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什么时候,裴新录父亲又点了一支烟,屋子里一股烟味。
骆寻开口道:“我们能去你们那个房子那儿看看吧?”
“看吧。”
老头子低着头,深吸一口烟,似乎是无事可做,他颤着手,将烟头重重碾在了地上。
老太太还在哭,迟夏听的头疼,跟着骆寻一道出去了。
裴家在乡下的院子很大,可想而知这栋小楼要是建起来后,他们在村里将会多么风光。
但现在,这栋楼却烂在这儿了,不管裴家父母知不知道孙子死亡的真相,这楼都承载着他们的噩梦。
“看样子裴新录父母并不知道裴希是怎么死的。”骆寻一边观察,一边对迟夏道。
迟夏点了点头:“那,他们会不会知道儿子可能出轨的事?我刚才仔细观察了一下他们的表情,他们可能真不知道。”
骆寻拿开横在楼梯口的一根木头,两人往楼上走着:“我问过这两口子了,从他们的说法中大概能够确定,裴新录当时给他们报团,让他们去三亚这件事有点急。”
“所以裴新录很有可能是有意的,他支开父母就是为了带裴希回来,然后杀了那个孩子?”
迟夏说着,眉头皱了起来,脸色也冷淡了起来。
两人站到了顶层,四面都还没封,有风悠悠地灌了进来,骆寻声音冷冷:“虎毒不食子啊。”
他说完,目光盯着正对面的一栋房子,那房子看起来修的比较早,墙体都有些灰了。
“你来这儿。”骆寻招手。
迟夏跟他并排而站,听他道:“你看对面,是不是就是刚才那条消息里说的三荡子家?”
迟夏眼眸一亮,观察了几秒:“应该是了,从这个方位来看的话,对面能看到这里发生的事,可能性很大。”
两人当机立断,决定去隔壁人家看看。
下去的时候,裴家父母也从屋子里出来了。
迟夏径直问道:“裴希当初就是从这里掉下来的是吗,孩子掉下去,你们有没有……嗯,选择报过警?”
老太太这会儿依旧是上气不接下气,老头子手里又夹着一根烟,也不知道这么一会儿他都抽了多少了。
“没有。”
老头子终于又开了口:“孩子没了,难过还来不及,报警做什么……怪他爹没看好孩子,你们看,现在报应也来了……”
听到报应两个字,老太太又悲从中来,捂着脸跑进了屋里,很快又传来她撕心裂肺的哭声。
“孩子最后葬在哪儿了?”迟夏问裴新录的父亲:“我听说小孩子是不能发丧的。”
“他妈带走了……”老头子声有颤音:“别问了,人都死了,你们别问了,我实在是什么都不知道了……”
“当时楼下放着的东西,你们都收在哪儿了,我们得看看。”迟夏问他。
老头子顿了好半晌才指了指外面院子里的一间房:“都收在那儿了,你们自己看吧。”
听着妻子的哭声,他实在也挨不下去了,蹲在地上捂住脸,虽然没听到哭声,却也见他肩膀剧烈地抖动着。
这对夫妻是否如外人说的那般,亦或者和郑兰书表达出来的那样让孩子缺吃少穿,迟夏和骆寻已经没有再去探寻的必要了。
他们进了那个放着杂物的房子,一番查找,找到了一根带着残存血迹的钢筋。
迟夏看着那根钢筋,轻轻叹了口气。
何至于此呢。
他们出来,又进了隔壁家。
隔壁家只有个三十多岁的男人。
骆寻和迟夏还没问呢,他先开了口:“我姓黄,在家排老三,在外浪……额……晃荡过几年,所以村里人都叫我一声三荡子。”
迟夏抿了抿唇,心里总算舒服了,从她收到那条消息的时候她就好奇三荡子这仨字到底是什么意思了……
这次骆寻和迟夏直接跟他表明了身份,得知他们竟然是警察,三荡子吓了一大跳,连连表示自己知道什么绝对不隐瞒。
“关于裴家那个小孙子……”
迟夏说:“根据我们的了解,村里有人说,那孩子好像不是自己掉下去才没了的,想着你们是邻居,是不是知道些别人不知道的内情?”
三荡子先生迟疑了好一会儿,还是跺了跺脚:“警察同志,这个事你让我说实话我也能说,可我就怕……就怕你们说我胡说八道,毕竟我一张嘴的事,也没有什么证据……”
“没关系。”
迟夏一脸鼓励地看着他:“只要是你知道的都告诉我们,警方自然会查证的,如果能够帮助我们破案,还得感谢你呢。”
“是啊,警察办案,经常靠群众提供线索,很多重大案件都是群众帮了大忙,说不定你也能帮我们大忙呢,到时候可得好好谢谢你。”ωωω.χΙυΜЬ.Cǒm
骆寻也帮了腔。
这两句一出来,三荡子先生隐隐露出了点激动来。
他压低声音:“警察同志,不瞒你们说,也不管你们信不信,希希那孩子,那不是自己掉下去的,那是被他爹裴新录给推下去的!”
迟夏和骆寻均是一脸震惊:“虎毒还不食子呢,黄先生,你当时看清楚了?会不会看错了?”
三荡子手心拍手背:“怎么可能看错嘛,来,你们跟我上来,你们上来就知道我说没说谎了!”
为了验证自己没说谎,他很快带着迟夏和骆寻去了楼上一间房子里,房间的窗户正对着裴希落地的方向。
“你们看,我怎么可能看错对不对?”三荡子一边说一边挥着胳膊。
骆寻他们很快就懂了他的意思,从他们现在这个视角看过去,中间没有任何遮挡物。
除非三荡子先生当时眼睛重影了或者出现了什么重大幻视情况,否则不会把失足看成被推。
骆寻扫视一圈:“这个房子应该是你家的杂物房吧,你当时怎么就碰巧进来,又碰巧看到裴新录把孩子推下去了?”
“可不就是巧了么!”
三荡子又一拍手:“那会儿不是过年么,我家的炮仗全都放在这儿,那天我几个外甥侄子来看我,大家闹的有点晚,几个孩子想去山上放炮仗,我进来给他们搬炮仗呀,借着点月光我也没开灯,可巧就看着对面了。”
他说完,直到现在都还有点怀疑自己:“警察同志,我是真想不通啊!”
“我真想不通新录他干啥要那么做啊,我一直都怀疑我眼睛劈叉了,可是我思来想去,我是真看到了呀,那孩子真是新录推下去的!”
看他言辞恳切,骆寻点了点头表示认可,又问他:“这件事你跟别人说过么?”
三荡子先生有些尴尬,过了半天才支支吾吾道:“就……就喝酒的时候跟朋友们说过,大家也都不信,这事我也不好拿出去逢人就说呀……”
迟夏心想,这位大哥,怕是现在整个村都知道了好吧……
她心里这么想着,又问三荡子:“黄大哥,你能不能详细跟我们描述一下当时的情景?比如裴新录当时的状态之类的?”
三荡子想了好一会儿才道:“警察同志,不瞒你们说,这个事情我翻来覆去想过好多遍了,现在想想,真是太多不对的地方了呀!”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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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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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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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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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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