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月这才露出笑容,“你们确实很久没见过了。”
是啊……很久没见过了,自从她前往边军历练后。即使回到京畿,她也不再像过去那样无话不谈,仿佛心里始终有什么难言之隐一般。
就连分封至金霞城,她都是从礼部那儿听到的消息。
分封并不奇怪,特别是在这个多事之秋。墨云甚至支持对方远离京畿这个是非之地,但她没想到的是,宁婉君走得悄无声息,连声道别都没有。她一直在忙碌着新研究,想用奇物鉴赏会的大胜来给对方一个惊喜,结果当她从满是油污的零件中抬起头时,三公主的宫殿中已经人去楼空。
“嗯,殿下见到您一定会很开心的。”
会……开心么?
墨云忽然发现,自己对这个也有点不确定起来。
如果殿下依旧和过去一样,为什会连招呼都不打就离开上元?
但她好不容易到了金霞,绝不可能在这种时候打道回府。
想到这一点,墨云坚定的迈出了步伐。
不过没走两步,她又叫住了秋月,“等下……这儿有地方让我先洗漱一番吗?路上出了点岔子,我觉得现在的模样,可能有点不太合适。”
“当然。”秋月笑道,“就让我来服侍你吧。”
……
清洗过一番的墨云总算又回到了平日里的模样。
她扎好仍有些潮湿的头发,打开木箱,为自己的嘴唇涂上梅红,确认自己看上去一切正常后,才向秋月点点头,“我准备好了。”
接着两人一路穿过长廊,来到了寝宫的书房门前。
秋月简单通报后,朝她眨了眨眼,“殿下让您进去。我没说来的是谁,只说有一位稀罕的贵客来访。”
这是在给公主制造悬疑么?
如果换做其他主仆,怕不是人都给罚没了。
不过,这也变相证明了对方还是以前的那个三公主,那股熟悉的感觉仿佛又回到了她的心中。
墨云深吸口气,故作轻松的推开房门。
“殿下,别来无恙啊。”
“墨、墨云?”坐在桌前的宁婉君站起身来,眼中满是讶异,“你怎么到金霞城来了?”
语气中有意外,有迟疑,但更多的……是惊喜。
“咳咳,公务所需。”发现这点后的墨云陡然放松了不少,“我正好要来申州办事,想起你在金霞,就顺带过来看看了。”
“我说秋月那丫头怎么一脸神秘的模样呢。”宁婉君拉着她的手坐了下来,“怎么样,工部的日子还过得顺心吗?”
“比在家里要适宜得多。殿下——”
“叫我名字即可。”她打断道,“现在又没有外人,你这尊称叫给谁听啊。”
这句话让墨云装出来的淡然分崩析离,她沉默片刻后,忍不住问道,“为什么走的时候不跟我说一声?”
宁婉君的眉头挑了挑,“因为……有急事需要处理。”
“急到连写封信的时间给我都没有吗?”
“不是时间的问题,而是我必须减少走漏消息的可能。”
走漏……消息?墨云愣住,分封一事对皇家来说再正常不过,有什么需要隐瞒的吗?但她知道公主殿下从来不会无的放矢,如果她说有,那么就一定有其必要。
只是这个“必要”,她没有告诉自己。
“我能知道原因么。”
宁婉君露出了一个复杂的笑容,“你会知道的,但不是现在。”
“那是什么时候?”
“不好说,也许很快,也许还要等一段时间,但总之你会听到。”
墨云察觉到了异样之处——总之会听到?
“不是由你来告诉我?”
这次轮到宁婉君沉默了,过了一阵她才开口道,“你就是一直这么聪明,所以我才不能事事相告。相信我,你现在不知道更好。”
意外的,听到对方这么说,墨云并没感到有多失望,心情反倒好转了不少。正如她之前所说的那样,宁婉君绝不是一个会无的放矢的人,她不说出来并非是因为彼此间有了隔阂,而是她有自己的苦衷。
这比墨云预想的糟糕情况要好多了。
如果按照对方的说法继续推测下去——“等下,所以你从边军回来后的疏远,还有偷偷摸摸离开京畿,都跟此事有关?”
“……”宁婉君一时哑口无言,“我们能不能不讨论这件事了?再说……你有时候装得笨一点,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吧?”琇書蛧
“抱歉,抱歉。”墨云嘴上道着歉,但神情完全没有悔改的样子。“公主殿下……不,我是说,宁婉君……”
“嗯?”宁婉君没好气的哼出一个鼻音。
“我还是你的朋友,对吗?”
公主怔了下,随后泛起一个苦笑,“怎么,儿时的话你现在还当真么?”
墨云一动不动的望着她。
大概是拗不过这眼神,宁婉君最后无奈的摊开手,“是。你和秋月,都是我的朋友。”
墨云微微扬起嘴角——还好她这次决定来了。
她隐隐有预感,等到那件“迟早会知道的事”真的被她知道的那天,恐怕她再也不可能听到公主的这个回答。
比起等待消息,她或许应该自己先打探出来。
但此事绝不能操之过急。
墨云决定先在金霞城待上一阵时日,反正还要识破秋月口中那怪人的谎言,两件事刚好可以一并来做。
只是现在这个时刻,让那些都见鬼去吧。
“我来的时候,听秋月说你正在看书?”她换了一个更悠闲的话题,“是想学什么东西吗?”
“想学震术。”宁婉君撇撇嘴,“不过现在看的东西感觉和方术一点关系都没有。”
“哦?那你看的是什么?”
“算术。”公主忽然想起了什么,“对了,我记得你算术很厉害来着。要不,你来教教我?”
墨云笑了起来,“你确定不问自己的夫子么?好吧,我帮你看看也行……”
陪对方走到桌边,她拿起那本摊开的书卷,轻轻“咦”了一声。
算术典籍无非就那么几本,比如讲述一些基础计算经验的《九算书》,以及探讨各种算术趣题的《算经》,无论哪一本她都算是读得滚瓜烂熟,甚至在几年前还为《算经》写过注。
但这一本却明显不同,别说内容了,光是文字排布都异常古怪——不是从上至下的书写,而是横着从左到右,记述也全是口语化的用词,一看就让人觉得著作人缺乏文化功底。
她决定先抛开这些,瞧瞧对方具体所写的内容。
然而墨云惊讶的发现,上面所写的式子,她居然完全看不懂!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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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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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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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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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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