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过来毕府主院前,她还特意给每个人上下都消毒,同时让每人佩戴口罩。
待他们一行人带着气势走到毕府主院时,毕元堂又提前收到了消息。
他像之前接待江晚宁那般,站在门口客客气气的与莫望贤招呼。
“莫将军,你这带着口罩怕不是嫌弃下官吧。”毕元堂笑道。
莫望贤瞅了他一眼:“你我都知道痨病是会传染的,为了各自身体还是做好防护吧。”
“并且,我此次过来就是想问问毕知府,为何知道自己身患痨病还不求医?”
“秋水村的痨病源头就是你!你自己不治也就算了,还封村不让百姓治,你是什么意思?有你这样当父母官的?”
毕元堂不置可否,道:“莫将军,我身患痨病不假,但谁说我没有求医了?”
“这一年多我正是知道自己有痨病,不宜与人多接触才减少升堂次数的。”ωωω.χΙυΜЬ.Cǒm
“我府上的大夫可说过了,这痨病有的传染,有的不会传染,我得的就是不会传染的那种。”
“而秋水村的村民们得的是会传染的那种,那自然是要封村的。”
他说的理直气壮,堵得莫望贤这个常年与刀剑为伍,不善口舌的人答不上话。
“睿王妃。”莫望贤朝江晚宁看了一眼,想寻求来自医者的专业支持。
“呃,毕知府说得没错。”江晚宁顶着压力如实道,“理论来讲,肺痨确实有一定的传染概率。”
“这些都会患病者的生活环境和自身体质有很大关系,一般身体底子强健的人是不太容易被感染的。”
莫望贤听到这解释狠狠地剜了她一眼,这是身狗屁理论?!
这不就是站在毕元堂那方帮他说话嘛!
一个谴责突破口没成功,莫望贤换了问题:“你说你府上有大夫?谁?在哪?为何你给你自己请大夫,不给百姓请?”
话刚说罢,一位中年男子端着药碗走了到毕元堂身边:“毕大人该吃药了。”
毕元堂接过药碗一饮而尽,给他们介绍:“这是我毕府的刘大夫,这一年多就是他在照料我的身体的。”
刘大夫?!
江晚宁循声看向他身边的男子,心里有了猜测,这个刘大夫肯定就是老刘头!
原来他半路被毕元堂劫走了占为私用了,难怪秋水村有芬娘那个老相好在,老刘头还是一直没有出现。
“在他的照料下我的肺痨已经快好了,很快就能康复。”
“至于我为何不给村民们请大夫——莫将军你是知道的,这病有传染可能,许多大夫听说后不愿意去。”
毕元堂继续说,把莫望贤提出的问题一一化解。
老刘头在一旁附和:“对呀,我都给镇上同行说过好几次,但没一个人敢过去。”
“我是因为与毕大人相熟,且曾经受过毕大人帮助,才大着胆子留在毕府为大人治病的。”
莫望贤瞅着面前一唱一和的毕元堂主仆,再度哑口无言。
“那你为何要派人伤我孙女?!”莫望贤喝道,“我孙女今日险些被你侍卫给掐死了!”
毕元堂不慌不忙道:“莫将军,这个更是误会大了。”
“我这侍卫本是我外院的,前些天有人擅闯我外院,他护院不力,早被我责罚一顿赶出毕府了。”
“他今个跑去莫家这事儿我可不知情,许是他自己被赶出去心里不舒坦,便找人报复出气吧。”
又是一个完美的解释。
莫望贤觉得他遇到这样一个巧舌如簧的文人,根本无从招架。
毕元堂说着往江晚宁处扫了一眼,幽幽道:
“至于莫将军要问,是何人闯了我外院,这前侍卫为何回去莫家寻人报复,那我就不得而知了。”
莫望贤跟着他的目光一同看向江晚宁,心里好似被塞了一团乱麻。
这闯外院的事,他今个才知道。
虽然明白是江晚宁在查痨病源头,但到底是硬闯了,直接硬杠没底气啊。
所以现在还有什么能拿出来治毕元堂的吗。
莫望贤面色不佳,把临出门前想的问题回忆了一遍,好像没什么能问的了。
“人彘、人彘。”江晚宁在旁小声提醒。
莫望贤眼一横,没搭理她。
“请问莫将军还有什么需要问的吗,没有下官要回去歇息了。”毕元堂道,“这药饮用后需要多卧床休息的。”
话及至此,莫望贤与毕元堂草草告辞,带着人蔫蔫巴巴的往回走。
“舅父,你方才怎么不问人彘的事啊。”江晚宁问。
外院十来个人彘,一个人彘一条人命,大事。
莫望贤无奈看了她一眼:“像毕元堂这种人,府上买婢女小妾很正常。”
“你看到的人彘,只要是他正规买进府里,手上有卖身契的,不管他干什么我们都没法干涉。”
“别说做成人彘了,就是一天杀一个,外人也揪不出错。”
江晚宁哑然,她忘了这里还是奴隶社会,主子一旦买了奴婢入府,随便什么借口就能惩罚打骂奴婢。
人家关起门来的家务事,外人确实管不着。
叶氏闷着气:“所以咱们跑过来一趟,白跑了?”
“什么都被堵回来,什么理都没占,什么气都白出!”
她说着差点哭出来,“我璇儿今天差点都死了。”
“那不没死嘛!”莫望贤声音里透着不耐烦,“那我能怎么办?”
“带着你们或者带着莫家军冲进毕府给人打一顿?”
“我们莫家不是睿王府,身后有亲王撑腰,能像睿王妃那样肆意!”
他说到最后一句,语气陡然间变得锐利,带着无奈的愤怒。
江晚宁心中一沉,她还是牵连到莫家了。
莫老夫人听到他说这话准备去帮江晚宁说两句,但被江晚宁阻止了。
莫望贤扭头看了一眼毕府,翻身上马独自先行驾马而去。
莫老夫人道:“晚宁,你别难过,你舅父不是针对你。”
“包括今天他不是不想为璇儿出头,而是在找不到合适理由的情况下,他不能……”
江晚宁打断她的话:“舅娘,我明白!”
“舅父是不愿为太后惹麻烦,本身他身份特殊,若在今日与毕府明面上起了冲突,怕是没几天就会有参太后和莫家的奏折往京都皇上眼前送了。”
莫夫人轻叹:“晚宁有心了。”
叶氏心里不痛快极了,身为莫家的儿媳她也得考虑到这些,但女儿的仇要怎么报?
她想着也赶马离开,莫老夫人怕她想不开忙追了上去。
江晚宁看着她们远去的背影,只感叹身份封号是把双刃剑。
“王妃。”碧叶跟在她身边道,“您别想太多了,莫将军没有怪您的意思。”
江晚宁道:“我知道,他更是在怪自己。”
她低头慢慢往莫家走着,突然身后有人喊住了她。
“晚宁。”
江晚宁扭头,心里虽还不悦但嘴角已经浮起一抹笑:“谢辰瑾?你怎么在这里?”
谢辰瑾一身寻常百姓衣,脸似乎还专门给涂黑了些,很影响他的颜值。
“今日与厚哥一同来镇上查线索,还说忙完后回去看看你呢,没想到路上碰到了。”
谢辰瑾翻身下马,习惯又熟练地揽住她的腰在怀里抱了一下,见她眼眸似有黯然,问:“怎么了?”
江晚宁简单把这几日发生在莫家的事说了一遍。
谢辰瑾挑唇一笑:“别急,惩治毕府的正当理由马上就来。”
“我这次与厚哥就是专门为了此事来镇上的。”
江晚宁道:“厚哥?”
这么亲昵的语气,看来这几天谢辰瑾在军营里也发生了不少事。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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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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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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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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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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