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目标十分明确,发展进出口贸易,就是为了筹集到足够多的外汇,购买尾滑道渔轮,从而布局外海渔场,缓解近海渔业压力。
所以,即便又换了一个工作单位,其实也没什么不同,干的还是那些工作。
但是配偶项小羽同志,以及儿子宋吉安和宋延安同志,对于这个安排的意见却是大大的。
当然,宋吉安和宋延安是两个马屁精,每次家庭会议的投票,都是跟投亲娘的。
“你去了市里工作,县委家属院的房子肯定会被收回的,到时候就要去市里住了。可是我的工作在公社呀!”项小羽听到这个消息以后,仿若晴天里挨了一个大霹雳,整个人都懵了,“公社和县城之间还勉强可以坚持通勤,但是每天往返于公社和市里的话,我就算能长出一对翅膀飞着去上班,也赶不及呀!”
“之前就让你盯住生产队里和市人广的工农兵大学生推荐名额,你盯了吗?”宋恂问。
“盯了呀,自打徐知青和苏知青被推荐去上大学以后,咱们队里已经两年没有新的工农兵大学生指标了。电台那边我也盯着呢,也是一直没动静!”
项小羽一脸丧气,要是能被推荐去市里上大学就好了!他们市里有个大学是开了播音专业的,哪怕不是播音专业,随便学个什么文科专业也行呀!
“李厂长还说很快就能恢复高考呢,这都过去一年多了,也没个音信,果然小道消息都是不可靠的!”项小羽将高中数学往桌上一扔,生起了闷气。
小宋哥能升职,可喜可贺,她也为对方取得的成绩高兴,但是随之而来的麻烦可真是不小。
他们马上就要分居了!
这种情况下,肯定得让宋恂去市里住,而她呢,为了上班方便,就只能回生产队跟小姑子小叔子一起生活了。
“让吉安和延安跟着我吧。回生产队就是回了大本营,能帮忙照顾孩子的人也多了。”项小羽起身将爬上窗台淘气的延安抓下来。
“吉安和延安正是接受知识最快的年纪,让他们回生产队呆着,谁给他们开蒙?”宋恂接过延安,扒开裤子就在他的屁股蛋上“啪啪”拍了两下,继续道,“再说,爹娘都太溺爱孩子了。你看宋延安才两岁多就敢偷偷摸摸地爬窗台,要是生活在被溺爱的环境里,我怕他以后长成个纨绔子弟。”
亲娘项小羽不乐意了,白他一眼说:“你这个当爹的能不能盼着点儿子好?延安才多大呀,你就说他是纨绔子弟!”
宋.纨绔子弟预备役.延安基本上听懂了大人的谈话,捂着刚被拍过的屁股蛋说:“跟妈妈,我跟妈妈在一起!”
“谁让你爬窗台的?再敢偷摸爬窗台我就上皮带了!”宋恂无视他的挣扎,又在屁股蛋上拍了一下,而后扭头让吉安做选择,“你跟妈妈还是跟爸爸?”
吉安瞅瞅弟弟的屁股蛋,噘着嘴不吭声。
宋恂:“行,宋吉安同志想跟爸爸在一起。”
吉安:“……”
“暂时先这么安排吧,让他俩跟我去市里上机关托儿所。周末的时候,你来市里,或者我们三个回生产队都行。”
*
地区那边给了宋恂一个礼拜的时间交接工作,元旦假期之后,就要去外贸局报到了。
调令正式下到县委以后,不少同事来与宋恂贺喜和道别。
“宋主任,你把我一起带到市里吧?”齐麟跑来宋恂的办公室期期艾艾地说,“我还想跟着你接着干呢!那边不是新建的单位嘛,我过去帮你跑跑腿也行呀!”
“地区外贸局是个冷衙门,少有人乐意去。你在县委办的工作做得不错,继续努力吧。”宋恂想了想说,“姚主任昨天向我征求外事办主任的人选,我推荐了陆胜利,但同时也建议增设一个副主任。咱们这边的外事工作不轻松,增设副主任是很有必要的。你这两年干工作一直有干劲有想法,对于外语的学习也能持之以恒,可以努力争取一下副主任的职位。”
“副主任哪是我想争取就能争取到的!”齐麟很真诚地说,“主任,让我跟你一起去搞外贸吧!”
宋恂笑了笑说:“我要是真把一员干将从县委办挖走了,姚主任得跟我急。你先安心在县委工作吧,外贸局里如果有合适的岗位,我会帮你留意的。”
送走了一拨拨下属,宋恂去了一趟裴副主任的办公室。
裴文奎对宋恂去外贸局工作是很支持的,只是心里不免可惜,宋恂这么好用的帮手,才用了一年就要走人了。
“出口创汇是大事,你能去外贸局一展所长也是我乐见其成的。”
“裴主任,您放心,答应您的事我没忘!只要有了机会,一定先给咱们在外海渔场配置几对尾滑道渔轮。”
“按照目前的进展,想在我退休前看到尾滑道渔轮是不太可能了。以后就全靠你们这些年轻人了。”裴文奎与宋恂郑重地握了握手,“好好干!”
宋恂没说什么表决心的话,用力地回握了过去。
他在单位交接工作,另一边的吴科学也总算是筹齐了房款。
小洋房的房主果然在吴科学凑齐房款后,给宋恂打了电话。
对方开门见山地说,三千五不行,最低四千块,问宋恂到底还要不要那栋房子。
此一时彼一时,马上就要去市里工作了,宋恂这次没再还价,在电话里谈好细节以后,当天就跑回家取钱,去市里办理了过户手续。
他跟吴科学是同时办的过户,拿到房钥匙以后,便将钥匙塞进吴科学手里。
“我这几天正在做工作交接,顾不上别的事了。你找人打扫房子的时候,顺便帮我们也清理一下吧。”
吴科学刚跟他借了五百块的购房款,对债主简直有求必应,还贴心地问:“只打扫一遍就行啊?不用重新粉刷装修一下?”
“不用,打扫干净就行了,买这个房子把我的家底都掏空了,哪还有钱装修?再说,我元旦之后就得带着吉安和延安住到市里来,刚刷完的房子味道太重了,小孩子受不了。”
*
市里的房子交给吴科学帮忙打理,元旦放假时,宋恂帮媳妇把日常用品运回了瑶水村。
瞧见他们往家里运东西,生产队里一些自以为懂行的人便在背后嘀咕,宋恂这个干部恐怕是做到头了,肯定是被清查组拿下了!
苗玉兰在队里听到风声后,放下手上的活,风风火火地跑来了闺女家,进门便问:“怎么回事?小宋真的被拿下了?被拿下也没关系,回咱们生产队干!咱们生产队的养猪场扩大规模以后已经实现全机械化了,你爹正愁队里没有能管理养猪场的人呢!”
说完还小心翼翼地观察宋恂的表情。
项小羽啼笑皆非道:“你听谁说的呀?我家宋主任不是被拿下了,而是升职了!去地区啦!”
“那你们往回运东西干嘛?”
“嗐,他去市里,我又不能去,还得在公社工作呢,以后我们俩就得分居了……”项小羽提起这事就闹心。
苗玉兰拍着胸口舒了一口气说:“还好还好,分居总比小宋被拿下了好!”
项小羽:“……”
这是什么逻辑?
得了准确消息的苗玉兰又着急忙慌地出门帮女婿辟谣了。
然而,有些人就是见不得别人好,听说宋恂要去市里工作了,立马将他与上大学后三年不归家的徐知青联想到一起,拉着苗玉兰洗脑说,千万不能让女婿去市里,否则就是鸡飞蛋打。
把苗玉兰气得,揪住叫得最欢的老光棍金有福就是一通狠锤。
正逢年关,相比于宋恂的乌龙事件,大家其实更关注三年不归家的徐知青,纷纷猜测他今年春节会不会回来。
项小羽听得多了,也忍不住一起讨伐徐知青,“你说这个徐知青也真是够狠心的,出去三年了,居然一次都没回来看过大妞和桂花姐!要我说,桂花姐就是假厉害,凭啥她自己在家带孩子,而让徐知青在大学里逍遥?她要是真厉害就应该找到大学去,让大妞去学校看住徐知青!看他在亲闺女跟前,还有脸不回家不?”
宋恂心说,他要是真在乎闺女,也不至于三年不见人影。别说只是一个闺女了,哪怕是十个闺女,也很难让铁了心的人回心转意。
“哼,他们还说你去了市里以后,就不会再回村了!”项小羽放下手上在收拾的行李,坐到床边斜着眼睛瞟宋恂。
想想刚到手的那套带院子的二层小楼,宋恂颔首。
这种说法也勉强说得通。
项小羽伸手摸了摸吉安和延安的小脸蛋,戏瘾说来就来,“嘤嘤嘤,大家说得没错,你果然与那个徐知青一样,要抛妻弃子了!我们吉安和延安真是小可怜儿!”
小可怜儿延安觉得好玩,也学着她的腔调“嘤嘤嘤”个没完。
宋恂:“……”
手痒。
“别嘤了,我昨晚出的数学题,你做好了吗?”
项小羽立马收声。
“既然数学题是你自己要求做的,你就上点心。我们爷三个去了市里以后,家里只剩你一个人,不用洗衣服做饭,也不用带孩子,你抓住机会好好充电。”宋恂语重心长地劝。
“知道啦,我把一周的问题都攒下来,等到周末的时候再问你!”项小羽觉得他们夫妻俩的关系还挺复杂的,对于她的学习进度小宋哥比初中班主任还上心。“不过,你自己也注意点,去了市里,要与女同志保持适当的距离!不要重蹈媒主任的覆辙!”
宋恂将又莫名其妙掐到一起的两个臭小子往旁边一放,“你要是实在不放心,咱们就赶紧生个闺女,让她天天替你看着我。”
“嘁,吉安和延安就是哼哈二将,有他们跟着你,我没什么不放心的!”项小羽叹口气,可怜兮兮道,“只是希望你在城里享福的时候,也能想起苦守寒窑的小媳妇,常回家看看!”
宋恂:“……”
自从买了市里的小洋楼,他媳妇真的膨胀了。
他们家这海景大院子都沦落成了寒窑。
*
安顿好了大后方以后,元旦假期结束,宋恂就立即去地区对外贸易局报到了。
海浦地区虽然刚刚成立外贸局,但是其实一直都有从事外贸工作的部门。
早在七十年代初,地区商业局内部就设立了外贸业务科,只不过这些年一直没什么外贸业务,工作人员只有个位数。
这次地区决定将外贸业务从商业局划拨出来,成立正式的外贸局,局长就是曾经的外贸业务科科长。
可想而知这个外贸局的规格有多小了。
除了名字听起来气派点,内里与其他局级单位完全没有可比性。
最直接的佐证就是,外贸局还在借用商业局的办公地点,与商业局和轻工局在同一栋楼里办公。
商业局的办公楼有四层,而外贸局只占据了一层左手边的半边,二十个人分散在四五间办公室里。
局长岑冠寿四十来岁,是个很外向的领导,两条眉毛特别长,眉尾耷拉着,让他看起来很有喜感。而且他是宋恂工作以来,见过的最能活跃气氛的一把手。
“来来来,人都到齐了,咱们开个会!”岑冠寿还像在外贸业务科时一样,想开会了,就去办公室里亲自喊一嗓子,根本用不到秘书。
“今天韩副局长和宋副局长都已经就位了,咱们大家鼓掌欢迎一下!”岑冠寿将局里的所有干部都召集到会议室,带头鼓掌。
地委这次对外贸业务提起了足够的重视,不但将宋恂这个外事工作经验丰富的干部从县里提拔了上来,还将省城商品检验局的检务科副科长调来了海浦。
宋恂和韩雪松先后做了自我介绍,表了一番决心。
“客套话咱们就不多说了。”岑冠寿讲着话又不自觉去捋自己的长眉毛,“地区这次从商务局、财务局、工业局、外事统战组,抽掉了十多位精兵强将补充到咱们外贸局来,为的就是尽快打一场进出口贸易的翻身仗!”
“我已经听说了,很多同志对于调来外贸局工作有很大意见,对于在外贸局工作有抵触情绪,但是,我们现在要看清新形势下外贸工作的地位!既然省里和地区都在支持我们搞外贸,那这个路子就是正确的!”岑冠寿收起脸上的笑,严肃道,“我有过十几年的外贸工作经验,在这十几年间,我什么样的话都听过,什么样的帽子都戴过,但我为什么在有机会调离的情况下,还始终坚持在外贸工作的第一线呢?”m.xiumb.com
会议室里鸦雀无声,这里大部分都是新同事,对领导的过往不免也有些好奇。
“因为在建国初期,主席就教导我们,无产阶级专政的基本任务之一,就是努力发展社会主义经济!发展社会主义对外贸易,难道就不是社会主义经济了吗?”岑冠寿拍着桌子说,“如果有些同志还是对发展对外贸易存疑,那么你就想一想,如果发展外贸有错,我们国家为什么还要一年两次地举办广交会?按照笨方法想,只要广交会不停办,咱们就可以安安心心地干下去!”
话落,岑冠寿又恢复了笑脸说:“当然了,这是从大局的角度考虑的,从我们自身利益看的话,这次!我是说这次啊!咱们外贸局的所有干部,被从原单位调过来后,都官升半格了!这一点是没错的吧?”
众人点头。
他们是副处级单位,岑局长原来是个科长,现在摇身一变成副处了。
两个副局长原来在各自单位都是副科级干部,来了海浦也变成正科了。
下面科室的所有人,有一个算一个,都多多少少有了进步。
就是因为外贸局是个冷衙门,并且被很多人认为是冷板凳。
“我们每人的工资都至少提升了一级,这说明了什么?说明地区对外贸工作提起了百分百的重视,党和人民对我们的期待很高!”岑冠寿继续煽动大家的情绪,“为什么外面有些人说咱们是冷衙门?因为我们每年的外贸交易额太少了,我们没有业务!要是能让地区的外贸总额翻倍,给国家出口创汇贡献力量,谁还敢说咱们是冷衙门?”
“为了回报党和人民的期待和信任,对得起咱们拿的这份工资,我现在就给全局的同志们确立一个小目标!去年全地区外贸总额是1100万元,今年我们全地区要实现2500万的外贸目标!同志们有没有信心?”岑冠寿提高调门问。
会议室里的众人已经被他鼓动得热血沸腾了,齐声抻着脖子喊:“有!!!”
声浪简直能冲破屋顶。
从走廊里经过的其他单位的人,不由好奇地往外贸局的会议室里张望。
“行了,既然大家有信心,就赶紧回去工作吧!所有人都要提起十二万分的精神,打赢咱们外贸局的第一仗!”岑冠寿一挥手说,“去年广交会的订单还有很多没有交付的,相关科室要抓紧时间催促工厂备货,另外还要找到新的外贸增长点!”
其他人都离开了,宋恂和韩雪松这两个副局长被留了下来。
宋恂对这位新领导还挺有好感的,他也认为想做好当前的外贸业务,就得敢想敢干提振士气。
要是单位内部一片死气沉沉,绝对干不好外贸工作。
“哎,让你们见笑啦!”岑冠寿摸了摸眉毛说,“前段时间大家的士气有点低迷,进了咱们外贸局就像被判了死刑似的。我甚至还在厕所里听到有人说,来外贸局上班的心情就像上坟。这怎么得了?当然得赶紧给大家打打气!”
宋恂笑道:“效果挺好的,大家看上去都挺有干劲。”
“呵呵,光喊口号没有用,看后续表现吧。”岑冠寿翻出一个笔记本,“咱们今天就把以后的工作分工布置一下。”
宋恂和韩雪松也拿出笔记本记录。
“你俩刚来外贸局,尤其是小宋,对于外贸工作还是头一回接触。但是咱们的工作压力很大,没有太多给咱们适应的时间。大家都是一边了解情况,一边开展工作的。”
“目前,咱们局里只有两件大事,一个是向上级申请在砚北港设置海关,在咱们地区增设检验检疫单位,这个工作是老韩的强项,就由你来全面负责吧。”
韩雪松点头,表示没有异议。
之前组织找他谈话的时候,就已经说得很明白了,调他来就是帮助海浦市成立商品检验处等数个检验检疫部门的。
“另一个就是提高地区的总出口额,寻找新的出口增长点。这项工作说起来简单,但是难度很高。我们今年的目标定在了2500万,而全地区真正有出口业务的企业只有13家。我粗略算了一下,将地区和省里下达的所有计划任务加在一起,也才不到一千万,那剩下1500多万的缺口怎么解决?这是很考验我们外贸干部业务水平的!”
宋恂点点头,心知这份组织生产的工作就落在他身上了。
果然,接下来岑局长就将局里的几个科室做了划分。
宋恂分管计划财务科,生产科和包装储运科,基本都是与生产一线打交道的。
想要寻找出口贸易的增长点,就都着落在这三个科室的工作上了。
三个人的碰头会开了一个小时,刚安排完各自的任务打算散会,会议室的门便被敲响了。
走进来的是生产科的科长魏臣。
“局长,咱们那个一万打小人衫的合同,被退回来了!”
岑冠寿蹙眉想了想问:“什么时候签的小人衫合同?我怎么没有印象了?”
“就是去年广交会上跟日本签的,已经签了两个多月了。最近临近交货日期,工厂那边却一直没有动静。我们科的小刘今天早上去厂里催单,结果服装厂的生产副厂长直接把合同退了回来,拒绝生产这种小人衫。小刘的语气可能不太好,跟对方起了争执,被人家连人带合同撵了出来。我刚才去了他们厂一趟,门卫不让我进门,打电话也不接,根本见不到他们厂长。”
岑冠寿:“……”
他看向刚刚上任的分管生产的副局长。
“……”接收到局长眼神的宋恂主动对魏臣说,“我跟你一起去看看吧。”
。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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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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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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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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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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