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轻轻移了一下机关,第十六幅壁画便又翻转了回来。
“神君击得魔族节节败退,最终魔帝仓惶地丢下圣女的魂魄,便带领着残余败兵逃跑了。所以,神君最终还是夺回了心上人的魂魄。”
话音落下,老者的手指便又指在了壁画里的辞仙楼上,神君手中的笼子——
那是储存着神君心上人魂魄的法器。
薄弈玦这会儿接受了好多闻所未闻的词,根本就插不上话,只是静静地倾听他的小皇后怎么说。
玲玥看起来更加不解了,“如此一来,魔族失利,神君也救回了心上人的魂魄,那就更加没有理由献出神魂陨落了呀......”
她揉了揉自己的后脑勺,一本正经地分析起来:
“他身为日月星辰之力凝聚而成的神君,万寿无疆,大可乘胜追击魔族,再安心等候他的心上人轮回归来。”
这时,她却听薄弈玦低笑了一声:
“神君若是真的在万年前把魔族赶尽杀绝了,不就是把玥玥的列祖列宗都给屠尽了?那这世上不就没有玥玥了?”
玲玥这才腼腆地点了点脑袋,她方才说话没过脑子,说了些欺宗灭祖的话。
纵使她已经下定决心不回魔界了,但这样说话也确实不大好......
男人勾起指节,在她精巧的鼻梁上轻蹭了几下,“玥玥如此向着神族一方,也不知玥玥究竟还是不是魔族的魔了。”
“阿玦你取笑我。”
玲玥嗔怪地歪着脑袋,俏皮地躲闪着他的滑蹭。
事实上,她在魔界时对神一族的态度,确实跟其他魔不太一样。
神魔两族的仇恨似乎已经刻在了其他魔族族人的血脉当中,与生俱来,无需缘由。
可她却从来没有这种深恶痛绝的感觉。
想到这里,玲玥又清醒地摇了摇头,将话锋掰了回来:
“我还是不太理解......无论神君是否决定将魔族赶尽杀绝,他都不至于付出让自己陨落这般沉重的代价。”
薄弈玦神色不明地眯起了剑眸,面颊与她凑近了几分,“玥玥似乎很关心神君的死活啊?”
“阿玦,神君已经陨落了一万年,我只是觉得意难平罢了。”
少女的眼瞳畏畏地缩了一下,想不明白薄弈玦怎么还能吃这样醋,“再说,阿玦你知道我一向看不得有情人分离这样的事情的......”
一听到“分离”二字,薄弈玦不由自主地深吸了几口气。
他深知,若非神君留下的洞窟,恐怕要分离的有情人,就成了他和玥玥了。
“对了老人家......”
薄弈玦看向站在一旁的老者,“你究竟又是如何笃定,这洞窟里药草是神君刻意留给朕与皇后的......”
老者又故弄玄虚地大笑起来,扬长而去:
“自然是神君对老夫的祖先有所嘱托。这嘱托,代代相传,流传至今,才得以让老夫认出神君要帮助的人啊。”
极寒之地的祖先代代相传的嘱托,留有规矩:
神君要求点到为止,不能明说,不然神君所做的一切努力,也许就都白费了。
薄弈玦有些惘然,与怀中的玲玥相视一眼,“如此一来,玥玥可有听到些什么自己想听的?”
玲玥不大满足地摇了摇脑袋,“听到了一些,但不懂的还是有许多。”
她忽然吸了吸鼻子,鼻尖染上一点红意。
“玥玥这是受寒了?”
薄弈玦心里一颤,猝然皱眉。
这几天夜里,他明明已经给她盖得很严实了,还尽可能用自己的体温去温暖她。
可她似乎还是因为虚弱的原因,在极寒之地的路途上受了些许风寒。
他突然回想起来,这里的居民们不是说过,神君留有一种喝了它熬成的汤药,便能不畏寒冷的作物吗?
薄弈玦出发之前,早已将典籍上全部药草和作物的形态、功效了然于心。
他有些激动道:
“玥玥,我再去给你摘点别的药草,凡是有助于你身体康复的,我都替你取来。”
玲玥轻轻点了点脑袋,却考量起来:
“阿玦,虽然那老人家说过,这洞窟里的药草都是神君有意留给我们二人的,但那些草药能不能摘,一会儿还是再问问那老人家比较好。”琇書蛧
“不然待会儿我们擅自摘了,我服用着汤药也不太安心......”
“哦?”
薄弈玦挽着她,往老者离去的方向跟上。
他唇角勾起稍许弧度,带着玩味的笑:
“玥玥,朕只是禅位于砚青了......并非无权无势了,更不是功力尽失了。若非讨你安心,朕不会多此一举。”
他刻意在她的面前,将自称调回来了一次。
仿佛是想提醒她,自己在这天下依然有权有势,依然能给她带来她任何想要的东西。
“阿玦,我都明白。”
玲玥缠上他的胳膊,面容漾起依恋幸福的笑容。
......
族长屋内。
老者将一卷年代悠久,有些发黄了的纸张投入壁炉中。
它原是一幅画有两人的人像的画作,一位粉纱女子,和一位身后藏着纸鸢的白袍男子,但是人物的面容无比清晰。
这幅画,也不知道是第多少版了。
而这张画的第一版,其实是早在万年前,洞窟内的壁画还没脱落时,那一辈的祖先临摹下来的。
但是纸张会泛旧、会腐烂,所以极寒之地的历代族长都会仿着上一代的画作,再临摹一幅新的下来,以此来记录神君和魔族圣女的样貌。
极寒之地世世代代的居民们,都见过这幅画。
如今神君交代给祖先的托付,终于完成了。从今往后,极寒之地的历代族长再也不用临摹传承这一幅画。
极寒之地的居民们一直守护着的秘密,也该随着这幅画的消失,一并消逝了。
“老人家!”
玲玥的声音忽然在屋外传来。
老者匆忙地往壁炉看了一眼,好在那幅画已经烧完了。
他打开屋门迎接,“陛下和娘娘怎么还委身来到老夫门前了。”
玲玥有些腼腆地问:
“想请教一下,那个洞窟里的药草和作物,是不是都可以摘呀?”
“娘娘,不必客气。”
老者鞠了一躬,无比敬畏地看向薄弈玦,“极寒之地能有今日,也是托陛下的福,陛下和娘娘可以随意拿走任何东西。”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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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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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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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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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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