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是睡迷糊了吗,我们刚从沈青梅旧居回来。"
陈贺解开安全带,向前倾身探手,摸了摸沙棠的额头,顺着他的脸颊划过,轻声道:"你流了好多汗。"
温热的手心贴着他的脸颊,似乎能感觉那手的滚烫和主人内心的波动,指腹轻轻擦拭他鬓角的汗渍。
沙棠又是一愣,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此时的陈贺有点怪怪的,正想着那男人退回驾驶座,他从衣兜里掏出一块格纹手巾,就在沙棠以为那男人说用来擦手时,却是递给了他,"擦擦吧,一会儿下车别受了凉。"
沙棠将将接过,就见那男人就将摸过他脸颊的指尖含进了嘴里,隐约间可以看见殷红的舌尖宛如一条灵活的小蛇沿着指尖卷了一圈,似是在细细品味。
"那个……"沙棠卡壳了,脑子似乎成了浆糊,不对劲,真的很不对劲,这其实才是他的梦吧,不然这人怎么会做出这种诡异的举动。Χiυmъ.cοΜ
男人斜眼撇过来,狭长的眼里带着些许笑意,眼波流转,似是藏了一把会勾人的钩子。
空气似乎变得有些许黏稠,温度在逐渐攀升,沙棠以手作扇,有些不自在地扇了扇,然而扇来的是更热的风。
两人都不说话,他勉为其难又坐了两分钟,最终败北,"那个…我先回去了,我们再联系哈。"
说完他马不停蹄地滚下车,也忘了自己想要找他探讨梦境这件事,头都不敢回一下,像是后面追了个恶鬼般。
陈贺挑了挑眉,唇角带起一丝隐秘的笑意:"唔……"
他拿出随身携带的小本子,将第二页的内容画了一个勾,然后翻到第三页。
沙棠一路冲回房间,连沿途林婶儿叫他都没注意到,直到进了房间他才感到一丝松快,这人到底是怎么回事,难不成是被恶鬼掉包了?
他抬起手擦了一把额头的汗,随即目光凝住,那块被卷表潜逃的银色的石英表好好地戴在他的手上,心下一慌,难不成那些真是场梦,他没有做过六指男孩的支线,也没有抽到童话故事书,也没有完成房间的任务?
连忙掏出手机,要是没有经历这些,那也太噩梦了!
打开求生者app,熟悉的童话书标志静静地躺在道具列表里,还有六指男孩的遗书,白色蜡烛,看到这些,沙棠心里既是松了一口气,又揪起,有些庆幸道具都还在,又感到些许遗憾,关于六指男孩,当了老师以后他就特别心软,尤其见不得孩子受这样的苦。
这里的世界一个套一个的,明明像是一场梦,但是东西又确切存在,真真假假,分不清楚。
点开故事书,里面已经更新了三个小故事,分别是"蓝胡子的妻子""复仇的灰姑娘"和"不会说谎的匹诺曹",和原著都不太一样了,确切说更像是那些童话故事的续集。
上面标注着冷却时间,5小时28分钟。
时间衔接得极为紧密,就像是他真的只是一觉睡醒,毫无违和感,指腹摩挲着表盘,那表滴答滴答地转动着。
指尖微顿,沙棠将手表取下来,凑近了看,只见表盘上有一道白色的刮痕,若不是摸到了,只怕没人会注意到。
在那个梦境里,沙棠找吉祥叔买锥子的时候,曾经将手表抵押给老人家,递手表的时候他不小心把表摔了,虽然他当时没注意看,但是也明显感觉到指腹那种不光滑的感觉。
虽然不确定是不是摔得那下留下的痕迹,但是他很肯定的是在那之前这块表是一块护养地非常好,毫无瑕疵的表。
如果真的是以梦境的形式参与的任务,那这块表又是怎么回事呢?
与此同时,陈贺的车上----
食指上的戒指几不可见地亮了一下,黑色的纹身顺着指关节蔓延出来,像是伸懒腰般舒展着身体,"老大,陈家那边怎么办?"
看了一眼后视镜,男人单手打转方向盘,朝着陈家别墅而去,闻言他随意道:"杀了就好了。"
纹身剧烈的抖动了一下身体,以表示内心的不情愿,它哀嚎道:"好难打扫,什么时候才会格式化啊……"
男人左手撑在窗沿上,似是回忆般,指尖轻轻敲打在方向盘上,"估计再杀个三五次就格式化了吧。"
纹身:"杀npc好辛苦,还没得吃!话说老大你是怎么发现npc可以格式化的啊?"
男人勾了勾嘴角,像是想到了什么极为愉悦的事情,"因为我把一个npc杀了……唔……六十多次吧,他就格式化了。"
纹身闻言一惊,按陈家人能力反推,六十多次那不是得和主系统下的八大子系统能力相当?
老大不愧是老大,求生者中最野的男人!
"不过为什么要格式化陈家人啊,都是些小喽啰。"
男人耸耸肩,脸上是明晃晃的笑意,"因为他们发现了我的身份啊。"
看到男人的表情,纹身有点怂,老大笑不一定就是高兴,尤其是这种看着还有些遗憾的笑,它小声嘟囔道:"那也不用杀到格式化啊,杀一次不是就记忆点重置了吗?"
男人似是没有听到它的话一般,自顾自的开着车,只是嘴角的弧度愈发上扬。
一人一纹身就像是在聊吃什么一样,将陈家人的命运决定下来。
大概是住在房间里的镜仙被送走了,沙棠觉得房间里的空气都清新了不少,那床那被子,柔软得如同天上的云朵,虽然南江公馆的床看上去也很软,但是……他这不是没机会睡上去就回来了吗!
明明他在梦境里的世界待了一天,又在校园的循环里待了两天,但是在这个世界却只过了半个小时,此时他的精神已经到达了极致,再也只撑不住,躺倒在床上不过片刻就陷入了沉睡。
敞开的窗户外有鸟雀在树梢叽叽喳喳地叫着,太阳渐渐隐没于山脊,天空中只余下淡淡的微光。
热闹了一天的沙家别墅陷入沉寂,明亮的灯盏随着仆人的经过道道暗下,黑暗逐渐吞噬这栋诺大的房屋。
两个女仆走在长长的回廊上,带跟的鞋子走在地板上发出"嗒嗒"的声响,在空旷的别墅里传出去很远很远,又有回声折回来,乍一听就好像是女仆身后还跟着人一般。
"诶,你听说了吗,那个张师长的女儿跳井自杀了!"
"为啥子哦,不是说要结婚了吗?"
"这个……我只跟你一个人说,你可千万别说出去……听说是那位小姐怀了别人的孩子……"
说话的女人环顾四周,像是怕被人偷听到的样子,却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别墅里的灯全都被关掉了,只有月光穿过玻璃窗,勉强可以看清楚路,外面似是起风了,投在地上的树影摇晃着变换形状,就像是一个人正在被怪物撕扯。
女人被自己的想象吓住了,她搓了搓手臂上猛然炸起的汗毛,低声道:"算了,不说这个了,大半夜的晦气,我们快回去吧……"
说着她去拉身边的女仆,想让人跟着加快速度,却是抓了个空,她伸着手茫然地看向身边。
那里空空荡荡,本该走在她身边的女孩消失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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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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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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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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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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