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拿了块围巾披在肩头,推门下楼。
站在二楼的走廊上,就能听见楼下传来一阵喧闹的嘈杂声,那声音足以吵醒公馆里已经睡着了的佣人。
楼下传来声声入肉的皮鞭声和女人惨叫的声音。
秦暖暖拢了拢肩头的围巾,漫步下楼。
就看见刚才那个女佣趴在地上,有一个男仆甩着一条又细又长的鞭子,一下一下抽在她的身上,一道接着一道血痕出现在女佣的背上,女佣凄惨的叫声从高亢到微弱。
萧楚卿坐在餐厅的椅子上,慵懒得靠着椅背,一只手搭在椅背上。
他看到了血,眯着眼,眼底一片寒霜。
餐桌上,已经摆好了各色点心,点心是广式的,应该是之前就包好冰在冰箱里速食的。
每一样都精致好看,看一眼就让人食指大动。
只是,在这样的嘈杂声里吃宵夜,秦暖暖觉得自己恐怕会消化不良。
她走到餐桌边上,站着没动。
萧楚卿乜斜了她一眼,下巴抬了抬示意秦暖暖坐下吃饭。
秦暖暖却是嗤了声,一只手按在了椅背上,手指轻轻摩挲着花梨木的椅背。
“校长是在给我下马威吗?”
萧楚卿闻言,勾唇笑了起来。
他像是听不懂秦暖暖的意思,很无辜得盯着她的眼睛。
“怎么会这么想?不是你生气了,我为了让你消气才动手惩罚她的吗?”
这话所有人都听到了,包括那个被打得半死的女佣。
她趴在地上,勉强支撑着抬头,一双眸子怨毒盯着秦暖暖,像只濒死的怨鬼要记住害死自己的人。
秦暖暖看也不看身后的人,手指一动,扯过椅子,坐了上去,左腿叠着右腿,与萧楚卿对峙。
“你要教育佣人,就拖下去找个安静的地方慢慢教育,你把这里弄得血刺呼啦的,是想给我下饭吗?”
她当然不会给人求情,更何况这女佣还一副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样子,她可没有那么圣母。
萧楚卿看着秦暖暖的目光里带着几分玩味,又有些诧异。
忽而,就笑了起来。
眼前这少女真的每次都给他惊喜,实在是太有趣了。
他挥挥手,冲着男仆说。
“把人带去地下室用刑,这里的地面弄干净。”
在场的佣人看着秦暖暖的目光瞬间就变了。
三爷看起来很重视这个女人,竟然会为了她惩罚佣人,还为了她改变决定。
人很快就带了下去,离开之前,她一直用怨恨的目光死死盯着秦暖暖,这让秦暖暖很不舒服。
她微微蹙了蹙眉。
就听见萧楚卿的声音传到了耳朵里。
“她竟敢用这样的眼神看着你,我帮你把她的眼珠挖出来,好不好?”
秦暖暖微微抬头,发现萧楚卿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到了自己的面前,正俯下身,伸手勾住秦暖暖的下巴,大拇指的指腹轻轻擦过她嫣红柔软的唇瓣。
在萧楚卿的手指想要撬开她的齿缝,伸进她嘴里的瞬间,秦暖暖一巴掌拍开了他的手。
“少动手动脚的!”
抬脚,毫不客气朝着萧楚卿的下三路踹过去。
萧楚卿笑着往后避开,眯着眼打量着面前的秦暖暖,摸了摸自己的手背。
“你好凶啊。”
秦暖暖白了他一眼。
“那是你活该,你想挖谁眼珠子都与我无关,不要拿着我做幌子,我没兴趣被人当枪使,毕竟上次被人泼硫酸的事我还心有余悸。”xǐυmь.℃òm
她说完站起来,抬起头盯着萧楚卿,对着他比了个中指。
“萧楚卿,你做事不如邵九霄光明磊落,你真让我觉得恶心。”
她说完,双手狠狠推开萧楚卿。
转身朝着楼上走,离开之前,冲着站在边上战战兢兢已经吓疯了的女佣说。
“夜宵冷了,给我煮碗面送上来。”
随即,“砰”的一声房门被砸上。
客厅里一片寂静。
萧楚卿面无表情站在原地,边上是一群恨不得自己不存在的佣人。
忽然,死寂的空气里发出一阵低笑声,回荡在客厅里显得格外阴森恐怖。
三爷这是气疯了吗?
一个佣人瑟瑟发抖,但还是踌躇着低低问了一声萧楚卿。
“三爷,那面?”
萧楚卿停下了笑声,对着那个佣人挥了挥手。
“煮了给她送上去。”
随即,又在佣人惊愕的目光里又补了一句。
“后面她想要什么都满足她,只是不要让她踏出大门一步。”
这话,所有人都听见了。
……
……
之后今天,秦暖暖住在了这座公馆里,任凭她作天作地,任何要求萧楚卿都无条件满足。
秦暖暖却觉得无趣极了。
这天,吃晚饭的时候,秦暖暖照样只管自己先吃,大约半个小时之后,萧楚卿才从外面回来。
一进门就看见秦暖暖独自坐在那里喝汤,周围围了一群佣人,一个个蔫头耷脑。
他们手里捧着一个盘子,排着队让秦暖暖一道菜一道菜尝过来,每个人脸上都是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
萧楚卿已经是见怪不怪了。
这几天秦暖暖挑剔得最多的就是吃饭,没有一道菜是让她满意的,公馆里的厨子都被他骂跑了好几个了。
新来的管家是个四十多岁五十不到的中年男人,头发已经全白,一身英式燕尾服剪裁得体,穿在他的身上更显得儒雅笔挺。
他替萧楚卿脱下西装外套,低声问道。
“今天有鹿肉、海参还有刚送来的神户牛肉,三爷主菜想吃什么?”
萧楚卿没有回答,只是饶有兴味得靠在玄关的屏风上看着秦暖暖试菜。
每一道菜秦暖暖都能准确无误的说出它的烹饪过程和使用的酱料,并且将它批判的一无是处,让做菜的佣人羞愤欲死,掩面而逃。
一直等到所有的佣人都被她狠狠批了一顿,客厅里已经一个人都不剩下了。
秦暖暖这才结束了今天的晚餐,放下餐具,擦擦嘴,拿起一旁的茶水漱了漱口。
她回头,盯着早已经在自己身后站了很久的萧楚卿,也不觉得诧异,反而是毫不客气的抱怨。
"还没有找到厨子吗?还是说你不是想要绑架我制衡邵九霄,而是想要直接饿死我?"
听到这话,一旁的管家皱了皱眉。
这些天秦暖暖虽然很享受她的监禁生活,但是公馆上上下下所有的佣人都被折腾的叫苦不迭。
他这辈子都没有见过这么喜欢作的小姐,可偏偏三爷非但半点也不介意,反而似乎很高兴的样子。
也不知道是从什么地方淘来的这么个宝贝。
萧楚卿不说话,管家不敢表露自己的不满。
他只是偷觑萧楚卿的表情,心里估摸着什么时候才是萧楚卿的忍耐极限。
可谁知道,萧楚卿却是笑着走进了厨房。
管家大惊失色。
“三爷!”
萧楚卿就像是没听见,关上了厨房门,大约二十几分钟之后端着一份炒饭和一份汤出来。
把炒饭和汤放在秦暖暖面前,萧楚卿也坐了下来。
“吃。”
秦暖暖扫了一眼面前的炒饭,米饭粒粒饱满,晶莹剔透,不会太黏,也不会太硬,期间金黄色的鸡蛋点缀其中,还有大小颗粒相同的胡萝卜和牛肉粒,浓郁的香味夹杂着一点孜然的味道扑面而来,隐忍垂涎。
边上一小碗的汤是味增汤。
深绿色的昆布飘荡其中,点缀着白色的嫩豆腐被切成一小粒一小粒的,以及圆圆的葱段,沉淀在其下鲜嫩可口的鲷鱼肉。
秦暖暖愣了愣。
下意识尝了一口。
她骤然抬头,用不可置信的目光看着萧楚卿。
并不仅仅是因为萧楚卿的炒饭和汤做的美味。
而是……
“为什么只会做我的味道?”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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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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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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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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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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