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夏见他深深地吸了一口雨后的新鲜空气,在一旁幽幽道:“骆队,事实证明,适度切磋有益于身体健康。”
骆寻抿了抿嘴,抻了抻脖子,艰难地说了个:“大概是的吧。”
在迟夏愉悦的心情中,两个人回到了客栈。
夜已经深了,他们也没想着进去的时候会遇到瞿白他们。
但停好车走到大堂门口的时候,骆寻和迟夏发现里头亮着一盏灯,刚准备进去,两人同时听到一阵小声而又压抑的呜咽声。
两人同时停下脚步对视一眼。
刚要循着声音走过去,骆寻的肩膀被人轻轻拍了一下。
瞿白的声音低低传来:“别过去,是根叔。”
三个人又退了回去,悄然进了大堂。
骆寻趁着昏暗扫了迟夏一眼,见她落后半步,所以他主动问瞿白:“怎么还没睡?”
“根叔见你们迟迟不回来,担心你们没吃东西,给你们做了点吃的。”
瞿白说着又开了一盏灯:“老板家里可能进了水,暂时回去了。”
骆寻和迟夏坐到了桌子跟前,瞿白掀开砂锅盖子,诱人的香味立即扑鼻而出,两个人的味蕾立刻争先恐后地苏醒了过来。
桌上还有三道菜,分别是小炒黄牛肉,酸辣土豆丝和清炒小油菜。
瞿白给他们盛汤:“虽然和平乡的消息本来就不确定真假,但现在去不了,根叔还是有点难过,让他哭吧,哭出来反而好受点。”
迟夏没怎么说话,仿佛注意力全在饭菜上。
骆寻喝了口鸡汤,鲜的他浑身毛孔都打开了。
他想停下来跟瞿白说话,结果嘴巴停不住,一口气喝完了一碗汤才问:“根叔应该不是东州本地人吧?他来东州多久了?”
“根叔老家是湘西那边的。”
瞿白说看了眼埋头往嘴里扒拉土豆丝的迟夏,带着点笑,平和地收回目光:“从湘西一路找过来,最后线索停在了东州,他和妻子就一直待在东州了,哪里有线索就往哪里跑,反正最后还是会回到东州来。”
骆寻叹气:“他找孩子,找了多久了?”
“二十年。”瞿白说:“孩子四岁的时候失踪的。”
二十年寻子路,希望一次次破灭,这对根叔夫妻来说是多大的折磨。
迟夏也停下动作,她说:“回头我把根叔儿子的资料传给骆队,他认识的人多,大家都帮着找找。”
骆寻点着头:“对,多个人多个力。”
瞿白给他们各自添了碗汤:“那我就替根叔谢骆队了。”
骆寻接过汤碗笑了笑:“这顿饭做谢礼足够了,但愿能帮到忙吧。”
三个人这么轻声细语地说着话,竟然和谐的像是一家人。
过了没多久,根叔从外头进来,除了眼睛有点微红,看不出他有什么悲伤的痕迹。
谁都没有多问。
看着桌上的饭菜被迟夏和骆寻消灭完了,他特别高兴:“反正这几天咱们都困在了这儿,你们尽管去忙,每天想吃什么就告诉我,我给你们做。”
骆寻不好意思,还想拒绝,结果迟夏先开了口:“好啊根叔,你做什么就吃什么,我们不挑。”
根叔笑的眼尾满是皱纹:“好好好,肯定给你们喂的饱饱的。”
瞿白往骆寻那边递了感冒药:“吃了药再休息吧。”
骆寻道了声谢,撕着药片的包装,迟夏那边给他推了水壶过来。
四个人在空荡荡的大堂小声说着话,灯光昏暗却显出暖意,窗外月亮高悬,隐约能看到层叠的云,明天一定是个大晴天。
***
第二天一早,迟夏和骆寻刚起来,根叔已经准备了早餐,不光他们,客栈另外几个客人也占了这个便宜,老板直呼想要请根叔来这儿当厨子。
根叔又高兴又不好意思,红着脸只会笑着让他们多吃点。
骆寻和迟夏对桌而坐,瞿白就坐在迟夏旁边。
瞿白用他们两能听到的声音说:“根叔以前开过旅馆,还学过几年厨师。”Χiυmъ.cοΜ
迟夏已经先过了一把嘴瘾,这会儿慢悠悠地:“根叔挺忙啊,又要开旅馆又要学厨师,还要发扬祖上传下来的药食文化。”
骆寻吃的正香:“什么文化?”
“没什么,开个玩笑。”迟夏问他:“骆队,魏国良联系了你没有?”
骆寻刚要说话,放在手边的手机就亮了,一看屏幕,他站了起来:“来的正是时候,你抓紧吃,吃完咱们就出发。”
他走到外面去接电话,迟夏很快喝完了碗里的粥。
瞿白给她递了纸过来,压低声音:“小心点,有眼睛。”
迟夏神态如常接过纸巾:“知道。”
桌子底下,他又递过去一个纸条:“余吉的一个大夫,应该可以帮到你们。”
迟夏拿过纸条塞进兜里,又擦了嘴,纸巾从手里掉在了地上,她俯身又拾起来:“走了。”
瞿白应了一声,目送她的背影离开。
直到他们的车子开出客栈,瞿白收起他们的碗叠在了一起,趁着没人注意的时候,将迟夏刚才捡上来的纸巾藏于掌心,悄然放进了口袋里。
迟夏一上车就问骆寻:“小魏同志昨晚的战果还好吗?”
“据他所说,收获颇丰。”
骆寻说着看了看外面明媚的天气:“看这样子,咱们下午能凑合去趟小野子坡。”
“我还挺期待。”
迟夏拿出瞿白给的那个纸条:“为了避免给骆队你增加工作量,我找了一个余吉的大夫,大概可以帮我们检查一下那三个死者有没有什么身体疾病和突发疾病的情况,骆队,要不要联系,你一句话。”
骆寻看了眼纸条,也没多问,只说:“骆队觉得很有必要。”
迟夏笑了,拿出手机:“那我现在就联系。”
“嗯。”骆寻又说:“对了,我叫了黑子来帮忙,你到时候可别欺负人家。”
迟夏打电话的手一顿,十分不解:“我是那种人?”
“这话你跟葛静怡去探讨吧。”骆寻撇嘴:“我不敢下定论。”
正好电话拨通了,迟夏没来得及回他,去跟电话那头联系了。
对方似乎早就知道有人会给他打电话,而且有点高冷。
迟夏还没说话呢,他就说:地方告诉我,我晚点过去,现在有点忙。”
迟夏顺着话说:“余吉殡仪馆,派出所送过去的尸体,三具,检查是否有疾病史。”
“需要解剖的话呢?”对方问。
“到时候我们可以再联系。”迟夏说。
对方回了个好,挂了电话,
迟夏哼笑:“挺有个性的个老头儿。”
“老头儿?”骆寻好奇。
“对,听声音是个老头。”
迟夏看了看时间先:“到时候时间允许的话,咱们跟他见一面再去小野子坡吧。”
骆寻没迟疑:“行,应该来得及。”
没多久车子进了派出所,这次除了小魏兴奋地挥舞着双臂欢迎他们,还多了个人。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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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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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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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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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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