这架马车像是哪个花楼姑娘的花车,外边布置的花枝招展的,还挂着彩色绢带。
女眷们上了马车,谢辰瑾与谢云阳及侍卫们则骑马前行。
一路疾驰到了城内,曲州城内已经恢复了基本的生活秩序,没有再见到什么奇怪的人。
同时因为衙门贴出的告示,城内各街道上空荡荡的,几乎没有什么人走动。
靠近西越方向的城门依然关闭着,往城郊方向多了几支巡逻队,领头巡逻的小将特别谨慎,但凡看到有往城郊去的人都会拦下来一一盘问。
看样子是怕叛军中有落网之鱼再度从城郊小路穿行至城外。
江晚宁把车帘掀起一半,看着街道两旁的房屋正在恢复重建,心里唏嘘不已。
小眉从她咯吱窝下钻出个脑袋也往外边看。
“家!”
一直没有说过话的小眉突然指着外边的一个被烧的只剩下框架的房子喊了起来。
“小眉的家吗?”江晚宁顺着她喊叫的地方看。
小眉从她身下钻了过去,小小的身子趴在车窗上往外伸手指着:“小眉的家!”
小姑娘激动的站了起来,半个身子摇摇晃晃的挂在车窗上。
“知道那是小眉的家了,快下来别摔着了。”江晚宁道。
她话音刚落,马车颠了一下,车厢晃了晃,趴在车窗旁的小眉往外摔了出去!
“小眉!”江晚宁忙叫停马车,跑了出去。
那么小个孩子又是上半身往下摔的,极有可能磕到脑袋丢命的!
就在她刚蹦下车架,还没跑到车厢旁查看时,一个男子的声音传来:“这是谁家的小孩儿?”
江晚宁闷着头跑过去:“我的我的!”
她面前站着一个年轻的男子,英俊潇洒,古铜色的皮肤在阳光下泛着健康的色泽。
他像是不知道此时的季节,穿着无袖短打,额头上满是汗,一手拎着一个铁锹另一只手提溜着小眉。
小眉正惊恐的在人群中找江晚宁的身影,在听到她的声音后扭着小身子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那男子看向江晚宁问:“你家小孩?怎么不看好?!”
他手一松,小眉连滚带爬地朝江晚宁跑过来,一下扑倒她怀里哭个不停。
“怎么当娘的!要是她被摔个好歹有你哭的!”男子甚是不悦的把江晚宁从上到下扫了一遍,带着教训的语气说。
江晚宁下意识解释:“她不是我的孩子,是我…”
“不是你的孩子?!”男子眼神更挑剔了些,“瞅着你漂亮白净的,即便是给人续弦当后娘也得好好待孩子啊,哪能就这样随便把孩子挂在车窗的。”
江晚宁:“……”琇書蛧
以她的年纪和这架马车外边的装扮,确实像某些富贵老爷后院的续弦。
她不愿在路人与人纠缠太久,把小眉交给身后的杏儿说:“多谢搭救。”
江俏俏也从马车上跑了下来,看到小眉安然无恙后松了口气,拉着她不停念叨:“小祖宗你吓死我们了!”
她一抬头也看到了面前的年轻男子,跟着说:“是你救了小眉,多谢了。”
说着她极其习惯的从袖中掏出了一锭银子让杏儿给年轻男子递过去:“这是给你的赏银。”
言毕她带着小眉拽了拽江晚宁的衣角:“大姐姐快上马车吧。”
还好这几天谢云阳给了她点钱傍身,不然今个儿连谢人的钱都没有。
给人赏银这一举动,对江俏俏这个土豪富家女来讲是再正常不过的,甚至要是让她不给,她反而心痒痒难受得不行的事儿。
可在此时此刻,这一举动却惹了麻烦。
“你们等等!”
就在她们走上车架要进入马车时,那年轻男子几步上前,将手里的银子往车厢里扔了进去,一脸的厌恶和鄙夷。
“本公子救人不过是珍爱生命的举手之劳,由不得你们这些臭钱玷污!”
江俏俏被银子砸中,整个人又惊又怒:“你这人忒不识好歹了!你救了命,我用银子谢你还不行?!”
“呸!”男子轻啐了一口指着马车,“谁知道你们这钱是怎么来的?”
江俏俏彻底怒了:“怎么说话呢。”
“诶诶算了算了,我们赶紧走吧。”江晚宁拦住她,“不要赏银刚好给我们省钱了。”
江俏俏犹在怒火上,正在这时,一架朴素的马车在年轻男子身旁停下,有人从马车上走下来,走到男子身边,问:
“哥,怎么了?你怎么穿成这样在路上跟人吵架?”
年轻男子摇摇头,把她往马车上赶:“没事儿,你赶紧回去。”
江晚宁看向过来的女子,这人与年轻男子面貌上有五六成相似,骨骼轮廓更加柔和清秀些,气质与年轻男子的气质截然相反。
她穿着一身绯色的衣裙,给人的感觉特别的温顺识礼。
江晚宁在京都见过不少贵女,有像江晚歌那样看似温柔实则歹毒的,也有像魏王妃童妍那样贤惠端庄的,但像这种从骨子里都透露出温柔的她还是第一次见。
在这种温柔语气下,年轻男子身上的火爆脾气似乎都被炼成了绕指柔,低声说:“现在外边还不太平,早些回家爹娘都安心。”
“可是哥,你别跟人吵架了。”女子柔声道。
这种对着亲人的体贴很容易让人对她心生好感。
男子往江晚宁他们这边瞥了一眼,提起手里的铁锹往路边走:“我不跟他们吵,等我帮这家老乡把主屋修起来就回去!”
“早一日修好,他们就能早一日住进去,就不用在外边小茅屋挨冻了。”
“好。”女子轻声回答着,回头看了江晚宁他们一眼。
江晚宁扯起嘴角冲着她笑了笑,那姑娘便也含着轻笑朝她走来。
“兄长为人热心但脾气有些急躁,若是方才他有什么说的不对,做的不好的地方得罪了你们,还望大人有大量,能原谅他。”
被帮忙还被道歉,江晚宁和江俏俏都有些不好意思,连道:“没有不对,你哥哥他救了我家孩子的。”
“我们在给他道谢,”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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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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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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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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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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