胭脂和银兰上来服侍她沐浴更衣。
胭脂气得都没脾气了,“姑娘,大夫人借口清点姑娘的嫁妆,其实就是馋咱们夫人的钱。她嫁女儿,凭什么让咱们夫人出钱?说出去真是要笑掉大牙了!哪有夫家用媳妇嫁妆钱的,也就咱们老爷不在府里……可,伯爷也不怕在朝中丢脸?”
银兰也道,“胭脂说得没错,刘氏此举也太心急了,今日老夫人才将操持婚事的事儿交给她,她就这么做,她就不怕老夫人说她?”
顾樱坐在浴桶里,温热的水漫过她的身子,舒爽至极,她趴在浴桶边上,想了想,“祖母大概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银兰疑惑,“老夫人就这么宠刘氏?”
顾樱道,“刘氏愚蠢,但却是一把听话又好用的刀。”
这么多年,刘氏在府里的所作所为哪一样没有祖母的授意?
胭脂抿了抿唇,也道,“银兰姐姐,你不过是刚来还不知道。老夫人先前对大姑娘好得跟亲孙女儿似的,什么好东西都往苍梧轩送。咱们姑娘就跟捡来似的,大姑娘和小侯爷的婚约,老夫人一直让那个清风真人给小侯爷和姑娘算命,说是八字不合,还说大姑娘和小侯爷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她一直想让大姑娘替嫁呢!幸好世子爷这桩婚老夫人做不了主,不然以老夫人的意思,也要给大姑娘,我们姑娘真可怜!”
银兰额角狠狠跳了跳,当真是见过偏心的,没见过这么偏心的。
手心手背都是肉,不说一碗水端平罢,好歹也要给二房留口汤喝不是。
可怜见的,自家姑娘到底是怎么在这样的环境下长大的。
胭脂越想越委屈,“姑娘,今日咱们借口给回了,可过几日,那刘氏还要挪用咱们二房的嫁妆怎么办?”
银兰笑道,“姑娘心里肯定有办法。”
“嗯。”顾樱淡淡道,“她怕是没机会挪用。”
胭脂开心的笑了起来,就知道姑娘心里有主意。
顾樱闭上眼,享受的在热水里泡了一会儿,这辈子她双腿健在,肚子也不疼,再加上练习父亲留下来的功夫,身子骨越来越康健。
她不会再让自己像上辈子那样悲惨,她会带着身边这些人日子越过越好。
只是弟弟的腿一直是她最头疼的事儿,赵姨娘那请来的神医偷偷看过了,刘郎中的药没问题,腿也看不出什么原因,只说是陈年旧疾,需要用药养着。
可这么久了,弟弟的腿脚越养越不好,实在不知道问题出在哪儿。
那药渣子拿出去外面看了好几回,也没错。
再多的大夫看也是这样的结果,她想着,大概还是得要专攻骨科的王太医才行……
银兰柔声道,“姑娘?你睡着了么?”
洗了有一会儿了。
顾樱精神不济,趴在浴桶边竟然小睡了一会儿。
她迷蒙的睁开眼,感觉后背有些凉意,银兰便已经贴心的取来了寝衣服侍她穿上。
“姑娘回床上睡去吧,小心又着凉。”
顾樱看着银兰悉心替她打理中衣的模样,越发对她满意,“好,都听你的。”
银兰莞尔,“银珠今晚还要去苍梧轩一趟,准备继续吓吓大姑娘。”
顾樱,“嗯,我今日看顾嘉脸色越来越不好,印堂发黑说的就是她现在的样子。”
“谁让她心里有鬼,谋害了自己亲姐姐。”银兰替她系好衣带,“姑娘准备什么时候收拾大姑娘?”ωωω.χΙυΜЬ.Cǒm
顾樱目光深沉,“快了。”
银兰欣慰的点点头。
主仆三个回了主屋。
胭脂铺好床铺,烧好炭火,便和银兰一道退了下去。
顾樱一时没了睡意,披上狐裘坐在书案前发呆。
她想了想,她与赵长渡成婚的事,还是要告诉父亲一声,父亲因为在外领兵作战的缘故,经常不回汴京,可她知道,他是爱她和弟弟的,他应该会很开心看到自己女儿成婚的消息吧?
想罢,在纸上给父亲写了一封信。
刚写完,便感觉身后一阵凛冽的凉风袭来,窗户大开又飞快合上。
“谁!”
她蓦的转身,没看见人影,便感觉手中的纸张猛地被人抽了出去。
她慌忙站起身来,再次回过身,就看见赵长渡一袭黑袍,长身立在她书案前。
他眉目清绝,视线落在手上的信纸上。
“世子,这么晚了,你怎么来了?”顾樱松了一口气,这大半夜的一个男人在自己闺房里,蓦的又提起一口气,“你翻窗进我闺房,这传出去——”
赵长渡掀开眼帘,淡淡的瞥她一眼,大言不惭,“昨日,我还在你闺房中的绣床上。”
这种话,他说起来毫无廉耻之心。
顾樱小脸涨得通红,“你——”
赵长渡快速扫过那封写给顾伯清的信,看到信中提到她即将嫁给他为妻的字样,心里说不出的熨帖。
顾樱见他嘴角含笑,忍不住上前抢夺。
可她身量娇小,与身高魁梧的他比起来,简直跟依人的小鸟没甚分别。
她整个人几乎投进了他怀中,小手抓住他的衣袖,另只手高高举起,衣袖滑落,露出光洁若腻的瓷白手臂。
看到那雪白臂上没了守宫砂,赵长渡目光一深,只是稍微抬高大手,她便是跳起来也碰不到信纸。
柔软的娇躯碰到男人健硕的怀抱,说不出来的热气透过衣料传递,他面色幽深,跟逗……猫儿似的,就是不给她。
“你把信给我……”
赵长渡把信给她,低眸凝着身前的小姑娘,大手扣住了她的腰肢,将她整个人按进自己怀里。
沉水香的味道扑鼻而来,顾樱手里握住那团揉皱的信纸,两颊犹如火烧一般,鼻尖撞到他坚硬的胸膛,痛得眼底渗出泪花,她双手撑着他的胸口,挣扎,“世子,你放开我……”
声音软软糯糯的,许是昨日他太强势的缘故,她不敢太激怒他,毕竟男女力量悬殊,她若是不小心惹了他,他再欺上来……她也反抗不了。
可他们还没成婚,昨日不过一场意外也就罢了,今晚再这样,便不成体统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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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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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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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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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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