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四人,正是四神教陈留分教的教众,且在教内地位相对较高。
一者面带冷冷笑意,看着无数蚂蚁前赴后继涌入河水,咧嘴道:“几位,不如猜猜长老所言‘九难’究竟何意?司马兄不必猜了,你智商偏低,难以猜得。”
“孙八九,我自然是不那么聪明,不过你那脑袋嘛...水是装了不少,脑浆却没几滴;
“应该也是猜不到的。”
有一人随意坐在一旁叶片凋零的柳树上,缓缓开口。
“呵呵...”先前说话的孙八九冷笑道:“司马兄,有机会我要好好跟你联络联络感情。”
司马信瞥了他一眼,脸上扯出笑容,“我很期待。”
两个人之间似有无形火星泛起,但却在彼此压制情绪下,那对峙的气氛就消减了许多。
这般相互厌恶又各自克制,是因为那个陈长老说过,在九难未成之前,不可内斗消耗,需同心以此为重,而等九难之后,斗的再厉害也无妨;
——其有言,九难,需四器,正是四人各自拥有的那件灵物。
不管是上次蜉蝣落水,还是此刻蚂蚁沉河,皆是依靠四人各自炼化的灵物牵连一处,发动威能,将之在野外若召唤般控制而来,再落入这有着上万水鬼冤魂的运河之中。ωωω.χΙυΜЬ.Cǒm
也因此,这二人虽彼此看不对付,但并没有真的出手厮杀,毕竟若因此惹陈长老发了火气,出手压制惩处,那到底得不偿失。
其实孙八九每次都以言语相激,用意非常简单,就是想刺激司马信先行出手,而后他再反击,这样下来,即使其重伤惹陈长老不快,可自己到底占着理;
那想来惩处的力度也应该在能接受的范围内。
至于孙八九为何像是迫不及待般说出这些一眼可见目的之言语,其原因很简单:
司马信这段时间修为气息涨的太快了!
在洛青风香消玉殒之后,司马信的修行速度就快如离弦之箭;
从与他孙八九差距颇大的锻脉数量,到如今隐隐快要追上彼此差距的修为气息,仅仅只花了三个月。
——这对孙八九而言,自然不是什么好事,毕竟那时候,他没少对洛青风冷嘲热讽。
‘最好找个机会偷偷将他杀了,不然此人以后必然会是威胁!今夜...不如去找些人修行...’孙八九冷冷看向河水,心思转动不停。
司马信看着他的背影,眼中泛起杀气;
这个孙八九,是他最想杀的第二人,而第一人,那自然是金丹境陈长老。
‘我不好出手杀他,只能找机会让他人动手,多看他活一天都是罪过...’司马信暗暗思忖。
此刻,仍然穿着粉袍的顾山舟盯着河水,目中有浓郁到化不开的怨恨,脑子里面时常就会出现那个戴着斗笠的身影。
‘哼!下次再见到,定然要用上江河玉,把你生生磨灭!得想办法找到你,不报此仇,誓不为人!’
顾山舟不再笑容满面,恨不得许游立马出现在他面前,等镇压了,再将之虐杀。
哗啦——
那水面荡起波纹,一浪接一浪,向远处翻滚了去,数不清的蚂蚁前仆后继,从河畔进入水中后纷纷死去。
百里秋辞站在最边上,对司马信、孙八九之间的话语机锋没有在意,她看着那些蚂蚁入水,冷漠的眼神中有一丝死寂。
静静站立着,黑衣女子闭上漆黑瞳孔,似乎陷入了回忆,而从她冷若冰霜的神色中可见,其回忆的画面怕是不那么值得回忆。
时间流逝,等到四周的蚂蚁落尽死绝,百里秋辞睁开双目,转身慢慢离去。
行在河畔,她无声道:“都该死,死光了才好。”
黑色皮靴踩踏着泥土青草,传出微弱的摩擦声,在河边无有他人听闻,被河水浪潮声轻易压下。
随着她离开,那剩余三人亦各自离去。
孙八九看着不远处的高耸西城墙,身子一晃赶了过去。
司马信则向着南城墙绕去。
原地只剩下一个顾山舟,他额头鼓起青筋,在河畔站了许久,终是哼了一声,返回洛阳城。
这三位速度都不慢,只有百里秋辞,她仍是缓缓走着,如此又行了几步,她转头看向了旁边一簇狗尾巴草;
那仿佛永远冷漠如冰的神色竟罕见的缓和下来几丝,她蹲下身,折下一根尾巴蓬松的野草,眼神有些微恍惚。
清灵的声音忽然自百里秋辞唇间传出:
“叼着野草呀,跳高高,转着圈儿呀,长高高...”
忽然的,一滴泪水从她眼角滑落,百里秋辞站起身,将狗尾巴草叼在了嘴里,再次走动时,神色又变作寒冰。
她冷漠看着远处巨城,平静道:“要这整个洛阳...陪葬!为此...百里秋辞...不论最后是什么结局...
“皆无悔!”
踏,踏。
脚步轻轻衔野草,缓步行于夜。
黑衣罗袜如同墨冰,银色耳环似若吞蛇,若是仔细看,那耳环确实有蛇鳞般的纹理。
此刻她的身侧,那河水浪潮翻涌入了宽阔子河,这条子河名为‘霖水’,浪花不停滚动间顺着河水进了洛阳,最终流过了霖水街某一座颇为精致的庭院前。
在这庭院河畔,许游倚靠柳树,闻着深夜带着寒意的空气,看着那水面的浪花,轻笑道:
“钱袋重了的感觉,真不错...这下可以轻松一阵了,哈哈!
“明日同李大哥约定了见面,休息不得,需要去民生街;
“司马信,今日两曲,能否钓的到你这条鱼呢?”
隔壁庭院的门忽然从内打开,王琉璃笑着走到许游身边,他闭目深深吸了口气,然后感叹道:
“今天的河水,腥味真不轻啊,真是又冷又腥。”
许游深以为然,转身沿着河道看向北面,望着那一片漆黑,轻声道:
“夜与水融,难分彼此。”
......
司马信行走在繁华街道中,时不时就听到别人说什么这届乐会集第一名怎样怎样厉害出众;
他目有疑惑,最后走入一家酒楼,在这里,他听到了更详细的传闻。
‘画颜...四季风谣...许木...’
司马信本坐在桌边饮酒,忽然放下端起的酒碗,瞳孔收缩无声道:“许木!许?!”
......
西城之地。
孙八九满脸傲然的走着,最终来到一片破落地界,他似感知了阵,继而摇头笑了笑,抬手一点,便有一只金色风铃出现身前。
叮铃——
风铃传出清脆响动。
离着不远的一处破屋内,有一老妇人本已经睡去,随着铃声传至,她猛然睁开了浑浊双目;
于黯淡处,亮起愤怒的眸光。
这老妇人喃喃道:
“李程,你太让娘生气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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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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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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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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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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