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种闭塞的环境下,从某种程度上来讲,整个村子都处于里正的个人控制范围内的。
至少在村子里,所有的外界信息都是从里正嘴里说出来的,能不能出村也是由里正单方面说了算的;
甚至现在,里正还能通过他的权力让村子里的所有人都帮忙监视她,阻碍她出村。
江晚宁若想与外界联系求救只能依靠那些传一封信不知道要到猴年马月的野鸟儿;或者去最近的后璃村。
翻越后山,腿脚便利的青壮年少说得两天,她大着肚子怎么着也得四五天的脚程。
里正与她无冤无仇,应该没有理由困住她,只能推测里正身后另有他人。
只是受命于谁还未可知,难道现在就要坐以待毙,等着里正背后的人对她下手么。
见江晚宁的眉心越皱越紧,桃娘跟着紧张起来。
上次全村民为了猪肉过来针对她,就让她无法应对;眼下被全村民暗地里瞄着,更让她坐立不安。
她起身把家里能挪动的座椅板凳全都往门口堆,直到把门堵的严严实实才算有了些安全感。
“这下安全多了。”桃娘坐下来喝了口水。
然而就在此时院子门似乎被人推开,紧接着门被人敲响。
“咚咚咚”
桃娘刚放松的情绪立马绷紧,她腾的站起,声音不自觉颤抖:“谁!”
“这么晚都睡了,明天再来!”
“是我。”外头那人道,“里正。”
桃娘朝江晚宁看了一眼,见她点头后才才走到门口,喊大牛他们把堆起来的凳子往下撤。
“里正?你咋这个时候过来了?你先等着我给你开门。”
里正在外头等了好大一会儿才见门打开。
他在跨入屋子的瞬间眼睛把屋里通看了个遍,在看到江晚宁后才说:“开个门咋这么慢哩。”
“诶哟!”说话间,他被门口的凳子绊了一下。
“门口放这么多凳子作甚?!”
桃娘不好意思的笑笑:“前几天大家不过来抢肉嘛,我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害怕莫又有人过来抢我家东西。”
里正道:“小妇人心思!”
“人家真要抢东西肯定奔你家厨房猪圈去了,进你屋作甚?”
“真要堵门你该去把厨房门给堵住,而不是房间门!”
江晚宁清了清嗓子,道:“这么晚里正有要事么。”
里正像是这才想起正事的样子,揉了揉手腕道:“我这腕子不知怎的鼓了个大包,疼得不行。”
“连睡觉都没法睡,不得已才想过来找宁娘子你看一下。”
“没注意到时辰,着实不好意思。”
他今天一大早就听说桃娘和宁娘子走出自家院子在村里乱窜了。
为了保证她们两人没有出村,他几乎每隔个时辰都会让人看看她们的位置。
傍晚时候在听说她们已经从村民家出来但并未在桃娘家后,他慌得不行。
生怕两人借机跑了,直到亥时他都没能明确两人的位置,不得已之下他才想出这一招来看看桃娘她们到底怎么回事。
江晚宁往他手腕处看了看,不红不烂,什么症状都没有。
但只要一摸,里正就开始嗷嗷喊疼。
“宁娘子,我之前得过什么腱鞘炎,你说是不是这病又犯了啊。”里正说。
江晚宁‘嗯’了一声:“或许罢。”
这个里正此前还真没看出来他这般会演戏。
“无大碍,我给你几张膏药你拿回去贴半个月就行了。”她从手边小屉里拿出四五张膏药递给里正。
里正犹豫着从里面拿了一张,剩余的还给了江晚宁,说:
“我今儿贴一张,等再疼了或者需要换药的时候就再过来找你。”
江晚宁扯着嘴角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也行。”
还耍上心眼了。
这不就是想确保她一定会待在村里,还能每隔几天亲自过来确认一下么。
里正贴了膏药,捂着手腕动了动感谢告辞。
他一离开,桃娘立马把门重新封了起来。
“这个里正!”桃娘磨着牙,“我之前真是看错他了!”
江晚宁此时反倒淡定下来了。
里正这人本性还是耿直的,对村民有责任心的。
此次只是可能对方的目标是她这个外乡人,他才会这般显示出他的阴暗面。
当然也有可能是因为幕后之人给的太多,饶是正直的里正也无法拒绝。
“他估计是害怕外头太乱,担心我们两人擅自出村会遇到危险罢。”江晚宁说。
“我们只要不出村,应该就没问题的。”
说是这样说,但她心头萦绕的不安久久无法挥散。
这一夜江晚宁辗转反侧,直到黎明天微微亮时才睡着。
等她醒来时,家里又来客人了。
她躺在床上听到外边桃娘的寒暄声觉得无趣的很,顿时一点起床的动力都没有。
“宁姨娘,你醒了吗。”小虎敲了敲门。
“嗯。”江晚宁问,“又有人过来了吗。”
小虎道:“隔壁成山他们过来了,我娘说你若不愿意见就在屋里歇着便是。”
“我给你把早饭端来了,娘说一日三顿不能少。”
江晚宁起身开门把托盘端了进来,顺嘴问:“成山他们过来作甚?”
前些天过来找她们的都是村里带着孩子,曾经受恩惠于江晚宁的人。
成山一家与江晚宁是有矛盾的,里正应该不会找他们两帮忙。
小虎耸耸肩:“我不知道。”
“就还是那些闲话呗,我现在不喜欢成山哥了,就没在旁边细听。”
上次时间后小虎对成山有了很深的成见与隔阂,都没再与他招呼过。
“那好吧,等你娘忙完了,我就出去。”
江晚宁刚吃好早饭,桃娘便过来了。
她脸上带着隐约的激动与兴奋,关上门拉着江晚宁的手到了背静处,小声道:
“成山爷俩问我们是不是想出村,他要带我们出去!”
江晚宁:“嗯?”
这父子俩……
她转瞬明白了其中关窍。
之前她用耳坠子买了成山家的三只母鸡,当时她明确的说这次是买卖,而非借用。
但从价值上来讲,她的耳坠子价值连城,这父子俩拿回去耳坠的这些天估计都是惴惴不安的,生怕自己会后悔把鸡还回去,再把耳坠子要走。
但只要她离开琉璃村,远离他们父子俩,就再没讨回耳坠子的可能了。
仅是为了保住耳坠子,他们俩也会想方设法的帮她离村。
一番思忖后江晚宁去见了成山父子。
她开门见山:“听说你们能送我们出村?”
“是。”成山道,“只要你们俩是铁了心要出村,我就能让你们神不知鬼不觉的离开琉璃村!”
他顿了顿,“是送你们离开村子,不是杀了你们。”
成山这几天捧着耳坠子看,也从中感觉到了江晚宁身份怕是非富即贵。
像这种人他若轻易碰了,往后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但若他能在对方需要的时候伸出援手,没准就是以后改命的契机。
所以在他听说桃娘和宁娘子想出村后潜心思索了几日,决定主动出手把握住机会。琇書網
江晚宁淡笑:“我知道你不敢杀我。”
她睨了对方一眼,“你有何办法将我们送出?”
成山往后山指了指:“带你们去后山。”
“不行!”桃娘率先拒绝,“翻后山得三五天呢,路上没吃没住的,宁娘子这身子不能走!”
成山道:“我知道有条捷径,一天就能到后璃村去!”
他顿了顿,“可能宁娘子走的话需要个两天,但这两天也比直接翻山要强啊。”
“你就说你们走不走嘛。”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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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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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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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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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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