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的第一家是毛毯厂，车子就在门口停了下来，因为已经有厂里的领导在迎接了，车成军跟他们寒暄了几句。
曹雷在扫量四周，一看就年代久远，一块大的木质牌子用白漆写着“淮海毛纺厂”，带着铁尖的推拉栅栏大门上面有些尖已经弯了，还有黑色的油漆掉的斑驳，能看到明显的锈迹。
门房的门口站着两个老头，只能说是这个时代的特色，当工人老去干不动活但是还不到退休年龄怎么办，就掉到门房去看大门，反正老年人觉少。
厂子里面还能看到颜色鲜艳的条幅，一条写着，“努力完成四个现代化”，另一条也是时代特色，“计划生育好，国家来养老”。
曹雷几个人又等了一会，一辆中巴车开了过来，鱼贯而出不少人，应该是这次改革的考察团了。
一个年轻点的人小跑着一路到车成军这里，“领导临时有事，今天厂里考察你负责，领导出席下午的会议。”
车成军走到中间，“静一下，先说一下。一会有序进入，车间没有停工，都小心机器，注意自身安全！请厂长边介绍咱们边往里走，有疑问的地方就记下来，等会出了车间可以问。”
一个中年男人站了出来涛涛不决的开始介绍，“咱们毛纺厂，是1964由制毡厂，制裘厂，毛衣加工厂等六家厂合并成立，是苏北地区最大的纺织厂，可以出产毛线，毛毯，毛巾，毛巾被，成衣制造等产品，占地面积.....”
“现有厂区几个，员工多少人？”一个有些光头的人挂着顾问牌子开口问道。
“3个厂区，共1100多人，还有、还有临时工300多人。”厂长一脑门汗的回答。
继续走没多远就进入了车间，有些昏暗的灯光下，工人看起来有些懒散，甚至还有两人不知道是因为紧张还是分心竟然当场出错，坏了不少的布料。
曹雷也没做过，除了伸手拿起过几批布看了看，就跟着大部队一点点的走，挨到了结束，进了一间会议室。
挺大的会议室已经有人忙忙碌碌的在端茶倒水，几个年龄大的已经开始找座位坐下喝茶，一看都是常干这事。
“介绍一下你们的产量，产值。”车成军大手一挥，把上前拍马屁的厂长赶到一边。
“我们现在厂子因为技术不好，毛毯基本上停产了，主要是织布和毛巾被以及毛线。”厂长清了清喉咙，“毛线一年7500吨，织布45万米，毛巾被……”
该说的不清楚，不该说的废话一大堆。
“生产量挺大的，你们还能亏损，你们的良品率有多少？主要销售渠道是什么？”曹雷好奇的问道，关键的东西自己都没听到。琇書蛧
“良品率89％，主要是苏北地区和皖北地区。”厂长低着头，声音都变低了。
“好的，我明白了，看你们的库存量比较大，最近有改进花色吗？”曹雷继续问道。
“领导，没有人啊，会设计的被挖走了，一年多都没改过花色了，我早都打报告了，到现在一个大学生也没配给我啊！”厂长一脸委屈的叫喊着。
其他人又问了一些问题，就都去了罐头厂，路程还不算太远，不过罐头厂不用看都知道问题，生产力低下，还用的40年代苏联的生产线，一样的人心浮躁，特别是有人在厂区随地大小便，这可够恶心的。
中午饭吃的挺不错，八个人一桌，十个菜，不过你没有酒，应该是怕下午开会别喝多了出丑。
下午的会议室更大，用的招待所的会议室。曹雷他们都进去了半天才见到一个龙行虎步的男人进来。
“欢迎张市主持会议！”车成军站起来鼓掌，其他人也不好不站起来。
“同志们坐吧，今天就不走形式了，明天我有事要外出，所以会议也是提到今天，当我不在，该怎么讨论怎么讨论。”张市大马金刀的坐在主位上掏出两包烟让左右传着。
这年头开会都这样，根本就没有公共场所不吸烟的共识。
“先谈关于纺织厂的问题，几位顾问先来谈谈。”张市一看所有人都抽上了，脸上笑着说道。
“先说说大环境啊，前几年棉花增产，大量的纺织厂都成立了，现在纺织厂很多，但是厂子太多也造成了原材料又不够，部分需要进口。去年很多地方就爆出来积压了，不止你们一个地方。现在从卖方市场变成了买方市场，那么首先是深挖产品，把控质量先解决成本问题，成立新品开发部门是最基本的。”曹雷站起来侃侃而谈。
其实基本没讲重点内容，现在的纺织厂只是缺少新产品，产品质量和样式也有些跟不上市场，至于生产线反而是暂时次要的。
“嗯，他说的是一部分，第二部分是开拓更多的渠道，先清理库存，再找到适合自己的定位，是做出口还是内销。”另一个魔都来的顾问接着说道。
剩下的会议曹雷再没有发言，关于罐头厂给了一个简短的报告。
“罐头厂得问题比较严峻，基于果农那边考虑罐头厂改制迫在眉睫。
第一，管理混乱，卫生差。一个食品加工厂有人随地大小便，对于进货的人来说观感极差。管理层管理松懈，工人对于生产磨洋工，吃大锅饭造成的人均产值极低。
第二，生产线极端滞后，人员多，生产力低造成的成本过高，已经基本接近市场价，一点风吹草动就要亏本，生产线要更新。
第三，销售积极性太差，基本都是计划产品订单，除外也只有一些本地的小订单，业务人员没有开拓进取。
第四，罐头产品单一，长期没有过改变，脱离群众需求。
最后建议大规模换领导层，参考步鑫生的路子。”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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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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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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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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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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