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仪心道不好,却依旧强装镇定。
“什么人,报上名来!”
“……额,我叫安,是狼族的。刚刚我弟弟不小心跑出来,我是来找他的。”
安仪指着本来能够成功躲开,但为了她又跑回来的囚苍。变成小狼崽子的囚苍追着自己的尾巴,在原地打转。他的样子,看起来还没有断奶,那些人的警惕性随之降低,但依然不肯掉以轻心。
不久之前就有两个族人来报,说是看到了一头小狼崽,看来就是眼前这一只了。不过,巡逻的人可没有说同样看见这个雌性。
对方狐疑的看着安仪,深深的怀疑她说的话的真实性。吉禄已经发下命令,不放过任何一丝风吹草动。
“跟我们走一趟!”
“是……”
安仪咬着牙,用毅力对抗着寒冷的气温。她蹲下来,抱起地上的囚苍。她身上的衣服,都是从狼族里拿来的,衣服上都是狼族兽人的味道。
但是眼前这些喽啰或许好哄骗,可他们带她去见的人,就不一定了。她只能努力将囚苍身上的味道,沾染到自己的身上。安仪虽然想直接把这几个人打趴下,但唯恐会打草惊蛇,让蛇族以此为借口而和狼族大动干戈。
“安安,你真的好香啊!”囚苍从安仪怀里抬起头,小声说道。
“……”安仪嘴角抽搐,克制着自己想要把囚苍扔出去的冲动,一把捏住他的嘴,不让他在继续说话。
安仪和囚苍被带去了蛇族的领地,此处离狼族不远,在河流的上游。蛇族人擅长水性,船头会安排一个身强体壮的族人,变成返祖形态之后,拉着船走。
所以,他们坐船,半个时辰就能到达。安仪有些不耐烦,她不停的抬头看着天上的月色,以此推断现在几点。
她的时间已经不多了,再过一两个时辰,天就要亮了。若那个时候她还没办法赶回狼族,那么无论做什么都晚了。
蛇族的巢穴是在山洞中,从洞口开始,每隔几十米的位置,就点着一个火盆。橘红色的火光,将整个山洞都照亮。这里的温度比外面高很多,但对于几乎算是没有穿衣服的安仪来说,还是冷飕飕的。
这个洞穴十分空旷,头顶是看一眼都觉得害怕的尖锐的钟乳石,也不知道它容不容易断掉,安仪控制不住想象到,断裂的钟乳石,正好将在它正下方的人,从头到尾刺穿的画面。
她贴着火盆走,一是为了获得些许光和热,二是因为脚下路崎岖不平,链接着平地之间的,是一座座天然石桥。中间甚至还有断裂的地方,需要跳跃过去的。
火光只能照亮头顶,却照不到下面。安仪低头看着,除去她行走的大约一米多宽的路之外,都是漆黑一片,不知道深浅。
很快,她们见到了这个山洞的主人,蛇族的领主——吉禄。
他身上披着一件黑色的熊皮,胸膛袒露在外。那日见他带的头骨饰品,今日没有盖在脑袋上,整张尖削的长脸显露出来。青白的皮肤,漆黑深邃的眼眶,消瘦的身体,他看起来像是一具死去多时的尸体。
他坐在岩石雕刻而成的王座上,身下铺着一张雪白柔软的狐狸皮。他的肤色本就白的像纸,在黑熊皮的衬托下,和身下的白色几乎分不出你我。
安仪装出战战兢兢的样子,被两个兽人推过去,跪在了吉禄的王座之下。
她顾不上膝盖与粗糙坚硬的岩石地面接触的疼痛,抱紧了怀里幼小的囚苍。
“怎么回事?”坐在王位上的吉禄,声音沙哑,姿态慵懒,和当日安仪在狼族见到的模样大不相同。
“王,我们在离狼族不远的地方,发现这个雌性和这只幼狼。”
“哦?”他嘴里的声音,玩味的打了个旋儿。漆黑的眼眶宛如两口不见底的枯井,金棕色的瞳孔,一如月光的倒影。
安仪埋下头,用颤抖的声音说道:“吉禄大人,我……我只是出来找我的弟弟,我……我什么都不知道啊……”
吉禄赤脚踩在地面上,一声一声短暂的脚步声,离安仪越来越近。他的影子慢慢将她笼罩,细长的黑影在火光中,摇曳不止,宛如无数条黑色的蛇,从黑暗里爬出来。
安仪脊背发凉,鸡皮疙瘩不停的往外冒。一阵冰凉的触感,落在她其中一只胳膊上。一个力道,将她提了起来。
她正低着头,清晰的看见落在她臂膀上的那只青白的手。他的温度甚至比安仪身体的温度还要低,不愧是冷血动物,安仪头皮跟着发麻,好像被一条蛇缠住了身体一样。
“原来是狼族的孩子,这么晚往外跑,身边怎么不跟个大人呢?”吉禄佯装关心的问。
安仪的这个身体,已经快有三十岁了。以前她在战场上,没时间打理自己的皮肤,经常日晒雨淋,所以不似一般小姑娘那么稚嫩。但是她刚刚换装的时候,就从头到尾的打了一层粉底,将皮肤上的瑕疵都遮得干干净净。
加上她的身高不高,和强壮的成年雌性兽人相差太大,且胸部起伏不大,故意发出轻声细语的声音,也让人不太怀疑她的年龄。
“……是我没看好弟弟,家人都去议事了,所以……”安仪压着嗓子,用细如蚊蝇的声音说道。
她的这个理由,吉禄丝毫不会提出疑问。再过几个时辰,就是狼族与蛇族的争锋较量时间,大人们都在议事厅商量对策,让孩子照顾孩子,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吉禄心中的怀疑减少了几分,他微眯着双眼,一双金棕色的瞳孔,看着安仪的头顶。手掌之下,安仪的皮肤冰凉,几乎和他手掌的温度差不了多少。
“哎呀呀,你冷吗?手怎么这么凉?”
他的手指摩挲着手中柔软的皮肤,虽然不白皙,但是比大部分兽人女性,更加滑腻的触感,让吉禄有些爱不释手。
囚苍却是十分愤怒,这个男人,居然敢当着他的面,调戏安仪。
他张开大口,就要往吉禄的手上咬。安仪察觉到他的动作,立马将他拦住。现在还能同吉禄好好说话,要是囚苍真的咬了对方,只怕第一个要死的就是他。
他们现在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m.χIùmЬ.CǒM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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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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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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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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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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