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娘与那男人没有防备她会有力气跑,皆愣了一瞬。
倒是那个店小二眼疾手快,放下手里的托盘马上跟着江俏俏跑了出去,嘴里不停地嚷嚷:
“喂!你怎么往外跑!你别把身上的病气带出去了!”
老板专程给他交代过,这两个房里的客官有个病人,得及时照看着不要让他们有出房门的机会,省的影响到其他客人。
现在那个生病的姑娘在他眼皮子底下溜出房门,他还想不想干了?!
江俏俏身上的药效虽说减退了些,但身上总体来讲还是虚软的,猛地跑出来没几步身上的力气就耗尽了。
还没等她跑下台阶,她双膝一软骨碌碌的从台阶上滚了下去。
紧跟上来的店小二将她扶起来丢给跟在身后的文娘,抱怨道:“我说这位客官,自己得了病就不要随便往外跑!”
“还有你们这当家人的,得看紧点!真是的,影响了我家的生意你们赔啊!”
文娘一把抓住江俏俏的胳膊,将她紧紧钳制在身边对店小二道歉:“对不住,对不住!”
“这病久了脑子不清醒,多谢店家帮忙。”
店小二瞥了一眼江俏俏脸上的红疹,嫌弃地退后了几步将手往身上蹭了蹭:“晦气!”
“赶紧带回去看好了!再跑出来就不让你们住了!”
江俏俏的希望完全破灭,眼中的光黯淡了下去。
“走!”文娘拖着她往台阶上走。
江俏俏又恢复成无力状态挂在文娘身上,由着她拖着一级级的往上台阶上挪。xiumb.com
早知道就再攒点力气多跑几步了,若是能跑到客栈大堂往别的客人身上一歪,大概还能求救一下。
就在她这样想时,客栈门口响起马蹄声与人说话的声音。
因为他们到达客栈的时候已经天黑了,这会儿大概亥时,过来入住的人并不多,门外说话的声音在安静的夜晚尤其明显。
只听一人道:“这是方圆十里唯一的客栈了,京兆衙门的吕大人下午带人搜查过这里,并没有江三小姐的行踪。”
“嗯。”另一人道,“他们把人掳走肯定是要尽快赶路将人往远处带的,我们让店家给马喂了粮草就走,不在这里耽误时间了。”
江俏俏听到这两人的声音先是一愣,随后熄灭了希望的心再度沸腾起来,她没有听错,这是睿王府侍卫思明和十七的声音!
他们已经在派人寻她了!
可是为何过来这里的是这两个二货!
江俏俏心中五味杂陈,不想放弃一丝希望。
她使劲儿拧着身子,试图弄出点动静来引起客栈一楼和门口人的注意,但文娘提防着她再闹事,一直将她两个手和大半个身子都控制住。
那男人也怕再出什么意外,过来将她夹在中间。
两个人就这样再度把江俏俏裹挟进了房间。
希望再次如阳光下的泡沫,破灭了。
关上门后,文娘没了耐心,她一把薅住江俏俏的头发迫使她将头抬起来,恨道:“江晚宁!你还真是不让人省心!”
“我看你这次还怎么跑!”
她端起之前放过药粉的茶壶把茶水往江俏俏嘴里灌。
茶水不比米饭,即便不吞咽也会因为太呛而不得不往下咽。
江俏俏被迫喝了一壶带药的茶水很快又没了力气,软软地躺在地上。
那男人有些怜悯地走到她跟前,说:“江晚宁你不挺聪明的么,怎么还会做这种糊涂事儿,你现下听话些就不必吃太多苦头的。”
江俏俏转着眼,把脸憋得红彤彤的,用尽浑身力气再度道:“我真的不是江晚宁。”
文娘在她身上踢了一脚,轻喝:“还不老实!”
“文娘,你就悠着点罢。”
文娘瞪了男人一眼:“闭嘴!要你管!”
男人闪到一边,撇撇嘴道:“真搞不懂你们女人的嫉妒心。“
“说到底你也只是远远看到过江晚宁几次,连话都没说过,她甚至都不知道你是谁,但你怎么对她的恨意这样大。”
文娘确定江俏俏服下的药效已起效不会再逃跑后,在桌边坐了下来轻笑:“谁知道呢。”
“像这种长着漂亮脸蛋儿,身份高贵又有能力的女人就是很碍眼。”
“你瞧王爷,虽然每次对睿王府的人恨得牙根痒痒,想夺了睿王的兵抢了睿王的位得到睿王的将领之才,但每次提到江晚宁时除了恨外还带着一丝得不到的遗憾。”
男人摇摇头,还是无法理解女人心里的阴暗。
他斟酌道:“不管怎么说,除了喂药外就别折腾她了,以免王爷那边不好交待。”
文娘默然,想了想又从衣服里摸出一个药丸塞进江俏俏的嘴里。
“这又是什么。”男人问。
“你不觉得她老是说话听着让人很烦吗,吃了就不会再说话了。”
男人听到面上对文娘的惊惧多了一分,看向江俏俏的眼神又多了一分怜悯。
“好了!快些睡觉,接下来的时间都要在马车上过了,时间紧迫咱们得快点赶到曲州去!”
文娘说着把男人赶了出去,拉着四肢无力又不能说话的江俏俏上床休息。
江俏俏听到这话心里一惊,曲州?他们要去曲州?去那个废齐王的封地去?
难不成废齐王要在曲州造反?!
不行,这事儿大了,她一定要想法子逃跑,即便逃跑不了也要将这个消息传出去!
她躺在床上心里惊涛骇浪,脑子不断翻转。
等快到天亮时她还是没有想到逃跑或者传消息的法子,眼皮子倒开始打架慢慢睡着了。
等她再度醒来的时候,又是在马车上浑身无力的趴在文娘肩头。
这一次他们一直在马车上不曾停下,无论是吃饭还是睡觉都是在马车里进行。
文娘会在一早一晚给她喂一次混了药粉的水,保持她虚弱无力。
就这样不知道在马车上过了多久,等马车停下的时候江俏俏整个人都已经散架了。
男人下了马车,文娘搀扶着她也从马车里走了出去。
刚走到外边江俏俏就愣住了。
此时他们已经到了曲州废齐王的一座宅院里,院子里除了他们这架马车外还有另外两架马车。
每一架车架上坐着的车夫她都见过,都有印象。
一架是东武侯府上的门房。
而另一个……是那个曾经在东海府假死诬陷白家米铺卖霉米的年轻人!
因为当时江俏俏和江晚宁两人为了洗刷白家米铺的声誉,找那个被吃死的年轻人找了很久,最后发现对方是假死讹钱后江俏俏恨不得将那人给就地正法了。
是以对那个年轻人的样貌记忆很深刻。
而现在她居然在这里看到了对方!
许是她的目光太过灼烈,那年轻人觉察到有人在看她,回头朝江俏俏这边看了过来……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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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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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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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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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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