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nono,要达到你老师的那个程度,可需要很多年。到时候他人也老了,头发都白了,腰都驼了。眼睛昏花,耳朵也听不清了,脸上长满了像你爷爷奶奶那样的皱纹,说话要咯痰,人变得挑剔无比。你说,你还会像现在这样喜欢他吗?”
安仪蹲下来,平视着眼前的小女孩。对方的眼里慢慢蓄满泪水,朦胧迷离。她强忍着不哭,但是颤抖的鼻腔和嘴唇已经露出了破绽。
“你知道吗?喜欢一个人的话,要从里到外的接受他,无论是他的优点,还是他的缺点,都能包容。而且,还必须接受,你喜欢他,但他并不喜欢你的痛苦。”
“……你骗我……”小女孩用颤抖的哭腔说道。她眨了一下眼睛,眼泪滚滚而落,顺着圆润的脸颊滑落。“那你……那你也拉不好琴啊,那老师也不会喜欢你。”
“小丫头,你怎么知道我拉琴不好。”安仪捏捏她的鼻子,调笑道。女孩子露出不相信的表情,嘴巴恨不得撅上天。
在对方“你拉给我看看”的表情当中,安仪拿起了自己的琴,架在肩膀上。学了这么久,加上之前的记忆,她在家的时候,已经能完整的拉出几首曲子了。
知道莫焕在外面偷听,这个时候,她自然要把自己的努力展示给对方看。挑曲子也很讲究,需要是充满寓意的,让莫焕能明白她的心意。
安仪特地选了帕赫贝尔的《d大调卡农》,虽然这首曲子她现在能勉强从头到尾拉完,但中间还是会有些磕磕绊绊的部分。但好在她完全投入了感情在里面,听起来多多少少还是有些韵味。就像考试的时候,老师会勉强给个卷面整洁分一样。
虽然在专业人士的眼里完全不够看,可在这些才学了不久小提琴的小朋友们的眼里,却是惊为天人的。小女孩抽抽搭搭坐回自己的位置,安仪得意洋洋的收起自己的琴盒,相信门外的莫焕也听得清清楚楚了。
在百科上有这样的解释:卡农这种曲式,它的一个声部的曲调自始至终追随着另一声部,数个声部的相同旋律依次出现,交叉进行,互相模仿,互相追逐和缠绕,而声部几乎是单调意义上的重复。直到最后……最后的一个小结,最后的一个和弦,它们会融合在一起,永不分离。缠绵至极的音乐,就像两个人生死追随。
安仪在向莫焕表达她的决心,她会对他不离不弃,永远追随。并且拥有强烈的自信心,迟早有天会追上他。听完一首曲子,站在门外的莫焕忽然觉得有些尴尬。
过了一会,他恢复了神色,才推门进来,说自己路上堵车所以才来晚了。也告知了大家,其他没来的小朋友都已经请过假。
下课后,孩子们陆陆续续被家长接走,安仪却留了下来,要求莫焕为她指导。
“我新学了一首曲子,给我指点一下吧,老师。”
莫焕准备要走,被安仪叫住。他想,她不会还要再拉一遍《d大调卡农》吧,他能说他已经听过一遍了吗。
于是,因为偷听了安仪说话而尴尬的莫焕,拖来一把椅子坐下,等待着安仪拉完他已经听过一遍的曲子。
在门外之所以听到安仪那一番话停下来,是因为受到了极大的感触。他的身边总有人为了他的才华而倾倒,也有为了他的容貌而折腰。但她们都以爱他为借口,给他带来无数的麻烦。
而安仪就像她说的那样,几乎没有给他造成过困扰。好吧,仔细想想还是有的。但是和以往那些相比,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呐,莫焕,这首曲子,是我最想给你听的。”对,说话也是要有艺术的,是我最想给你听的,而不是我为了你而学习的。
悦耳的小提琴声缓缓流淌而出,在封闭的空间里来回荡漾。墨绿色的裙角随着安仪身体的摆动,在她的脚踝处绽放。窗外风雨婆娑,完全和上了安仪的曲调,你追我赶,紧逼不舍,缠绵悱恻。
这一遍,安仪更加得心应手一些。闭上眼睛,陷入忘我的境界,手指不需要思考,跟随着拉了千百遍的记忆,轻而易举的完成她之前磕磕绊绊的部分。面对着莫焕,她更加嚣张的将感情倾诉在琴声里。一遍又一遍,持续不断,连绵不绝。
我喜欢你啊,你听到了吗,我喜欢你啊,你听到了吗……
莫焕感到无法呼吸,被安仪强大的情绪所影响,他几乎是退无可退,无所适从。那些不断钻入耳朵里的音符,都幻化成真实的文字,深深刻在他的脑海里。心脏上就像被架着一根琴弓,在来回拉扯,切割,疼痛使他窒息。莫焕握紧双手,垂下双眼,控制自己不做出任何回应。
一曲终了,莫焕突然觉得周围的空气都流通了,身体蓦地感到轻松,那股压制他的力量瞬间消失。他深呼吸几下,才把心底的波动压制住。安仪停下动作,脸上还有些红晕,整个人像是跑完了八百米。
头有些昏沉,疲惫感瞬间向她袭来。刚刚她拉琴的时候,不知不觉释放出了精神力。等她反应过来时,发现自己的精神力已经把莫焕给包围了,并且在不断的向他施加压力。他虽然在极力的保持着镇定,可是脸色煞白,浑身僵硬,看起来像是极力忍受着痛苦。
安仪这才反应过来,连忙收回了精神力。
“……你觉得怎么样?”安仪小心翼翼的问道。
“多加练习就好了,你拉的很好,照这个水平继续发展的话,以后就算想要在这个领域有所收获,也是有可能的。”莫焕站起身,努力保持着头脑清醒,沉着嗓子说道。但是他垂在大腿侧的双手,却在颤抖着,就连心率都跳得极不正常。
安仪暗暗吐了吐舌头,之前不知道,原来精神力暗示是这么恐怖的事情,不过似乎真的对莫焕感受到巨大的冲击。只是,这个方法对着目标人物,肯定是不能继续用了。用多了,她怀疑l会给她安上作弊的嫌疑,然后给她个零分,那就得不偿失了。
xǐυmь.℃òm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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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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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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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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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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