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甚至朝着迟夏笑了笑打了个招呼:“迟警官,我们又见面了。”
迟夏也朝她一笑:“是啊,又见面了,这位是我们队长,骆警官。”
陆宁芷打量着骆寻,笑了笑,只是点了点头,什么都没说,跟第一次见迟夏的时候一样。
迟夏跟第一次见的时候一样给她倒了杯水,这才坐了下来。
骆寻公事公办一样问了陆宁芷的个人信息,然后他看了眼迟夏,示意接下来的问题让她来问。
“是这样。”
迟夏说:“我们的同事在探访你们邻居的时候,发现了一份视频,那份视频里,你跟朱新之间好像有什么争执。”
“争执?”陆宁芷仿佛有了点疑惑:“我们在争执什么?”
迟夏想都没想:“拍摄的人离得有点远,听不清楚。”
她说着看向骆寻。
骆寻朝外面看了一眼,卷毛立刻拿着手机进来。
迟夏给陆宁芷播放了视频。
陆宁芷的神情似乎是在回想,想了好半晌她才道:“这件事我本来不想说的。”
“什么事?”迟夏做好了倾听的姿态。
“你们应该也知道朱新家里有点钱。”
陆宁芷自嘲一笑:“而我这张脸,也算得上是我唯一能拿得出手的东西了。”
迟夏和骆寻都没说,等着她的下文。
陆宁芷继续道:“朱新本来想给我钱,让我跟他睡一晚。”
骆寻和迟夏对视一眼,眸中皆有诧异。
“朱新?想让你跟他睡一晚?”迟夏不确定似的问道。
“嗯,睡一晚。”陆宁芷扯了扯唇角:“我没答应,他威胁我。”
“威胁你什么?”迟夏身子往前探了探。
陆宁芷抿了抿嘴,喝了口水,轻轻叹出一口气,那一声叹息在审讯室里显得十分清晰。
她握着杯子的手紧了紧:“董成斌,他知道董成斌侵犯过我的事。”
她原本目光坦诚地盯着迟夏,但说完这话的时候,还是忍不住低下头。
也不知是自嘲还是愤恨的一声笑,一滴泪砸到了桌子上。
她很快抬头,揩掉了眼角沾染的泪水,迟夏清晰地看到她眼神里透露出来的疲惫。
“人来到这世上,想安安静静地活下去,有时候也挺难的,真的。”
因着她这句话,以及她说这话时的神情,迟夏有那么一瞬间也感受到沉重的疲惫感。
“我就想安安静静地过日子。”陆宁芷一笑:“但总是事与愿违。”
迟夏抿了抿嘴,还是问道:“方便详细说说这件事吗,这可能跟我们的案子有关。”
骆寻适时开口:“如果你希望,我可以暂时回避。”
陆宁芷多看了他一眼:“不必。”
“事情其实很简单。”
她开口,神情漠然:“董成斌平时有健身的习惯,力气很大,有一天方晓峰不在家,他来我家说是借东西,如果非要找理由,那或许也怪我吧,当时在家里,我穿的比较少,随便套了件衣服就给他开了门,交谈中,他得知方晓峰晚上不会回来,后来的事情,我不用说你们也都能猜到了。”
“朱新怎么知道这件事的?”迟夏问。
“当时,门开了一条缝,因为我以为董成斌很快就会走。”
陆宁芷原本低垂的目光缓缓抬起看向迟夏:“朱新或许是看到了什么,又或许是听到了什么,他当时进来了,我也看到他了。”
“你向他求救了吗?”
“求了啊。”陆宁芷漠然一笑:“他只是躲在暗处,掏出手机,把当时的情况拍了下来。”
迟夏低头,不知道在记录本上写了什么。
写完后,她看向陆宁芷:“调查朱崇亮的时候,我们在他公司的工位上发现了你的照片,他的同事们反映,你是他的妻子。”Χiυmъ.cοΜ
陆宁芷拧眉,眸中充满疑惑:“你说什么?朱崇亮?说我是他妻子?”
迟夏调出拍的证物照片:“我们在他家里发现了很多关于你的偷拍照,还有一些女性用品,都跟你家里的类似……嗯,甚至包括你的贴身衣物的风格都是一样的。”
陆宁芷的眉头皱的越来越深,握着纸杯的手也越来越用力,过了那么半分钟的时间,她忽然捂着嘴干呕了起来。
迟夏觉得,这应该算是她跟陆宁芷打交道这两次以来,她最真实的一次反应了。
迟夏又给她倒了杯水过去,陆宁芷呕的面色发红,眼角还带着眼泪,喝了半杯水才好受了点。
“这个我真的不知道。”她缓过口气来:“我甚至都不经常见这个人。”
“这张照片。”
迟夏调出在朱崇亮工位上上拿来的那张:“我们确认过,应该是在你工作的机构拍的,你有印象吗?”
陆宁芷身体前倾去看那张照片,目光厌恶:“没有,我没有印象,但我记得,这套衣服是我两年前买的。”
“为什么这么确定?”迟夏问。
陆宁芷向后靠了回去:“我很喜欢这套衣服,就穿过几次,跟方晓峰闹矛盾的时候,被他撕破了,两年前的事情,所以还记得那么点。”
迟夏点了点头,活动胳膊的时候不动声色地碰到了骆寻。
骆寻这才开口,他声音压低了一些:“这些事情,你上次为什么不告诉我们?”
“不想说。”陆宁芷看着他们:“反正又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谁愿意自揭伤疤?”
骆寻顿了顿:“陆宁芷,综合我们现在找到的这些线索,你是制造这场火灾,杀害方晓峰等人动机最强烈的人,你怎么看?”
“我怎么看?”
陆宁芷觉得好笑:“我能怎么看,你们既然觉得我最有动机,那就拿证据出来啊。”
骆寻脸色一沉,也是往前一倾:“你现在这样子,是觉得我们找不到吗?”
“既然找到了就拿出来。”
陆宁芷目光平静地看着他:“疑罪从无这四个字我认识,你们应该也认识。”
“所以你这是在变相承认吗?”骆寻依旧目光沉沉:“变相承认这件事的确跟你有关。”
“你们说什么就是什么吧。”陆宁芷喝完了纸杯里的水:“但在这里……”
她扫了一圈审讯室,目光落在监视器上,启唇一笑:“我不认可你的话,如果真要论起来,我是受害者,而非加害者,我不求谁来为我主持公道,但求人不要往我身上泼脏水。”
她语调放轻,目光在迟夏和骆寻之间打了个回旋:“我真的只想安安静静过日子。”
短暂的沉默后,迟夏开了口。
“方晓峰让你一次又一次打胎的时候,你想的是安安静静过日子吗?”
“是。”
“他家暴你的时候,你想的是安安静静过日子吗?”
“是。”
“董成斌侵犯你的时候,你想的是安安静静过日子吗?”
“不是。”
“朱新袖手旁观,拍视频威胁你的时候,你想的是安安静静过日子吗?”
“不是。”
“那你想的是什么?”
“想将他们碎尸万段,挫骨扬灰,最好是日日夜夜生活在痛苦中,活着不想活,想死不能死,时时刻刻经受折磨,把我所经历的一切,都加倍奉还给他们。”
在这一刻,迟夏深切地意识到,陆宁芷最后说的这段话,是那么契合她心里的想法。
这才是对一个人最彻底的报复。
活着不想活,想死不能死。
日日夜夜经受折磨,她所承受的一切,都要加倍奉还于对方。
千倍百倍,日夜不休!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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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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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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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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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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