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胖挠了挠头,感觉好像说得很有道理,他们以往遇到的鬼怪好像都是上来就要杀人的。
溜子看看被灯光照得分明的沙棠,又看看旁边咚咚咚弹跳的人头,最后道:“我们先离开这里吧。”
二胖顺着他意有所指的目光往旁边看,然后猛地打了个冷战,虽然看不清,但是刚才那脑袋在对面那人肩膀上的时候,他可是看得明明白白。
如果沙棠知道他的想法,肯定会邀请他亲身体验一下转头就是爱的刺激,而且他们也肯定没有看到那人头的正脸,可惜了,多绝美的恐怖!
溜子拿着手电筒走在最前面,二胖第二,沙棠走在最后面,虽然他并不想,但是作为一个外人,他别无选择。
脚步声在空旷的厂房里回响,带起一连串的回音,这种感觉就像是在高空中的玻璃栈道,每一步都让人心慌,还没走几步路,沙棠就听到身后被抛下的咚咚咚的声音又再一次贴近。
他回头去看,这会儿他们已经走到临近化妆间的位置,远离了月光,手电筒无法兼顾只朝着前面打光,后面太黑了,什么都看不到,只能听到那咚咚声不近不远的响在耳畔。
“它是在跟着我们吗?”二胖略带惊疑的声音响起。
他突然停下脚步,沙棠刹车不及,砰的撞在他的背上,二胖仓促地往前栽了一下,被最前面的溜子扶住。
这个时代的手电筒显然很不好用,光源不稳定,使用的时候就会忽闪忽闪地。照得诺大的空间里忽明忽暗。
溜子扶住二胖,手上的手电筒猝不及防摔落在地上,咔咔地闪了两下,然后熄灭,厂房彻底陷入无边的黑暗。
“你干什么!”溜子气恼的声音炸响,像是气急了。
二胖磕磕巴巴地解释着自己停下的原因:“不是,我不是故意的,那人头好像在追着我们跑,我我……”
两人还在纠结,沙棠脸色已经变了。他知道这厂房在黑暗中会发生怎么可怕的事情。
他伸手推了一把面前的两人,低声喝道:“快找手电筒,怪物要来了!”
说罢,他像是一道旋风,呼啦一下越过两人扑在地上,手在地上摸索,他的注意力都在后面的人头,根本没留意手电筒掉哪儿了。
二胖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他茫然地环视一圈,“哪有怪物?”
想到初见这女人时的场景,她明显是被什么东西追赶,慌忙逃窜,溜子也跟着脸色一变,他立刻趴下,跟着找手电筒。
厂房里咚咚咚的声音突兀地停止,就像是收音机被人按下了暂停键。
“那人头怎么不跳了?”二胖挠了挠脑袋,有些好奇。
沙棠脸色发白,想起初见那黑影怪物的场景,因为人头被怪物接住了!
他加快手上的动作,想要在怪物扑上来之前找到,以怪物的速度,想要逃跑是不可能的,更何况还是在一个封闭空间。
身后隐隐有风声尖啸,像是巨大的野兽奔袭而来,即便是神经大条的二胖也觉如芒在背。
二胖搓了搓手臂上耸立的鸡皮疙瘩,小声道:“什么怪物啊?”
沙棠没有回答他,只专心寻找,二胖有些纳闷地往前走了几步,突然脚下像是踩到了什么东西,蓦地一滑,肥胖的身体就往前栽去。
“我好像踩到手电筒了!!哎哟……”
“找到了!!”
“在那里!!”
三人的声音同时响起,沙棠猛地伸手循着声音去抓,溜子也只慢了一步。
然而沙棠抓住的手电筒另一端传来一股拉力,两股力道僵持了片刻,随即那头的力气猛地加大。
沙棠攥紧手电筒,寸步不让,那东西试图是被他激怒了,将手臂连带着抓着手电筒的沙棠抡起。
某一瞬间,沙棠觉得自己好像是坐在跳楼机上,突兀地拔地而起,冲上半空,失去重心的感觉并不好受,他甚至能感觉到自己几乎停止的心跳。
黑暗中他能借助月光,看到二楼的走廊,一道比黑暗更黑的黑影从某个敞着门的房间里钻出来,犹如身形矫健的游龙。
虽然被抛至空中,但是怪物也脱离了对手电筒的掌控,沙棠将手电筒的开关猛地往上推。
刹那间,白茫茫的光像是穿透云层的阳光,刺破厂房里的黑暗,手电筒另一端的拉力彻底消失。
身体在半空中凝滞了一瞬,然后猛然下落,失重感袭来,沙棠紧闭双眼,将手电筒抱在怀里,他的脑子一片空白,只知道一定要保护好手电筒,这是度过黑夜的关键。
然而预想中与地面接触的疼痛并没有如期而至,身体像是陷入到了柔韧的大网,肩膀和腿弯被一双手臂紧紧箍住,失重感顿消,那些空白的感知力重回身体。
他能感觉到自己陷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抱着他的人呼吸有些粗重,像是经过了急切的奔跑,抱着他的那双手臂有些颤抖,带着些许惊惶。
手电筒的白光闪烁着,直直的打在天花板上,手无意识地转动,然后看到了那张刀削斧凿的脸。
男人垂着眸子,定定的注视着他,历来带笑的声音像是掺了碎冰:“这破电筒这么重要,命都不要了?”
沙棠被这人唬得愣了愣,下意识回嘴:“这不可就是我的命吗?”如果没了手电筒,还不是得死,这个高度摔下来应该不至于死。
男人唇角勾起一个没有温度弧度,压着心里腾腾的火气,沉声道:“所以,你的意思是我以后只能亲一个手电筒?”
沙棠:“……”
旁边的二胖,溜子:“???”是这个世界不对了,还是我们不对了?
莫名的脸颊有些发烫,沙棠推了下男人的胸膛,低声道:“把我放下来,还有,陈导,注意你的言辞,我们貌似没有多熟吧!”ωωω.χΙυΜЬ.Cǒm
男人没回答,也没把他放下,只是神色莫名地盯着他,像是野兽在思考要从那个位置开始把猎物吞吃入腹,那眼神里的直白让被注视的人心头发慌。
“陈…陈导,”沙棠本来是想骂人的,结果想半天竟然才发现自己根本不知道这个人叫什么,所有人都叫他陈导,陈影帝,就连报道上提及他都是称呼陈影帝。
靠,大意了!
男人似乎是察觉到他想说什么,沉甸甸的眼里闪过一抹清浅的笑意。他将怀里的人颠了颠,在众人震惊的目光里,十分自然又迅速地在沙棠唇上印上一吻。
这个吻很轻,结束得很快,就像是轻风拂面,来不及反应就已经吹过,明明只是唇与唇的贴合,不带有半点□□,却是吹皱了湖面,泛起波光粼粼的涟漪。
沙棠脚落地的时候,还有些恍惚,脑子迷迷瞪瞪地反应不过来发生了什么,心跳得很快,失去了惯有的节拍,就像是听了一场激昂的交响乐,心情跟着起伏不定,也不知道是不是失重与恐惧的余韵。
“你你你,你们,你是谁?不是,你们什么关系,那个女的…那位女士,你不是说你是新玩家吗?”苦瓜从这震惊全家的变故中回过神来。
一个自称新玩家的女人和一个突如其来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男人当着他俩的面调情和接吻。
沙棠冰封的脑子解冻,重回人间,他震惊地看着贴在他身上的男人:“你竟然亲我!”
陈导唔了一声,用疑惑地语气道:“不是你自己送上门倒贴求我睡的吗,我还没做到最后你就受不了了,那以后怎么办?”顿了一下,他又非常理直气壮地补充了一句,“而且这次我都没伸|舌头。”
沙棠:“……”这位是f1赛车手吗,车速这么快?!还有,明明吃亏的是我,这人怎么还委屈上了!!
明明都是男人,沙棠却莫名被说得脸上一阵燥热,幸好是在黑暗中,没有人会注意到他微红的脸颊。
“你们关注我一下!!!”旁边的二胖觉得自己被无视也就算了,问题是这两个人在自己面前疯狂飙车就没考虑过他这个根本没系安全带的人,太过分了!
二胖本来就又高又胖,说起话来中气十足,这么一吼,差点没把他身边的溜子给震聋。
溜子没好气地锤了他一下,揉了揉自己嗡鸣的耳朵,二胖有些尴尬地挠头,小声为自己辩解:“他们这车速,迟早被扫|黄的抓走,可恶,全无人道主义,根本不考虑牡丹人士的生命安全!”
隐在黑暗中的沙棠只觉得脸更热了,明明他没做什么,也不是自愿被亲的,但是被人这么一说,心里就酥酥麻麻的,像是有只小蚂蚁在他的心脏上筑巢,钻来钻去的,不着痕迹的痒。
“女士,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二胖仍不忘自己的问题,竭尽全力地想要得到自己的答案。
沙棠放空的大脑瞬间回笼,他想了想,还真是一个难以辩驳的质问,他刚才下意识地暴露了太多细节。
他瞥了眼旁边的陈某人,心里闪过一丝疑虑,似乎到了夜里,这个场景就会被清空,那这个人为什么又会出现在这里?如果他只是一个npc,那如果突然看到了鬼怪,不会三观崩塌吗?
陈某人也在思考这个问题,为了救人,他强行参与了任务小世界,如果说自己是玩家,那有点无暇分身,毕竟自己在沙棠身边已经有马甲了,如果说是npc,不符合小世界潜规则,很难办啊……
“在回答这个问题以前,我想先问陈导一个问题,”沙棠看向陈导,问出了男人最不想听到的问题——
“你是玩家还是npc?”
男人沉默了一瞬,然后勾起唇角,又是那个漫不经心地笑,他决定做一个坦诚的人:“我是玩家。”
沙棠眯了眯眼,是一开始就进去小世界的玩家,还是说和自己一样携带某种道具所以进小世界就切换了身份吗?
陈导……玩家身份和姓氏,让沙棠有了一个好也不太好的猜想,他抛出第二个问题:“你叫什么名字?”
男人似乎被他的敏锐聪颖镇住了,这次沉默的时间加长了,就像是遇到了难以回答的问题。
二胖:“你不是说你只问一个问题吗?”
沙棠:“我说的是先问一个问题,没说我不问第二个。”
二胖,溜子:“……”
陈导:“……”不愧是语文老师,咬文嚼字的顶流!
拿着手电筒的手因为抬了太久,无意识地往下,照射到男人那张棱角分明的脸上,惨淡的白光下,男人纤长的睫毛随着眨眼的动作上下扑闪着,如同振翅的蝴蝶。
半晌,男人很无奈地勾起一个笑,幽深的眸子和沙棠对上,单薄的唇微微上翘:“宝贝,我是犯人吗,你要这么审问我?”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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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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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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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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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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