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闭上有些刺痛的眼睛,拳头砸在那人的肩上,"你他妈就不能提醒我闭眼睛吗!"
陈贺有些无辜地眨眨眼,他垂下头贴近道:"这中间有层看不见的壁,不跨过那条线,你看不见黑暗以外的任何东西,我说话你也听不见的。"
低垂的眸子扫过近在咫尺的耳朵,他没忍不住伸出舌尖舔一下,有点甜,有点软。
没有了视觉的人在其他方面的感知会更敏感,尤其会专注在听觉上,所以耳朵上的濡湿刺激得沙棠不自觉打了个激灵。
"你在干什么!"沙棠有些恼羞成怒地低喝道。
在他看不到的地方,陈贺舌尖舔过唇瓣,像是在品味那丝丝入骨的甜,指腹抹去怀里人睫毛上的晶莹,他哑着声音道:"你别哭,你这样,我只想让你哭得更厉害。"
被强光刺激到流泪的沙棠:"???"我们是在同一个频道吗?
等眼睛缓过劲儿来,他擦去眼角的湿润,再睁眼就懵了,这……
这不就是他们出电梯的那个拍摄场地吗??
看到他懵懵的样子,抱着他的男人低低笑出声,"这是另外一个空间了。"
沙棠看向那人,沉思少许,然后抬眸问道:"所以这就是你一直抱着我不松手的理由?"
陈贺沉吟道:"啊这……大概是因为你太好抱了,软软的……"
"如果你不想死,我劝你闭嘴。"
"哦"
一旁的梅导:"……"今日议题,一只苍蝇为什么要被喂狗粮?
沙棠揉着手腕,四下打量,这里和外面看上去真的是一模一样。
如果一定要揪出点区别,那大概就是坐在地上的人偶看上去很普通,没有外面那些人偶身上的那种像是拥有生命一样的气息。
陈贺揉着被人锤得阵痛的胸膛,笑道:"我们得加快速度,一会儿有东西就追过来了。"
说着就要伸手搭上某人的肩膀,却是收到一个死亡凝视,他讪讪地收回手,领着两人走进长廊,这次长廊尽头不再是一道门,反而是另外一个很大的场地。
环视一圈,沙棠发现这是一个室内场景拍摄,类似于教室一样的存在,里面摆放着一堆座椅,大多数都很整齐,只有靠后的几桌歪斜着。
像是曾有人从后面跑上来,动作很急,撞歪了桌子,又来不及扶正。
陈贺走到那张被撞歪的桌子面前,伸手进桌肚里,像是在寻找什么。
"你在找什么?"沙棠好奇地探出脑袋,他并不算是一个富有好奇心的人,尤其是在这个诡谲莫测的世界,好奇心很容易害死一个人。
也许是陈贺总是显得从容又淡定,从来没见他失态过,即便是刚刚被虫潮追赶,他都显得游刃有余,这让沙棠莫名有一种被大佬罩的安全感,也敢适当的表现出些许真实想法。
"在找一个日记本。"
这次陈贺没再隐瞒,大大方方地说出了自己的目标。
"找日记本?可以问问这日记本干嘛用的吗?"
闻言陈贺和梅导都皆是一愣,半晌,陈贺笑了笑,"日记本当时就是为了记日记啊。"
沙棠:"……听君一席话如听一席话。"
陈贺笑了笑,没有再说话,只专注于自己手上的动作。
很快,他的表情有了些许变化,他的手伸出桌肚,指尖夹着一本单薄的本子,想来就是那所谓的日记本了。
"这么薄……是记了三天的日记吗?"
不是沙棠想要吐槽,属实是那本子也太薄了,肉眼可见的几张纸,说十张都是高估了。
陈贺勾起一抹笑道:"差不多吧,不过严格来说这是周记本,记录了八周的记忆。"
记忆……
沙棠愣住,大多数人看日记本都是为了回忆,鲜少有人会用回忆这样的字眼。
"我把自己的一部分记忆压缩成了数据,储存在日记本里,你可以把着日记本理解为u盘一样的存在。"
旁边的梅导眉头紧蹙,显得忧心忡忡地样子,"你确定要读取吗?"
这段记忆在他这里存了不知道多少年,他守着这个秘密从一个少年到垂垂老矣,这人从来没来取过。
他不知道这段记忆意味着什么,但是从这座通天大厦就可以看出来,这段记忆很危险,强大又摇摇欲坠。
陈贺笑着瞥了老人一眼,低声道:"因为我现在有了要保护的人。"
梅导欲言又止地看着他,又看了眼毫无察觉地沙棠,最终只是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日记本在男人的指尖旋转了一圈,落入掌心,男人蓦地捏紧,书页顿时化作点点星辰,像是萤火虫一般围绕在男人的手边,随即钻进血管消失不见。
沙棠抬眸看向男人的脸,那人脸上惯有的笑意消失,像是有什么蠕动的生命体在他的身体里乱窜,时不时能看到他脖颈上的血管鼓起一个鼓包。xiumb.com
"这个日记本的本体叫记忆虫,他们以人的记忆为食物,可以很轻松的吸收记忆,但是如果想要让他们把记忆吐出来,就要承受巨大的折磨和痛苦。"
梅导没有体验过这是什么样的疼痛,但是他不是第一天认识这人了,他很清楚这是个怎样的变态,他曾目睹这人眼也不眨地砍断自己的右手,脸上始终带着笑意。
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然而此时这人虽然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但是那脖颈上因为忍耐爆起的青筋足以说明一切。
"我可以抱抱你吗?"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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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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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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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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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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