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会大早上起来,给奕欢买热腾腾的包子。忙碌的一天结束,晚上还会带着她的正夫苏郁逛街。走在街上的时候,她会紧紧地牵着苏郁的手,会亲自给他披上防风的披风。会宠溺地对他笑,小心地呵护着他。
白天,她会给奕然送饭,替她站岗,还会跟奕然对练。奕然有练不好的地方,她会耐心地指导她,还会摸着她的头,温柔地说:“不要着急,慢慢来。”
思陈观察她,是为了知道她的行径路线,为以后的暗杀做准备。可是当她看到陈姣姣对待家人的态度时,心里却觉得更加委屈了。
凭什么?
凭什么奕然练功练不好的时候,可以被如此温柔地对待。而她练不好的时候,就会遭来一顿毒打。
她的身上到处都是伤痕,心情沉闷,从未舒心地大笑过。奕然却可以在陈姣姣身边肆无忌惮笑闹,陈姣姣还会陪着她闹。
思陈不甘地在心里质问老天爷,我也是她的孩子,为何她不管我?为何我和我爹爹要过得这么苦?
这十年,爹爹最大的愿望,就是能再见她一面。为了能得到她的喜爱,爹爹将不死族神术里最恐怖的修容术修炼到了极致。
修容术修炼时,就像有人用锉刀在自己脸上和身上磨骨,一天天慢慢地磨。爹爹忍着常人无法忍受的痛苦,修炼了七年之久,才把自己变成了像苏郁一般倾城绝艳的样子。
爹爹他为了变好看,为了让陈姣姣喜欢他,他每天都活在痛苦之中。
可现在他就快死了,陈姣姣也没有想起他。
思陈握紧拳头,如果爹爹不能如愿就死了,那就让她下去陪着爹爹吧。
杀手里有扈懿的眼线,思陈如果不尽全力击杀陈姣姣,她回去不死也要脱成皮,还会连带着爹爹一起被扈懿打。
她才不想为了这个所谓的娘亲被扈懿毒打。
在动手之前,思陈做了周密的计划。她先联合其他杀人,伏击了奕然。
其实伏击奕欢才最稳妥,但是思陈任性了一回。她非常想打败奕然,让陈姣姣知道,她比奕然更强。xǐυmь.℃òm
奕然是在回家的路上被他们伏击的,当她感受到思陈的压迫感时,她第一时间没有选择呼救,而是寻着思陈的气息一路追击。
被思陈带到荒无人烟的野外,两人沉默地对立良久。
奕然第一次看到有人跟自己年纪相仿,内力却如此强劲。跟娘亲一样,能使出空间重压的绝技。
“你是谁?”奕然目不转睛地盯着眼前戴着斗笠的黑衣女子,沉声问道。
思陈冷笑一声,微微抬头,用冰冷的视线看着奕然:“杀你的人。”
奕然攥紧手中的无悔剑,当初娘亲把无悔剑赐给她的时候,曾说过:“心中无悔,方可出剑。”
因为娘亲的话,这些年,她手中的无悔剑从未出过鞘。此刻,她却果断地拔出剑刃,如临大敌的对上思陈。
思陈喜欢她全力以赴的样子,她这样正好说明了,思陈在她眼里,是不好对付的强敌。
“你为何要杀我?”奕然想问个明白。
思陈:“你死在我手上,天下人就会知道,你只是一个顶着陈祖嫡长女身份的草包。”
奕然最不想的就是给娘亲抹黑,思陈成功激怒了她:“行啊,你尽管试试好了。”
奕然眼神一厉,剑气爆开,身体如猛虎一般,凌空扑向思陈,一剑横挑,飞速地刺向思陈的脖子。
思陈身体后仰,脚尖点地,身体几乎跟地面平行了。不但没有顺势倒地不起,反而一跃而起,十指上突然弹出毒蝎指钩这种阴毒的武器。
毒蝎指钩,套在手指上的指钩如鹰爪一般尖利,出拳时,可以轻松击碎任何物体。手指张开击杀对方时,可以轻易地在对手身上抓住血痕。
更狠毒的是,指钩上还有毒蝎一样的尖刃。在指钩嵌进对方的身体时,尖刃弹出,可以对敌对一方的身体造成严重的二次伤害。
这种隐秘的短兵器,跟暗器一样让人防不胜防,专门用于暗杀,属于上不得台面的阴毒武器。
奕然第一次遇到这种只攻不防的硬核武器,当她的无悔剑,被思陈徒手抓住,她竟短暂地愣了一下。
她跟思陈相差太多了,思陈每天都挣扎在生死边缘,年纪虽小,杀过的人却数不甚数。
思陈每一招,都是杀招。奕然出招,却只是想降服对方。
如果她们都是嗜血的凶兽,奕然就是家养的,而思陈是在野外长大的。
思陈能毫无负担地斩断对方的脖子,奕然却会心慈手软,再三思虑,再动手。
当思陈的指钩抓破奕然的肩膀时,奕然听到思陈在自己耳边冷笑道:“你的剑花舞的真好看。”
奕然的皮肉被撕裂开,五道血棱子布满她整条手臂,疼痛激发了她的血性。
她的剑势变得更凌厉、强悍。
这一次,思陈没能像上次那样轻易地伤到她。
可惜思陈从小学的就不是正人君子那一套,她见奕然有些能耐,不想跟她一直缠斗下去,白白消耗自己的体力,她一挥手,埋伏在暗处的杀手全都现身了。
奕然被她们围困住时,她愤恨地盯着思陈,骂了一声:“卑鄙。”
“杀人还要讲道义?你娘亲把你教得可真好。”思陈懒散地靠在一边,闻着指钩上新鲜的血迹。这是她的荣誉,手下败将的血闻着让人身心舒畅,就像在听她们跪地求饶一般,让人感到无比愉悦。
奕然怒容满脸:“不准诋毁我娘亲!”
思陈挑眉:“你娘亲就是个道貌岸然的人渣?坏事她都做了,好人也全让她当了。怎么就说不得?悠悠众口,她还能堵住所有人的嘴?”
奕然:“你娘亲顶天立地,你休要往她身上泼脏水!她如果在这,一定会让你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思陈猖獗地大笑起来:“怎么?她要割了我的舌头?我还真是……求之不得。”
她不管我们,割了我的舌头岂不正好?这样我和爹爹就算死了,也能让天下人知道,万人敬仰的陈祖,不但遗弃了自己的亲生女人,还割了她女儿的舌头。
都说她好,可她的好,思陈和爹爹却奢望不到。
在二十几个顶尖杀手的围攻下,奕然很快败下阵来。思陈让她的同伙押住陈奕然,准备用她的命掣肘陈姣姣。
他们刚把一切部署好,突然被一股强大的压迫感,压得动弹不得。
“这是……”思陈猛地抬头,望向远方。
视线还没对焦,一道残影便闪现到了她的面前。
“是陈姣姣!”有杀手恐怖地大喊起来。
“娘亲!”奕然如释重负地朝陈姣姣喊道,陈姣姣还没出手,她就知道,自己已经得救了。
“上!”思陈临危不乱,指挥着四周的杀手。她手指咔咔作响,身体前倾,趁着陈姣姣还没做好出手的准备,用手势指挥其他杀手,同时甩出她们身上的暗器。
一时间,铺天盖地的暗器朝陈姣姣身上招呼过去。
那些杀手紧随其后,结阵齐发,杀向陈姣姣。
思陈也在其中,她紧握双拳,指钩怒张,向陈姣姣扑杀而去。
这么多人同时进攻,陈姣姣再厉害,也只有一双手,她根本就抵挡不过来。
就在思陈想着,他们就算不能一击必杀,也能重创陈姣姣的时候,可怕的事情发生了。
他们越靠近陈姣姣,身上的重量就越难以招架。
陈姣姣没有出手,那些杀手却都在她周边齐齐地跪了下去。
骇人的空间重压,只有修炼到满级的五行颢天术,才能施展出,如此惊人的力量。
“是无上黄泉……”有杀手吐血倒地,双眼惊恐地圆睁着,恐惧地说。
陈姣姣释放的空间重压,就像有几千斤东西压在他们身上,离她越近的人,受到的压力越大。
她如果一直不撤回内力,这些人能被她活活压死。她们当然会恐惧。
一瞬间,乌压压一片,攻向陈姣姣的人,只剩下思陈一个了。
她的动作也在空间重压下,变得迟缓起来。
为了击伤陈姣姣,她背水一搏,表面上用指钩抹向陈姣姣的脖子,暗地里,却朝她丢出了数枚雪花翎暗器。
她算好了,陈姣姣要是偏头躲开雪花翎的攻击,脖子就会正好撞在自己的指钩上。
可惜她还是低估了陈姣姣的实力,她根本就没有躲。
雪花翎飞刺到她眼前时,突然停住,冰晶状的雪花翎,竟碎成了真正的雪花模样,飘飘散散的落在她身上。
不但伤不到她,还像专门为她下了一场唯美的雪花雨。
思陈的指钩在袭击到她面门时,更是轻易地就被她掐住了手腕。
她只是弯弯了手指,思陈的手腕就传来一阵剧痛,手腕竟被她折断了。
“啊!”思陈疼的跪地不起,左手托着断掉的手腕,双眼猩红的瞪着陈姣姣。
陈姣姣没有停止释放内力,那二十几个杀手,在她无比强大的力量重压下,一个一个的相继死去,最后剩下的只有一个断了手的思陈。
陈姣姣高高在上的站在思陈面前,冷声问她:“你是谁?为何要杀我。”
思陈痛的额头上全是冷汗,她是真没想到,她的娘亲,竟如此厉害,难怪女帝怕她怕的连晚上都睡不着觉。
“我叫思陈,是女帝扈懿养的杀手,女帝让我们来杀你。”思陈咬牙忍着巨疼,第一次,把自己这个别有用意的名字讲给了陈姣姣听。
“思陈?扈思陈?女帝的第五个皇女。你既是皇女,她竟舍得让你来送死?”陈姣姣看她比奕然大不了多少,还是个孩子呢,竟被女帝训练成了冷血的杀手。
看她刚才出招的套路,她已经是杀人如麻的恶魔了,这种人,留不得。
“除了太女,皇女在扈懿的眼里都是稳固皇权的武器。我没有陈祖的孩子那么好命,有娘亲呵护,可以长成无害的小白花。”思陈冷笑,讽刺的对陈姣姣说。
陈姣姣已经对她生了杀意,听她这么说,不由的对她产生了几分好奇。
奕然这时候,不忘在旁边提醒陈姣姣:“娘亲要小心,她对娘亲有很大的敌意。”
“敌意?我们可曾见过?”陈姣姣不记得自己伤害过这么小的女子。
“虽然没有见过,但是我从小就听过陈祖的美名。陈祖仁厚百姓,受万民追捧,让人好生难忘。”最后的这句话,思陈是替她那个不争气的爹爹说的。
十年了,爹爹无法忘记的女人,现在就在她面前站着。如果爹爹在这,他会做什么?他一定会跪在这个女人的脚边,倾诉他的相思之苦吧?或者像个家奴一样,亦步亦趋的跟在她身后,伺候她的衣食住行。
她这个家奴之子,在陈奕然面前,也会永远矮一截。
想到这些情形,她竟没有说出自己身世的欲望。她说了自己的身世,女帝一定会杀了爹爹。
如果她现在死在陈姣姣手里,至少爹爹不会死。
思陈的话,阴阳怪气的。陈姣姣在杀她之前,多了一丝犹疑。
她从奕然手上接过无悔剑,一剑挥向思陈的面门。
就在杀气扫过思陈的面门,迫使她闭上双眼时,她头上的斗笠一分为二,掉落在了地上。
陈姣姣看到了她的脸。
是一张很清隽的脸,瞳孔颜色和唇色都很淡,眉眼柔和,楚楚生怜。
陈姣姣突然怔住了。
沉默良久,她蹲下身握住思陈断掉的手腕,‘咔嚓’一声,把思陈的手腕复位。竟开口对她说:“你走吧,我不杀你。”
不光思陈,就连奕然也倍感意外的看向陈姣姣,不懂陈姣姣为何会放过思陈这个心狠手辣的杀手。
可是陈姣姣没打算解释,她站起身,头也不回的走了。
奕然赶紧跟了上去。
眼睁睁的看着她们走远,思陈突然发狂般的站起身,朝陈姣姣歇斯底里的喊:“你为何不杀我!为什么!”
陈姣姣站定,转身看着她,目露忧伤,淡淡的说:“没什么,只是因为你长得很像我逝去的亲人。”
她说,亲人……
思陈满腹怨恨的心,竟因为这两个字,生出了欢喜。
她不但没死,还重生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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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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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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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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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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