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在池潇手上的刀子此时拿在瞿白手里,刀刃正抵着她的脖颈。
她的脖子被划破,鲜血染红了刀刃,瞿白冷眸看她:”我再稍微用点力,你今天就死在这儿了。”
池潇眼里闪过一抹紧张,但还是冷笑道:“你敢吗?”
瞿白一笑,抬起手背擦了嘴角的血:“可是那会脏了我的手,怎么办呢?”
他说完,手一松开,手上的刀直线下落。
池潇脸色一紧,迅速往一旁躲开,刀子堪堪擦着她的脚边落地,留下一细长的伤口。
“一个小礼物。”瞿白向后一退,叫了一声:“阿德。”
几个呼吸间的时间,池潇咽下了所有情绪,并对脚上那道伤口视若无睹。
阿德很快进来,手上端着洗手盆,胳膊上挂着一条毛巾走到了瞿白跟前。
瞿白洗了手,扫了一眼池潇:“怎么,见也见了,还不走?最近很闲。”
总是被他打败,池潇很生气,但更多的是屈辱,她摸了摸脖子上的伤口,苦笑道:“你是真想要我的命。”
瞿白扯了扯嘴角。
他坐在了沙发上看着衬衫的袖扣掉了一个,脸色有点不悦,只是瞥了池潇一眼,并没有回她的话。
池潇咽下心中的屈辱:“你不会真以为我是多想你才来看你的吧?”
“我为什么要以为?”
瞿白说:“是你要来的,还是我请你来的?没有吧,我自始至终都不欢迎你。”
池潇深吸了一口气,笑了出来:“瞿……”
瞿白掀起眼皮,一脸凉薄地警告着她。
池潇耸了耸肩走了过去,坐在了他对面:“那我叫你什么?请问是叫麻雀?园丁?还是剃刀?”
“随意。”瞿白不以为然:“别叫我的本名。”
“为什么?”池潇脱口而出。
瞿白挽起袖子:“这个名字挺干净的,我不喜欢别人叫。”
池潇气极:“都可以,为什么瞿白不可以!我们以前就是这么叫的!我是别人吗?”
“别跟我提以前。”瞿白拿过平板划了划,看都没有看她。
“你恢复记忆了。”池潇忽的想到了什么,她神色有些紧张:“是不是?你是不是想到了什么不好的东西?”
瞿白没说话。
他的态度却像是回答了池潇,她盯着瞿白半晌,还存着几分侥幸心理:“是恢复了,是吧?”
刚出去的阿德又走了进来,手上拿着药和一杯清水走到瞿白跟前:“先生,该吃药了。”
瞿白应了一声,接过药正要喝,却被池潇冲过来一把扯住他的手腕。
手心的药洒到了地上,瞿白只是扫了一眼便吩咐阿德:“再去拿一份。”
阿德点头,目不斜视,退后两步转身离开。
瞿白有些嫌恶地抽开了自己的手。
“这是什么药?”池潇蹲下身捡起几颗药片,脸上的担心并不作假:“你身体出问题了?”
瞿白抬头看了她一眼,眼里满是嘲讽的笑。
“你说啊,到底怎么回事!”池潇彻底急了,蹲了下来:“你吃药干什么!”
阿德走了进来:“狐狸,你这是明知故问,先生吃的什么药,你应该最清楚吧?”
“什么意思?”池潇脸色冷了下来:“阿德,你说清楚。”
阿德却不多言了,把药给了瞿白,恭恭敬敬立在了一旁。
瞿白摊开掌心去接药,池潇这才看到他手心的伤痕,她下意识又想去抓瞿白的手,但到底是克制住了,等他喝了药才问:“你的手怎么回事?”
瞿白慢吞吞的样子惹恼了她,她气的根本顾不上自己的伤,有些抓狂地吼道:“到底怎么回事!告诉我!”
“如果不是你想要一而再再而三地确定先生的记忆是否恢复吗,不是你让那位亲自测试吗,先生的记忆有没有恢复你们不是最清楚吗,你现在跑到这里假惺惺的干什么?”
阿德冷笑一声,也是满目嘲讽地看着她。
池潇忽的就沉默了下来,脸上的表情变了几变,眼里却浮上了几分笑意:“所以……你是因为这个跟我生气?”
瞿白没有理会她。
池潇却只当他是生气,放软了语气:“你知道的,我也身不由己,瞿白,我们生在什么样的环境里你还不清楚吗,许多事情我根本没有选择的余地,如果我不照着父亲说的做,你以为我们都会好过?”
瞿白往后一靠,闭上了眼睛,他叹了一口气:“池潇,那你想过逃吗?”
池潇的神情一怔,几秒后才道:“我们不是没逃过,可是后果多惨烈,你还不清楚吗?你没了记忆,我差点死掉……”
她神情悲戚,又想去抓瞿白的手,只是指尖刚刚碰到,瞿白就收回了手。
池潇苦笑:“瞿白,我们斗不过他的……”
瞿白嗤笑一声。
“我们以前那么好,何必走到今天这个地步?有些事我是做的不对,可我也是为了活下去,在你眼里我真就那么罪大恶极吗?”琇書蛧
眼泪在她脸上滑落,但她依旧一脸倔强:“你说过的,我是你唯一的亲人,这些话你也都忘了是吗?”
“不记得了。”
瞿白睁开眼睛,看到她那张哭起来仍旧美艳的脸,他的脸上似乎有了一丝不忍。
他向前俯身,手指轻轻扫过池潇的脸:“狐狸,我们以前,真的那么要好吗?”
池潇眼里迸出惊喜,她点着头:“瞿白,你这个名字,还是我给你取的。”
“是吗?”
瞿白指腹划过她的唇,目光里有了那么一丝茫然:“那你呢?”
“你取的。”
池潇笑了起来,用脸去蹭他的手心:“你忘了也好,那时候我们过的都太苦了,现在很好,现在这样很好,以前那些事,你不记得,是好事,真的。”
瞿白笑着,却忽的收回动作。
在池潇诧异的目光中,他一脸冰冷地站了起来:“你有一句话说的对,在我们所处的环境里,大家都身不由己,有些事忘了确实好,十多年过去了,就别揪着那点往事不放了,你可不是那么念旧的人,我更不是,在我跟前,你不必演戏,我看着恶心。”
池潇犹如被人迎头浇了一桶冰水。
她站起来,侧头揩了揩脖子上的血迹,看着指腹的腥红,俯身就着反光的桌面将其沾染在了唇上,一瞬间又恢复了进门时那个风情万种的女人。
“你说我演,那就演吧。”
她笑了一下,坐在了桌子上:“既然这样,那我们说正事。”
瞿白重新坐下,弹了弹大腿上并不存在的灰尘:“你早就该说了。”
刚才发生的一切仿佛并未对这两个人造成任何心绪上的影响,池潇打量着他缓缓开口:“我来东州的时候,见到了一个人,你猜是谁?”
瞿白捡起脚边的一颗药扔进了垃圾桶,没应她的话。
池潇也不在意:“其实……算得上是我们的老熟人了。”
瞿白抬眼看了她一眼。
池潇站了起来:“你知道的,钦城地处边境,那儿驻扎着一队特工出身的情报小队……”
她顿了顿,仔细观察着瞿白的脸色,见他一脸平静,才继续道:“里头有个代号‘猎鹰’的,咱们一度在她手上折了很多人,哦,你应该印象很深的,四年前你重伤险些被抓的那次,也是拜她所赐。”
瞿白脸上这才有了几分情绪,声音冷冷:“所以,是谁?”
“巧的很,她现在就在东州。”
池潇启唇一笑,掏出一张照片放在了瞿白跟前:“花费我一番功夫才将人找着呢。”
瞿白低头,那张照片上的人,正是迟夏。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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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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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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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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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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