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打开窗户准备返回去,他余光里就闪过一道熟悉的身影。
骆寻转过去定睛一看,甚至身体都往外探了探,确定自己刚才确实没有看错。
伞下那个身影的确是迟夏。
但她此时独自一人走在雨中,不用看清楚她的表情,只从她走路的姿势和形态骆寻就能想象到她此时一定一脸木然。
他就这么远远地看着,却从她身上看到了悲伤,和早上还有心思打趣他的那个人完全不一样。
骆寻拧了拧眉,转过身:“爸妈,你们先吃,我有点事,马上回来。”
“怎么突然要走?”骆纬钧站了起来:“局里又有案子了?”
妈妈凌楠的表情立马变得失落了起来。
“不是。”
骆寻讨好地抱了抱凌楠:“一点点急事,肯定回得来,妈,记得点我喜欢的汤啊,我马上回来陪你喝。”
见他还会回来,凌楠的脸上立即爬上笑意:“好,妈妈等你。”
骆寻拿了伞出去,骆纬钧追了出来,在走廊叫住了他:“小寻。”
骆寻停下步子转过身去。
骆纬钧走上来,按住他的肩膀:“尽量回来,你妈妈很想你,要是能行的话,我们就打算搬回来了。”
骆寻眸光一喜:“真的?”
“臭小子,那还得看你能不能经常回家陪陪她。”
骆纬钧拍了拍儿子的肩:“陪她吃顿饭也好,行了,这事儿再说,你赶紧去吧,早点回来。”
骆寻一点头,很快跑开了。
骆纬钧进去的时候,妻子正站在窗边,他笑:“看什么呢?”
“看儿子。”凌楠招招手:“你过来看。”
骆纬钧走了过去:“怎么了?”
“老骆。”凌楠指了指骆寻的身影:“是个姑娘。”
骆纬钧挤过去,上半身往外探了探,果真看到儿子一路跑到了不远处。
他拿出去的那把伞打在了个小姑娘身上,两个人不知道说了什么,骆寻抓着那姑娘的手腕将人往酒店这边带。
“不是要带上来吧?”他眉头一皱:“咱们可什么东西都没准备。”
他说完这话的时候,妻子整了整衣服,理了理发型,晃了晃手腕的镯子:“先拿这个替吧,小寻也没跟咱们说,下次再给人姑娘补上。”
骆纬钧觉得妻子这个提议甚好:“回头我再给你补一个。”
两个人正这么说着呢,凌楠往窗外一扫,立马就急了:“这车子怎么还开走了呢!”
骆纬钧一看,只看到儿子的车屁股拐过弯。
夫妻俩难掩失落,互相看了一眼,又忍不住为自己先入为主的想法给逗笑了。
“行了,来点菜吧,待会他回来了再好好问问。”
骆纬钧扶着妻子坐回去:“他年纪也不小了,总得找个人定下来。”
“我瞧着他这次……”凌楠坐了下来:“老骆,儿子今天来接咱们,感觉比以前清爽多了。”wWW.ΧìǔΜЬ.CǒΜ
“嗯。”
骆纬钧握住妻子的手:“他能往前走是好事,咱们也得往前走,阿楠,咱们也回来吧,儿子一个在这里,挺孤单的。”
凌楠叹了口气:“看看吧……”
另一边,骆寻把迟夏塞进车里,见她淋的跟个落汤鸡似的也没好凶她,又分不清她脸上是雨水还是泪水。
直到车子开了一半他才问:“送你回家,还是怎么样?”
“回家。”迟夏声音闷闷地:“我要喝酒。.”
“需要人陪?”骆寻把自己的外套递过去:“披着。”
迟夏用他的衣服把自己裹起来:“不要,我想自己待着。”
“那行。”
骆寻没再说话,开了车里的暖气,车子到一家小型超市门口的时候他停下车:“有没有喜欢的口味?”
“没有,随便,都行。”迟夏说。
骆寻下了车。
迟夏脑袋靠在车窗上,看他冒着雨跑进超市,出来后又钻进了隔壁一家小吃店。
手机响了一下,迟夏低头去看,是瞿白传来的消息。
她看了一眼,眸中满是深沉的悲伤。
半晌后,她删除了他们所有的聊天记录,一抬头,看到骆寻也提着袋子出来了。
“回头边吃边喝。”
骆寻把袋子放到后面:“顺便还可以看个电影,年纪轻轻的搞那么阴沉干什么,嫌好日子过的太少了是吗。”
“那你连头发都不敢剪。”迟夏哼了一声:“你凶我干什么?”
骆寻张着嘴愣愣地看着她:“我?我凶你?”
“嗯。”迟夏用他的衣服挡住脸:“我已经很难过了,你别说我。”
骆寻手动合上自己的嘴巴,他发动车子:“你刚才,跟那个瞿白在一起?”
迟夏:“嗯。”
“他惹的你?”
迟夏:“没。”
“他一个大男人伞都没给你?”
迟夏:“嗯。”
“你为了这个生气难过悲伤?”
迟夏:“一点点。”
骆寻抿着嘴忍住笑:“那剩下的一大半是什么原因?”
迟夏露出眼睛:“天气不好,我被训了,有人告状。”
“谁训你?不该是我吧?”骆寻问。
“不是。”迟夏说:“师姐叫人来看我,顺便训我。”
她的语气更加哀怨了:“还有……那家酒店的酸辣土豆丝一点都不好吃。”
骆寻笑了出来,差点呛住自己:“所以是综合因素。”
迟夏重新捂住脸:“对。”
骆寻没再说话,把人送到她家门口:“老曹他们酒量好酒品也不错,确定不抓来用一用,今天他们都有时间。”
“下次。”迟夏提着带着开门:“骆队,我下次谢你。“
“嗯,我等着。”
骆寻把人推进去:“我走了。”
门关上,迟夏低头,身上还披着骆寻的外套,她打开门,走廊里已经没有人影了。
骆寻又急急地赶回了酒店,回去的时候菜已经上齐了,父母正喝着汤说着话在等他。
看到他回来,凌楠先是高兴了起来,随后扯了扯丈夫的袖子,凑过去小声道:“儿子衣服没拿回来。”
骆纬钧看了一眼,点头回应着妻子。
骆寻洗了把手落座,挽起袖子准备大干一场,察觉到父母的眼神:“爸妈,你们这啥眼神?”
“刚才那个姑娘。”凌楠给儿子夹了一块肉过去:“是你喜欢的女孩子吗?”
“什么姑娘?“骆寻饿得很,只想干饭。
凌楠急了,直接放下筷子指着窗外:“就刚刚,你接走的那个女孩子啊!瘦瘦小小的,看着可乖了。”
骆寻吐出骨头,哼笑一声,心想迟夏可一点都不乖。
“她啊,我同事。”骆寻说。
“那你喜不喜欢人家?”凌楠追问。
骆寻停下动作看着他妈,在对面两位家长殷切的目光中,他咧嘴一笑:“就……就还行吧。”
“臭小子,喜欢就喜欢,不喜欢就不喜欢,还行吧是什么意思?”
骆纬钧不悦地看着儿子:“你可别给我玩什么欲擒故纵,什么深海养鱼的把戏。”
骆寻没听懂:“什么养鱼?”
“就是让你不要吊着人家姑娘!”骆纬钧说。
骆寻无奈:“我说两位,我们认识才多久,你们也不怕吓着人家姑娘,行了,赶紧吃饭,吃完饭咱们回家。”
见他态度略显强硬,夫妻俩对了个眼神,决定暂时放过他。
慢慢来,不急。
骆寻从吃着东西,嘿的一笑。
对面夫妻俩看着儿子的样子,脸色各异。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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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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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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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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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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