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子臣只是因为疼而已。
而且她越是靠近他，他就越是疼痛难忍。
这就是……他不愿让她靠近的原因吗？
冯子臣愣了愣，因为疼痛而蹙起的眉头瞬间恢复，他放下捂住胸口的手温和的笑了笑：
“哪里的话？你怎么会这样想呢？我只是觉得渴了，替我倒杯水好吗？”
江子兮红了眼眶：
“你还要骗我到什么时候？”
冯子臣却依旧不承认，眼神愈发温柔：
“子兮，你不要多想，这都是没有的事情，你过来，我和你说说话。”
“多想？”江子兮深吸了一口气，一步一步的靠近冯子臣，“你能忍受的距离的多远？三米？两米？一米？还是……更近？”
随着她一步步的靠近，冯子臣面色愈发的惨白，但他咬紧牙关，硬是有点异样都没有表现出来。
直到江子兮离他不到一米远的时候，冯子臣终于剧烈的咳嗽了起来，吐出大口鲜血。
江子兮站定，立马后退了几步：
“果然是这样……”
“咳咳咳……”冯子臣极力的想要掩饰住嘴角的鲜血，但是奈何他身子实在是疼得厉害，最终只能无力的躺在床边，任由胸口涌出大口大口的鲜血。
见江子兮一步一步的远离着，他有些绝望的闭上眼睛：
“子兮，事情不是你想象中的那样……”
江子兮又后退了一步：
“为什么？既然我在你身边会让你生不如死，为何还要带我回来？”
这算什么代价？
付出代价的人一直都是冯子臣啊……
冯子臣深吸了几口气，终于恢复了些许力气，他坐起身，抬眸看向江子兮：
“我说过，我想要你留在我身边。”
见江子兮逐渐后退离开的步伐，冯子臣无力之际，语气略带哀求：
“不要为了所谓的为我好而离开……好吗？”
江子兮根本不懂她对他有多重要，却每一次都会打着为他好的旗号决然离开。
为何不问问他愿不愿意？
江子兮看着冯子臣周身绝望的气息，最终停下了脚步：
“为什么会这样？是因为……逆天而行么？”
原本不是存在这个世界的人，非要融合进这个世界，所以才会产生这样的后果么？
冯子臣见见她不再后退，狠狠的松了口气，他想了想说道：
“是，却也不是这样，子兮，有些事情，我不能说太多。”
江子兮咬了咬牙：
“你的病都是因我而起的对么？若不是因为我的靠近，你完全可以按照原来的生命活下去的是么？”
冯子臣不想告诉江子兮实情，但事到如今，他也无力隐瞒：
“是，但这不是你的错。”
是他太贪心了，贪心就得付出代价。
“子兮，这是我最后一次出现在你面前的机会，之后我就会彻底消失，所以子兮，不要离开，好吗？”
“彻底消失？”江子兮喉头一梗，“什么叫做……彻底消失？”
许是她眼中浮现出来的悲伤过于明显，竟让冯子臣的脸上浮现出一丝安慰的笑意：
“你是在乎我的对吗？”
江子兮侧过脸，没有回答。
“彻底消失，就是灵魂消失。”冯子臣回答道，“从今往后，这世界上再也不会有我的存在。”
再也不会。
这才是真正的代价。
江子兮愣在原地，久久说不出话来，眼眶红彤彤的一片。
消失……么？
这一刻，她在冯子臣的身上看到了和范齐豫身上相似的熟悉感。
有那么一瞬间，她似乎从冯子臣的身上看到了另外一个人，却又看不清楚。
“若是你不出现在这里，是不是……就不会消失了？”江子兮哽咽着说道。
冯子臣一生都希望江子兮在乎他一次，但当江子兮哭的那一瞬间，他却希望她一辈子都不要在乎他：
“别哭……”
“不是的，我说过，这一切都跟你没有关系。”冯子臣极力的掩饰着，“这都是天命，天命不可违。”
是有天命的，只是他从来不服，所以逆天而行。
江子兮却似乎明白了什么，张了张嘴，却因为哽咽半天说不出一个字来。
周禹曾经说过，不论付出什么代价，他都会找到她。
而冯子臣明显付出了比之更加惨重的代价才会出现在这里。
可他不愿说。
那她便不问。
之后几个月，冯子臣的身子一日不如一日，御医们都纷纷摇头，示意可以暗中给冯子臣准备棺材了。
江子兮没有离开，而是尽可能的离冯子臣远一些，希望能减少些他的伤痛，减缓他的死亡，但效果甚微。
冯子臣病重在天命国中传得沸沸扬扬的，更多的人将他的病和江子兮联系在一起。
“我看啊，王上带回来的这个姑娘就是狐妖，将王上身上的精气都吸干了，所以王上才会病得如此严重。”
“谁说不是呢？听说这姑娘啊以前在陵城做的是花魁，啧啧啧，你说她做花魁是不是就是为了吸取男人的精气？难怪生得这样一副狐媚模样。”
众人很快给江子兮冠上妖女的称号，想着什么时候避开病重的冯子臣将她处死。
这日，威武大将军将江子兮堵在宫中，所有人都是一副跃跃欲试想要杀死她的模样。
谁知江子兮并不慌乱：
“不要想着杀我，因为你们……还没有那个本事。”
这句话威慑了众人，好吧，其实是江子兮将威武大将军打成猪头之后，众人就再也不敢打江子兮的注意了。
这日，江子兮给冯子臣熬了一碗粥，正准备让宫女给冯子臣送过去，却听冯子臣虚弱的说道：wＷＷ.ΧìǔΜЬ.ＣǒΜ
“你们都下去，我有话要单独跟子兮说……”
“是。”
待人都散尽之后，冯子臣从床上爬了起来，因为病重而满带血丝的眼里浮现出一丝生机，他笑着对江子兮说道：
“子兮，我……我快要死了……”
他形如骷髅的身板颤巍巍的起身，眼中泛着泪光，一步一步的走向江子兮：
“能不能……再抱抱我……”
江子兮意识到了什么，红着眼眶扑向他，埋入他的怀中。
冯子臣意识一点一点消散：
“还能再触碰你……真好……”
哪怕只有这一次，也够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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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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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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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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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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