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巴里被塞进的腰带不知多久没洗了,一阵阵酸臭味熏得丁柯想吐。
他想把嘴巴上的东西拿掉,双手却被百姓拉扯着;他想站起来逃跑,双腿也一直被人拽着。
还有五大三粗的妇人直接冲上来,一屁股坐在丁柯身上对他又打又骂:“狗官!三年前就是你帮着地主占了我家十亩田地。”
“我老伴儿去告状还被你打了板子赶回家,打那天起他就病倒了,在床上躺了三年都没站起来。”
“我也要把你打的躺三年!你不是说你身体抱恙神志不清吗,我来成全你!”
妇人边骂边左右开弓,连着往丁柯脸上扇了十几巴掌,直到手都打疼后还不肯罢休。
有了这个妇人开头,其他百姓们也都一拥而上,把丁柯打的在地上不停地翻滚求饶。
“大家冷静,别打狠了!”周段心里痛快之余,摆出公平正义的模样拉架。
毕竟不能把人给打死了啊。
莫珍和莫琪看的哈哈大笑,“真是报应!”
“随意给我娘按罪名还想提前执行死刑,现在挨打了吧,活该!”
几个姑娘连日来的奔波和委屈在这一刻烟消云散。
等到人堆里的丁柯没了动静后,周段扯着嗓子喊:
“大家冷静!冷静!为了这个狗官把自己搭上不划算!咱们把他抬到刺史府里,刺史大人会给他判刑的。”
众人出了心头恶气,此时才把周段的话听了进去,逐渐散开。
周段看着在地上躺着的鼻青脸肿满脸是血的丁柯,心里一阵后怕和唏嘘。
我的乖乖,得亏他及时弃暗投明选择带着百姓们伸冤,不然这被打得半死的人就不止丁柯了。
原来那天在平乡,大家只朝他丢臭鸡蛋烂菜叶还算是客气的。
“睿王妃,莫大小姐,现在这里交给我,我把丁柯绑了去刺史府,你们先去牢里看看莫家少夫人吧。”周段道,
“虽然说大牢那边的衙役被咱们暂时管控了,但两位少夫人尚在牢里,你们不过去没人敢放出来的。”
莫璇闻言转身就走:“对对,要赶紧把娘放出来。”
江晚宁与莫璇她们一道坐着马车前往大牢。
马车里莫璇她们还为叶氏和余氏准备了干净的衣物。
等到达衙门大牢时,大伙都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跳。
大牢门口一片狼藉,用来拦人的栅栏被推倒在地,地上全是凌乱的脚印。
几个负责接管大牢衙役的老兵散坐在牢门口。
老全友和秦四喜身上带着伤,衣服也被人撕烂了。
“这是怎么了?你们受伤了?”江晚宁忙上前给他们检查身体。
老全友咧开嘴道:“不碍事,都是皮外伤。”
秦四喜的拐棍被人折断了扔在一旁,他靠在墙上说:“方才从衙门那边跑过来几个衙役,说那边出事了,知府大人被人打了还要去送官。”
“这边的牢头衙役听说后害怕得很,生怕我们也会把他们打一顿扭送去报官。”
“然后我们几个老兵跟他们起了点冲突,两拨人打了一架后,他们赶紧逃跑了,说是之前要挟我们老兵的事都是丁柯吩咐的,与他们无关。”
江晚宁拿出双氧水和棉球给他们清理伤口,道:“跑就跑了罢,不过是些听差遣的爪牙。”
“丁柯这一倒,他们估计得躲上好多天才敢出现了。”
“嘶——”
因双氧水的对伤口的刺激,秦四喜倒吸了几口凉气,说:“莫家两位少夫人还在里面的,我们抢到了钥匙不敢随意进去。”
“毕竟不知道那些个杂种对少夫人们用刑没。”
若真用了刑,定然会衣冠不整,他们是外男随便进去会影响少夫人们的名声。
秦四喜说得隐晦,莫璇和莫珍她们听得眉心一跳:“娘亲被用刑了?”
“没有没有,我们没有进去看,只是随意推测的。”秦四喜把牢房钥匙递给莫璇,“莫大小姐自个进去看去。”xǐυmь.℃òm
莫璇一把夺过钥匙急忙往牢里走,进了牢房视线顿时昏暗了下来。
她顺手把甬道上燃着的火把取下来拿在手里照明,莫珍和莫琪紧跟其后。
她们进了牢房后一间间牢房的去看去寻。
“娘,二娘。”
“娘,大娘。”
姑娘们每经过一个牢房就冲着里面喊,那些牢房里的人见有陌生人过来,连忙扑到木栏旁晃动着栏杆喊冤。
一张张脸扫过去都不见叶氏与余氏的踪迹。
莫璇心里往下沉了沉,莫珍带着哭腔:“不会真的被用刑了罢。”
她们往牢房中庭去看,挂在墙上的刑具血迹斑斑,一根被烧的发红的烙铁还在炭炉里放着。
好在中庭是没有人的。
莫璇心里松了一口气,安慰妹妹们:“娘亲才进来几天,不会对她们用刑的。”
直到她们走到最后一间牢房后,才发现里面关着两个熟悉的人影。
那两个身体背对着牢门瑟缩在角落里,背影看着很熟悉同时也很陌生。
熟悉的是衣服,陌生的是体形。
衣服还是莫璇和莫珍她们熟悉的娘亲们会穿的衣服,但从背影来看,这两个人骨瘦如柴,薄薄的衣服贴在脊背上都能看到肩头凸起的骨头。
更让她们震惊的是,她们单看头发几乎是认不出来叶氏和余氏的。
这两人的头发都已经半白了,若不是衣服和背影熟悉她们会以为这两人是老妪而不是尚在中年的娘亲。
“娘……”
莫璇手忙脚乱的打开牢门的锁,颤颤巍巍地喊着。
莫珍和莫琪在牢门打开的一瞬间,飞快地跑了过去。
“娘、娘——”莫珍带着哭腔,抓着余氏的胳膊眼泪就下来了。
莫璇走到叶氏身边蹲下来后也是泣不成声。
牢房幽暗的火把下,叶氏与余氏身形佝偻,每个人都几瘦,脸上一点肉都没有,颧骨高高凸起。
手上青筋毕露,浑身只有皮包骨。
而她们之前一直都还黑着的秀发,两鬓斑白,发髻上的发丝也有了大片白色。
“娘,我带你回家。”莫璇擦了一把脸上的泪,试图把叶氏拽起来。
但叶氏好像认不出她般,没有顺着她的力起来,而是恍惚地盯着前方的墙壁喃喃自语……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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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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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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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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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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