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斌放下手中的保温杯:“老林,你咋不上呢,咱们就这么干巴巴地看着啊?人都抓回来了,干看着多没劲啊,要不咱俩进去跟他聊聊?”
“但是老大说了,不让咱们进去啊。”卷毛说:“回头老大批评你啊老曹。”
曹斌有点儿苦恼:“咱们老林在审讯这方面那也是个顶个的高手吧,就连老大有时候都要甘拜下风,你们看里面那人,文绉绉的,不至于老林都搞不了吧?”
林文觉却哼笑一声,提醒他说:“我那点本事是针对一般嫌疑人,你可别忘了,梁如清是怎么死的,里面这个,骆寻说了,还得迟夏进去。”
曹斌想到视频里梁如清的死亡,顿时一个激灵:“卷卷儿,你记不记得这个李一鸣当时咋说的,他叫咱们迟夏小师妹。”
“小师妹?“林文觉一脸震惊:“小夏跟他认识?”
卷毛点了点头:“看样子认识,但当时迟夏说跟他不熟,我瞧着咱们迟夏还挺嫌弃他的,倒是这个小白脸,一个劲儿的想往咱们迟夏跟前凑。”
“那些年不为人知的爱恨情仇?”曹斌一脸猜测地看着他俩。
“得了吧。”卷毛不怎么认同:“咱们小夏应该不会喜欢这种文文弱弱的小白脸吧?一点挑战性都没有啊……”
“什么挑战?”有人笑呵呵地在他们身后问道。
林文觉他们一回头,看到来人:“陈老,您来了。”
来人满头白发,面容慈祥,精神却很好,正是骆寻和迟夏所说的陈应辉。
陈应辉笑着朝他们招了招手,指了指审讯室:“你前头跟我说,你们抓了个嫌疑人回来,就是里面那个?”
林文觉给他让出位子:“对,您过来看看。”
陈应辉走了上来,透过玻璃去观察里头的人。
静谧的审讯室里,李一鸣神情闲适懒散,仿佛来的并非警局,而是去熟悉的朋友家里小聚,似乎是察觉到有人在观察他,他的目光朝着林文觉他们的方向看过来,露出个微笑,而后又收回目光,没有一丝紧张之类的情绪。
泰然处之。
曹斌凑近陈应辉:“陈老,这人看着文文弱弱的,真有那么可怕吗?催眠杀人真能做到?我们当时送他回来的时候,老大都不让我们跟他说话。”
“那你们说了吗?”陈应辉目光未移,依旧盯着里面的人。
曹斌摇了摇头:“没说,但他也没跟我们说。”
陈应辉没说话,隔着玻璃观察了一会儿,神情逐渐凝重起来:“他关在这儿多久了?”
林文觉看了看时间:“算起来也有四个小时了。”
“四个小时……”陈应辉目光思索,肃然地收回目光:“小曹,看起来没有攻击力的人,往往一击致命的可能性最大,你越对谁不设防,谁就越容易戳你心骨。”
“啊?”曹斌看看陈老,又看看李一鸣:“这人……真有几把刷子啊?您看出啥了吗?”
陈应辉笑了笑,看向林文觉:“文觉,你爷爷和你父亲,都是有名的预审专家,他们教你,预审这件事最重要的是什么?”
“攻人之利器,在于攻心。”林文觉回答他。
“是,攻心计。”陈应辉点了点玻璃:“你们守了这么久,他急了吗?”
林文觉略一思索,脸色微变:“他没急,我们急了。”
陈应辉满意地点了点头,看向他们:“你们没看穿他任何想法,但他却搞得你们胡思乱想,人家玩了个以静制动,你们对他什么都不清楚,贸然进去,只会让人家追着打。”
卷毛一脸认真:“回来后我就查了他的相关信息,没看出什么来呀……他的履历挺干净的。”
“越完美的东西,杀伤力越大,隐藏在下面的破绽也就越多,只是你们还没发现。”陈应辉说。
曹斌恍然大悟:“我说呢!我连人家喜欢啥样的姑娘我都想了!我这废物!”
陈应辉哈哈大笑:“行啦,术业有专攻,你长处不在这儿,自然不清楚这其中的风险,对了,骆寻呢?“
正说着呢,骆寻和迟夏就过来了。
“陈老。”骆寻先叫了一声。
陈应辉转身,先看到他,而后看到一旁的迟夏,眉头皱起:“这个……”
“陈爷爷。”迟夏朝他走了上来:“是我,迟夏。”
陈应辉愣了一瞬,将她的脸跟记忆中的小姑娘融合起来:“我说怎么这么眼熟!小夏,陈爷爷这都多久没见你了,你过的好不好?”琇書網
“好着呢。”迟夏乖巧地答他:“我回东州了,现在跟在骆队身边工作。”
“啊……”
陈应辉点着头,上下扫视了骆寻一圈:“挺好,骆寻这小子也不错的,你们这个团队,可算是卧虎藏龙了啊……”
“陈老,您跟迟夏认识啊?”曹斌乐呵呵地问陈应辉。
“是啊,老熟人啦。”陈应辉指了指迟夏:“他爸爸跟我熟呢,算我半个学生吧。”
提到这个话题,老头子却并不想多说,立马拐了个话头:“既然有迟夏在,那我就不替你们多担心了,小夏,里头那个人,你得小心点啊。”
曹斌和卷毛还想多问两句,被骆寻一个眼神给制止了。
“我知道。”迟夏对他说:“他以前是我爸爸的学生,我们打过交道,我心里有数。”
“钰山的学生?”陈应辉脸色么猛地严肃了起来。
迟夏立马又道:“被我爸爸逐出师门了,早就算不上了。”
陈应辉的脸色变了几变,最终说道:“那就好,你心里有数就好,要是需要陈爷爷帮忙的,就尽管来找我。”
迟夏笑了笑心:“好。”
倒是骆寻不乐意了,哀怨地看着他:“平时让您帮个忙您死活不来,说什么不方便,这会儿倒方便啦?可以尽管找您啦?您搞区别对待啊。”
陈应辉哈哈大笑,捶了捶他:“原本我还担心呢,所以亲自跑一趟来帮你的忙,但是看到小夏我就放心了,骆寻啊,小夏在心理学上的天赋,绝对会打开你传统办案经验的思路,你可得好好用。”
“就是,你可得好好用。”林文觉拍了拍骆寻的肩膀,忍着笑说。
曹斌和卷毛也跟着起哄:“老大,你得好好用。”
骆寻白了他们一眼,又问陈老:“我们准备进去了,您要不要看看?”
“不了。”
陈老摆手:“我还有安排,再说了,没有你们常局的批准我也不方便参与案件调查,我就不打扰你们了。”
他转身准备走,又笑眯眯地看向迟夏:“小夏,有机会来看看陈爷爷啊,咱们聊聊。”
他的话没有说的很明显,但骆寻看出来了,这其中的意思只有他跟迟夏懂。
迟夏点着头:“好,我一定来。”
“老林,你送送陈老。”骆寻说。
林文觉送着陈应辉出去,看他上了车才往回走。
陈应辉上了车,原本温和的脸色却忽然之间变得凝重起来,他坐在后座半晌没说话。
还是司机问他:“陈老师,咱们现在是去哪儿啊?”
陈应辉长叹了一口气,他思索良久,最终有些沉重地开口:“送我去一趟墓地吧。”
“那……”司机又问他:“咱们是去哪一处啊……”
陈老恍然:“啊,去思亲园。”
年轻的司机立即发动车子,不明白他好好的怎么突然要去墓地了。
“路上再找个地方,买束花吧。”
过了好一会儿,他又开口:“买两束吧。”
陈应辉说完这话,又叹了一口气。
迟夏回来了,这件事,究竟是好是坏……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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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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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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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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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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