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附近的百姓知道他回来,全都闻讯赶来,排着长队等他看病。
他们只信沈逸的医术,有时候沈逸一句话,对他们来说比吃药都管用。
病人们最常说的一句话就是,“只要小沈大夫说‘没什么大碍’,那肯定就没事。”
沈逸行医,从不拒诊。
清除疫情的药物沈逸半点头绪都没有,与其回应城跟大家一起头疼,还不如在药王谷替百姓看看诊。
有他在,长睦一反常态,变得比谁都和蔼可亲,每天都对病人们笑脸相迎,说话温柔极了。
有以前被她拆过家、暴打过的病人,再次见到她,吓得连话都说不明白。
“她她她……她……”
沈逸:“哦,她你们应该不认识,她是我新收的小徒弟。名叫长睦。”
“她她……女魔头!”病人惊悚地看着长睦,长睦只瞥了他一眼,他便吓得从凳子上弹起来,手脚并用的躲到沈逸身后。
沈逸笑问道:“什么女魔头?她是我的小徒弟。”
病人往后躲了又躲,双手紧紧地揪着沈逸的衣服不放,连头都不敢从沈逸背后露出来。
“小沈大夫,就是她……女魔头。”
沈逸疑惑地看向长睦。
长睦处变不惊的微笑着,应对自如地给沈逸解释:“师父,不怪他会怕我。上次谷中除恶,我一时疏忽,没有顾忌有百姓在场,当着他们的面除掉了恶人。导致不明真相的百姓,以为我是杀人如麻的女魔头。”
沈逸了然地点点头:“原来如此,看来他们确实被你吓到了。”
长睦沮丧地垂下双眸,嘴上说着无所谓,表情却十分失落:“师父……没关系的,虽然被人误解的滋味不好受,但是我相信,总有一天,他们会对我改观。”
沈逸看她如此难过,还要反过来安慰自己,心里很不是滋味:“你别难过,俗话说‘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你这般良善,经过长时间的相处,他们肯定会对你刮目相看。”
长睦听他这么一说,脸上的郁色荡然一空,释然道:“师父说得对,公道自在人心,只要我做好自己,为百姓分忧解难,那些误解肯定会不攻自破。”
长睦这一通演,演得病人哑口无言,更让他感到绝望的是,小沈大夫竟对这个女魔头的话,深信不疑。
“你……”病人绕到沈逸身旁,想提醒他被女魔头骗了。
这时,长睦突然紧盯着他。她嘴上虽然有笑意,眼里却一片死寂。
病人感到后脑勺发凉,慢慢把头转了过去。
长睦‘微笑’着对他说:“这位病人,我师父已经替你开好了药方,我带你去抓药吧。”
“不要,”病人紧抓着沈逸的衣袖不放。
长睦的眼神又凶狠了几分:“真的不要?”
病人惊慌中,想起她知道自己的住处,知道他家有几口人……
“不……用劳烦您了,我自己去就行。”病人垂死挣扎道。
长睦:“不麻烦,为大家看诊拿药,是医者的本分,跟我来吧。”
病人一路胆战心惊地跟着长睦走,在沈逸看得见的地方,长睦的神情一直是和颜悦色的。但是刚走到拐角处,她就变了脸色。一把薅住病人的衣襟,把人连拖带拽地拉到药房。
病人吓得直抽抽,脸上一点血色都没有,瞪大眼睛看着长睦,眼里全是恐惧。Χiυmъ.cοΜ
长睦抱着手臂,站在他面前。虽然口气像是在商量,却没有一点商量的余地:“从现在开始,以前的事一笔勾销,以后不准在我师父面前,败坏我的名声。”
先不说她这一笔勾销是怎么算的,就单单这个‘败坏她的名声’,就足够让人无语至极。
她本就是让人闻之色变的女魔头,哪来的好名声?
可怜病人上次被她打到家里去了,这一次就算她再不讲理,也不敢不听她的。
能从她手底下活着走出去就行:“我懂了,我再也不敢了。”
“以后在我师父面前,多说说我的好话,诊疗费可以减半。”长睦俯身,吓得病人往后一缩。她拍了拍病人的肩,凝视着他的眼睛说。
这些威逼利诱的小手段,长睦用得得心应手。不出三日,病人们便齐齐改了口风,在沈逸替他们看诊的时候,他们总会大力夸赞一旁的长睦。
这么大的改变,沈逸不免生疑,询问长睦:“他们前两天还对你陌生得很,这两天怎么尽念叨你的好?”
长睦慌张地低头,向沈逸坦白:“这事我一直不敢对师父说,怕师父不同意。他们之所以念及我的好,是因为这几天,我只收了他们一半的诊疗费。”
说到这长睦更紧张了,立刻补充道:“不过请师父放心,另一半诊疗费我用自己的钱补上了,没有让师父和师哥师姐遭受损失。”
“原来如此,”沈逸总算明白为何这几天病人们都在说她的好话,原来她这些天一直在帮病人出诊疗费。
看她紧张成这样,沈逸十分不忍心:“你做的很好,你如此大义,为师自愧不如。”
长睦赶忙半跪在沈逸脚边,一只手状似无意的搭在他的腿上:“师父不怪我就好,其实我这样做,只是想让病人们赶紧接纳我。我初来乍到,大家都对我生疏的很,我心里很不是滋味。”
沈逸羞愧的想,自己每天只顾看诊,竟没有注意到她的处境。病人们不愿相信她,这才迫使她想出如此自损的法子。
“以后遇上其他不顺心的事,一定要告诉为师。这几天你往里搭了多少钱?为师跟你一起承担。”沈逸问。
长睦摇头:“没多少钱,师父不用管我。有师父的关心,徒儿已经心满意足了。”
她笑容灿烂甜美,在沈逸眼里,只有豆蔻年华的少女,才能绽放出如此天真无邪的笑容。
一旁的陈乐却在心里直翻白眼,他就没见过这么会演的。
又隔了几天,长睦原以为,病人们都被她收拾的服服帖帖了。
没想到那个被她骂了一顿,还不给人看病的老婆婆又来了。
老婆婆老眼昏花,却唯独把长睦记得清清楚楚。
这个老婆婆好巧不巧的是,她跟沈逸十分相熟,这些年她的身体一直是沈逸在照顾,不然她可能活不到这么大的年纪。老婆婆一来,就被沈逸请到偏房坐着去了。
她年纪大,不能站着排队,每次沈逸都会让她在偏房等着。
长睦这辈子骂过的人太多了,她把老婆婆忘了,老婆婆却没有忘记她。
等轮到老婆婆看诊的时候,老婆婆当着沈逸的面,指着长睦说:“小沈大夫,她上次不给老婆子我看诊,还赶我走。说给我看了也多活不了几天。”
这下惨了,长睦千防万防,没想到折在了这个老太婆手上。
就在沈逸一脸疑惑的想要质问长睦时。
长睦灵机一动,俯首在沈逸耳边说:“师父,她的身体已经不行了,我上次只是说话直了点,让她赶紧回去好好过剩下的日子,不需要再吃药。”
其实长睦上次根本没给老婆婆把脉,不过她医术精湛,这一次老婆婆再来,长睦看她脸色蜡黄、骨瘦如柴,断定她恶疾缠身,已经撑不了多少日子了。
沈逸了然的点头,原来是说话太直惹的祸。行医者遇上时日无多、回天乏术的病人,确实不知道该如何给病人提及此事。
长睦年少无知,遇上这样的事,不知道该如何处理,也情有可原。
沈逸给老婆婆诊脉,发现她数病齐发,身体已经形如槁木,确实如长睦所说,剩下的日子不多了。
他给老婆婆拿了些益气补血的补药,嘱咐她:“婆婆,下次病了,再来药王谷找我。”
老婆婆开心的拄着拐走了,临走前,还不忘骂长睦一句:“你就不是个好东西。”
长睦委屈的看向沈逸。
沈逸把她叫到身边,悉心的教导她:“长睦,你以后如果再遇上这样的事,不要说的那么直白,太直白病人承受不住。整日胆战心惊,反而无法享受最后的时光。你可以为他们开一些减轻病痛的药,安他们的心。”
长睦乖巧懂事的点头:“徒儿明白了,徒儿以后再也不会犯这样的错误。”
沈逸欣慰极了,暗自为自己得了这么个‘贤徒’高兴。
白天忙了一天,沈逸晚上查账的时候,竟发现这些天的诊疗费,比往常多出了很多。往常很多病人因为太过穷困拿不出诊疗费,沈逸会让徒弟们不收他们的钱。这就导致药王谷的收益一直很差,时常会入不敷出。
但是这些天的诊疗费却比平时都多,沈逸十分疑惑,问陈乐:“这几天怎么收了这么多诊疗费?”
陈乐在心里回答:“还能因为什么,当然是因为你收了一个女恶魔当徒弟,在她的淫威之下,没人敢不给诊疗费。”
这些大实话他不但不敢说出口,还要替长睦遮掩:“这几日的病人比往常都多,诊疗费自然会多些。”
沈逸一想也对,便不再纠结这件事。
当沈逸准备返回应城的时候,长睦执意要跟他一起去。
沈逸当然不同意,应城凶险万分,这个时候去应城,就是在找死。
但是长睦却执意要去:“师父去哪,我就去哪。师父不怕危险,我也不怕。最重要的是,我也想为应城的百姓出一份力。师父就让我去吧,我肯定能帮到师父。”
通过这些天的相处,沈逸也发现了,长睦的医术十分了得。她说她出生医药世家,这话肯定没假。
在长睦的一再坚持下,沈逸松口答应带她一起回应城。
他们两人一起返回应城,当长睦看到陈姣姣的时候,她的心立马就慌了。
其他人她可以轻松拿捏,不容许他们在沈逸面前揭露自己的真面目。
唯独陈姣姣不是她能拿捏的人。
当陈姣姣看到长睦时,她脸上的表情十分令人寻味。一脸高深莫测,却又什么都没说。
沈逸把长睦介绍给她认识,说长睦是他新收的徒弟。陈姣姣只是盯着长睦笑了笑,并没有当着沈逸的面揭穿她。
她这猫捉老鼠的游戏,让长睦烦闷不已。等安顿好后,长睦主动找到陈姣姣:“你要怎样才肯替我遮掩一二?”
陈姣姣假装不懂:“遮掩什么?”
长睦无奈道:“遮掩我的过去,我想让他觉得,我跟他一样,都是济世为民的好人。”
陈姣姣点头:“行啊,有什么好处?”
长睦:“我可以帮你研制解药,你知道我的医术,有我帮忙,你们会事半功倍。”
不仅如此,因为长睦不走寻常路,她善用毒,世间万物本就相生相克,她研究的方向肯定跟别人不一样。陈姣姣熬了这些年,她现在最需要的就是像长睦这样的医学奇才。
长睦主动要求加入他们,这正是陈姣姣想要的结果:“那你好好干,你的过去,我已经忘了。在我眼里,你只是沈逸的小徒弟。”
有了陈姣姣这些话,长睦没了后顾之忧。每天跟在沈逸身边,和十几位大夫一起,在应城调制应对疫情的解药。
她很快便发现,他们正在培育的解药,没一个效果显著的。
长睦为了跟沈逸早日脱离这个不见天日的鬼地方,她悄悄开辟了一个新的炼药房。
她那些歪门邪道的方法,上不得台面,她原本以为,没人会支持她。
可令她没想到的是,陈姣姣竟站出来,替她铺设好了一切。
“你以后有什么需要,尽管告诉我。”陈姣姣跟长睦斗了几百年,长睦心里对她有诸多不满,时不时就想挑战她的权威。
仇人当久了,陈姣姣突然义无反顾的站在她这边,无条件的支持她,这让她十分不习惯。
“你不必如此,”长睦鼓捣这些毒物,很难碰到支持她的人。
陈姣姣这是‘病急乱投医’?
长睦刚这么一想,陈姣姣就让她明白了,什么是自作多情。
“你能研制出毒死人的玩意,应该也能研制出救人的药。我这是在给你将功赎罪的机会,你一定要好好珍惜。”陈姣姣用施恩的口气,对长睦说道。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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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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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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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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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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