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奕然现在不去临武郡,让不死族的计划落空。等陈姣姣醒了,解封长睦的事,不知道又会被搁置到何年何月。
长睦不醒,死去的三千将士也无法归来。
“陈奕然,临武郡,你必须去。”狐影变了神色,用不容置疑的口吻对奕然说道。
奕然皱眉,她是迪拜城的太女,除了陈姣姣,没有人能命令她。
“帝子,你是不是忘了?我并不是你的部下。”
狐影催动听言蛊,在看到奕然惊恐地睁大双眼,身体逐渐陷入剧痛时,一字一句缓慢的说道:“谁说你不是我的人?”
“你……”奕然不敢置信的瞪着狐影,这个在她出生时,为了不让她落入其他上族人的手里,拼命保护她的人,竟是最先在她的身体里下听言蛊的人。
“你爹爹用我的宫心孕育了你,你从一开始就是我的人。”狐影五指一松,手虚虚地握成拳头,暂缓催动听言蛊。
奕然身上的疼痛跟着消失。
“我娘亲要是知道你如此歹毒……”说到这,奕然望了一眼病床上的陈姣姣,直戳狐影心窝地补充道:“她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你,你就算赢了天下,也赢不回我娘亲的心。”
“你果真是长大了,知道什么是诛心之论。不过你错了,我跟你娘亲的情缘早就尽了。就算你娘亲恨我,我也会这么做。我既做出了选择,就不会再回头。”狐影许是被奕然气到了,右手一紧,重新催动听言蛊,任由奕然疼的在地上打滚。
“狐……影……你休想操控我!我是陈姣姣的女儿,我死也不会任你摆布!”奕然疼得就像有巨物从她身上碾过一般,而这只是听言蛊最轻的处罚。
听言蛊能让中蛊者有碎骨削肉的痛感,奕然如果一直不从,狐影只能加重她的疼痛感。
两人谁都不肯低头,奕然咬紧牙关,跟狐影抗争。
狐影则冷眼俯视着她,操控着听言蛊,不断地加重痛感,逼她就范。
“啊——”奕然疼得大叫,牙齿缝里都是血,撕心裂肺地哀嚎出声。
苏郁闻声赶来,看到此番情景,心疼地去搂奕然。
奕然疼得抓心挠肝,在苏郁怀里不停地挣扎,不慎滚落在地。头咚的一声磕在地上,额角磕出了血,也毫无所觉。
苏郁无措的跪在狐影面前,战战兢兢地求他:“帝子,你放过奕然吧。不知道她做错了什么事得罪了帝子,我愿意替她向你赎罪,你要罚就罚我吧?”
狐影冰霜般冷冽的眼眸颤了颤,手指放松,奕然立刻就没那么疼了。
“陈奕然,你想好该怎么做了吗?”狐影凝视着奕然,再次开口问道。
“去你的听言蛊,我堂堂迪拜城太女,岂会听你摆布!有本事你就杀了我!”奕然嘴里吐着血沫子,嘴角扯出一个讥讽的笑,摇摇晃晃地站起身,跟狐影分庭抗礼。
她的意志力太过强大,疼成那样,都不肯认输。
“这可是你自找的!”狐影气的眸光闪过一丝狠厉,右手使劲一握!
奕然这次疼得缩成一团,脸上青筋暴突。
葬无佚、奕欢闻声赶来,他们和苏郁一起向狐影求情,竟都没有用。
狐影要的是,奕然屈服于他。
只要她肯屈服,肯乖乖听话,狐影可以不伤她。
就在奕然疼得快昏厥过去时,奕欢和苏郁他们突然齐齐看向了狐影身后。
他们三个人的表情出奇的一致,都是一脸的惊恐。
奕欢不忍的喊了一声:“爹爹……”
下一秒,狐影的脖子就被一只铁钳一样有力的手死死掐住,随后整个人都被摔在了身后的大床上。
天晕地转,目光剧烈晃动,可狐影还是看清了,他身后的人是陈姣姣。
她竟真的醒了……
醒得这么快。
“原来你好心刨宫心给苏郁,就是为了控制我们的孩子?”陈姣姣说出口的话,跟数九寒天的冰碴子一样冷。
她眼里的失望,让狐影胆战心惊。
刨宫心给苏郁的事,是他唯一让陈姣姣感动过的事。陈姣姣一直念着他的这点好,心里对他多少还存着些情意,如果连这点好都是假的,她对他就真的只有恨了。
“不是……我没有……”狐影想解释,他有苦衷,他也是身不由己。
“不是?狐影,你真当我傻?当我瞎吗?”陈姣姣凶狠地掐着狐影的脖子,将他抵在床上,动弹不得。
狐影呼吸不畅,脸上的血色迅速流失。
“陈姣姣……放开我……孩子们都在……”他不想在奕欢面前这么狼狈,有什么事,他们可以换个地方解决。
“孩子们?你这种没心没肺的人,会在乎孩子们的感受?”陈姣姣讽刺完狐影,转头却朝着奕然他们吩咐道:“你们都出去!”
葬无佚坐在轮椅上,跑得最快。他虽然知道陈姣姣认不出他,但是架不住他自己心虚、紧张,为了不在陈姣姣面前露出马脚,他不敢久待。
奕然在苏郁的搀扶下,也离开了。
奕欢走在最后,他担心地看着狐影。用祈求的口气喊陈姣姣:“娘亲……能不能饶了爹爹?”
“出去!”陈姣姣怒喝道。
奕欢吓得一抖,陈姣姣从未这么严厉地呵斥过他。他不敢再忤逆陈姣姣,赶紧退出去,懂事地将房门关上了。
很快,房间里便只剩下陈姣姣和狐影两个人。
陈姣姣还掐着狐影的脖子,她只要再多掐一会,就能彻底结束狐影的生命。
可是就像她无法做到,割断狐影的手腕一样。
她同样无法做到,亲手杀了他。
即使……他如此狠毒。
陈姣姣猝然放开狐影的脖子,狐影身体一软瘫在床上,目光涣散,大口大口地呼吸着。
窗外的日头很足,屋子里亮堂堂的。陈姣姣昏睡了三年,这是她苏醒的第一天,她睁眼看到了太阳,心里却陷入了无穷无尽的阴霾。
她在长久的梦境中,不断地修炼,内心突破了新的境界,修为比以前更强。
但是醒过来她竟发现,无论她变得多么强大,她依然对付不了眼前这个让她爱不得、恨不成的男人。
深深的无力感包围着她,让她连自己也一起恨上了。
前世她杀了他,刺出那一剑的感受,陈姣姣已经记起来了。
就是那一剑,让陈云依自我厌弃,心底被悲凉冻穿,再也不曾笑过。
她分明把碧落戒给了狐影,可她依然不能原谅自己。
她爱蓥皇,爱到不愿伤他分毫。
许是陈云依的爱太过深沉,连带着陈姣姣这一世,在见到狐影后,也义无反顾地爱上了他。反复地被他欺骗,又反复地原谅他。
陈姣姣心里闷痛,人最大的敌人,往往就是自己。
怯弱、心软、多情,都是把我们拖向深渊的罪魁祸首,自身的缺憾,比敌人更难战胜。
“狐影,我真想杀了你。”陈姣姣跪坐在床上,低头俯视着瘫软在床上的狐影,闷闷地说。
狐影缓过劲来,痴痴轻笑:“我也希望有一天能死在你手上,只是……恐怕这一世,你不会再给我碧落戒了。”
“碧落戒你已经有了,不需要我再给。”陈姣姣瞟了一眼他手上的黑玉戒指,原来他一直戴在手上。
“我还是希望这一世,你也能像前世一样,亲手将戒指戴在我的手上。”狐影许是脑子缺氧,竟说起了傻话。
陈姣姣眼里情绪不变,没有给他想要的回应。
“呵呵……”狐影自觉无趣,自嘲地笑了。
光影变幻,窗外的树影随着日头不停西斜,叶片的阴影洒进屋内,影子斑驳,在床上轻晃。
陈姣姣等他笑够了,才质问他:“狐影,你一开始就给奕然下了听言蛊。可可呢?可可她是你从小养大的,难道你也不信她?也给她下了蛊?”
陈姣姣仍旧对他抱有一丝希望,觉得他没有那么丧心病狂。
可狐影却冷笑着望着她,不怕死的坦白:“当然要下,狐可可也是你的女儿,陈祖的血脉都太强,我不下蛊,怎么能控制她?让她乖乖听话?”
“狐影!”陈姣姣气得一把揪住他的衣领。
狐影却挑衅地大笑道:“怎么?你想让她们解脱?那就杀了我呀。”m.χIùmЬ.CǒM
陈姣姣咬牙切齿:“你就这么喜欢折磨我的女儿?”
“谁叫你女儿是天生的强者,我就喜欢控制强者,为我做事。”狐影目光不闪不避,眼睛一眨不眨地跟陈姣姣对视。
一场风暴,正在酝酿。
狐影的有恃无恐,让陈姣姣怒不可遏。
“行,既然你如此喜欢我的女儿,你可以自己生,生多少我都陪你。你想要几个?十个?还是八个?”陈姣姣的语气变得轻佻、散漫,眼神轻浮地扫过狐影的身体。
狐影悚然一惊,现在才知道怕。
“陈姣姣……你想干什么?”狐影双手抱在胸前,刚想逃,就被陈姣姣箍住双手,拉到了她面前。
“不是想控制我的女儿吗?两个怎么够?我们多生几个,你想怎么控制就怎么控制,来吧,你在装什么?这不就是你想要的吗?”陈姣姣用力拉开狐影的手臂,撕碎他的衣服,愤怒的喝问他。
狐影挣脱不开,推她,踢她,都没有用。
陈姣姣用一只手就能轻松的制服他。
她已经没有了理智,孩子是她的大忌,狐影动了她最想保护的人,她也不会让他好过。
没有半分柔情,也没有给狐影适应的时间,甚至没有亲吻。
陈姣姣直接要了他。
凶狠、霸道的占有,动作粗暴,狐影的手腕被捏出两道红痕。嘴也被死死捂住,一点声音都不让他发出来。
事后,陈姣姣没有多看他一眼,任他满身凌乱的躺在被褥上,狼狈的无法坐起身。
陈姣姣自己穿戴好,大步流星的走了出去。
那间屋子很久都没有人走进去。
苏郁大概猜到里面的情况,他同样身为男人,无法对狐影的遭遇视若无睹。拿上衣服,苏郁推门走了进去。
当他看到狐影的情况是,心里着实吃了一惊。
陈姣姣从未对他如此粗暴过,狐影被折腾的奄奄一息,连给自己盖被子的力气都没有。
苏郁走进去,替他穿好里衣,整理好头发。
一向爱面子的狐影,因为苏郁的举动,脸上的屈辱感,慢慢消退,凝滞的目光动了动,慢慢转向苏郁。
“谢谢。”他说。
苏郁:“我不是来听你说谢谢的,我来是想劝你,不要跟家主作对。扈懿对思陈用听言蛊,家主直接把她的手切了。她对你已经是……一忍再忍,你为何总是要跟家主作对?”
狐影闷闷的苦笑:“你不怪我?”
“怪,可我也心疼你。以前景行、沈逸和宁林语他们总说你有多好多好,是我们男儿的榜样,是带领我们脱离苦难的英雄。大家都愿意追随你。可我看你也会犯傻,家主这么强,你不好好笼络她,为你所用。你偏要跟她作对,惹她生气,你到底在图什么?”
苏郁看似最弱,囿于家庭,没有大志向。
可他最会审时度势,也最会借势。因为太弱,他习惯依附强者。他乖巧懂事,容易满足。他愿意当菟丝花,陈姣姣也愿意养着他。
顺势而为,努力的经营自己的生活,不作不闹,最病弱的他,也能活的很幸福。
“依附女人?”狐影原本是带着讥讽说出这四个字的,可是当他意识到,苏郁这十几年过的都是被陈姣姣捧在手心里的日子,他的声音突然小了下去。
依附女人,并不一定就是坏事。
苏郁他用行动告诉狐影,女人也是可以相信的。
“家主她真的是好人,她对男人很好,不打不骂,宠着惯着,比对她自己都好。如果天下女子都像她一样好,你们就不用再斗争下去了。”苏郁想问题简单,他的话却让狐影愣住了。
狐影一直不肯回头,不肯罢手。
斗争到现在,他一次也没想过,如果女人不再强势,他们的斗争是否还有意义?
女子都像陈姣姣一样尊重男子,对男子宠爱有加,他手下的那些部将,还会选择斗争下去吗?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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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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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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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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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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