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顺难得又睡了个懒觉,因前两日应下薛大脑袋,中午要去梨香院赴约,也便没有再闹着晨练。
懒洋洋的任凭香菱、玉钏儿帮着披挂上,因觉着屋里实在闷热的慌,干脆拿了牙刷、牙粉去外面洗漱。
不想正刷着牙,就见打门外进来个抱着孩子的小妇人,细一端详,却不是杨氏还能是哪个?xiumb.com
焦顺远远瞅着那孩子就直了眼,直到嘴里的白沫子落在前襟上,惹得玉钏儿惊呼出声,这才醒过神来,忙招呼偷眼往这边儿窥探的杨氏,道:“秦家嫂子这是打哪儿来?”
原本按来旺夫妇的辈分,合该称一声‘婶子’的,但既做了主子自然便要长奴仆一辈——王熙凤称呼周瑞家的为周嫂子,也正是这个道理。
杨氏忙往前凑了几步,在台阶下刻意把那小儿的面孔对准了焦顺,嘴里笑道:“我这闲了大半年,虽说还得把娃儿奶大了,才好出来当差,可也不能临上轿了再现扎耳朵眼,就想着先来几位管家娘子面前露露脸,也省得大家把我给忘了。”
说着,假模假式的探问:“徐姐姐莫非不在家么?”
“约莫是在二门鹿顶内当值呢。”
焦顺随口回了句,盯着那孩子不错眼的吩咐道:“玉钏儿,把前两天二太太给的毛料子,选那最软的拿一块来,让秦嫂子捎回去给孩子做些斗篷、褥子。”
因都是上等的好料子,玉钏儿颇有些舍不得,但也不好在外人面前驳了大爷的面子,只得板着脸回屋去取。
杨氏见左右没人,忙又往前凑了凑,嘴里道:“这怎么好意思呢,只怕这孩子没那好命呢!”
“胡说什么!”
焦顺嗅到些奶腥味,不觉便食指大动,但碍着有孩子在,倒不好做什么不可言说的勾当,遂压着嗓子道:“等我日后发达了,不提携他还能提携哪个?”
说着,又问了句:“这孩子起名没有?”
杨氏水汪汪的盯着焦顺,腻声道:“前儿满月的时候,先生给起了几个名字,我当时一眼就相中了个‘遂’字,说是顺遂的遂!”
秦遂?
焦顺把这名字记在心底,又一语双关的道:“我瞧着孩子日后必是个聪明的,说不准也能做官呢。”
杨氏闻言更喜,直恨不能把孩子做个夹心,赖到焦顺身上解一解恋奸情热之苦。
不过这当口,玉钏儿也捧着毛料子,打从屋里走了出来。
二人自不好再有什么逾矩的。
焦顺便命玉钏儿把毛料子赐下,又交代道:“这孩子我瞧着投缘,往后也别短了往来。”
杨氏恭声道了谢,这才抱着孩子、料子,依依不舍的去了。
“她倒讨了好彩头!”
目送她出门之后,玉钏儿颇有些不忿的嘟囔道:“这料子爷都还没用上,倒怎么先打发出去一块?”
“一块料子能值个什么?”
焦顺示意她捧了水来,咕噜噜一口喷在池子里,这才又道:“让灶上置备些可口又不占肚子的,我略填补些,过会儿就该去薛家赴宴了。”
“哎。”
玉钏儿嘴里应了,忙去西边儿灶上嘱托了,除了早饭之外,又刻意交代让热两碗醒酒汤备着。
书不赘言。
临近午时【上午十一点】,焦顺便领着香菱、玉钏儿两个出了家门,赶奔梨香院。
原该只带香菱一个,可那薛蟠当初依依不舍的,却怕这厮再有什么歹心思。
可若要不带她,又不合她与宝钗的主仆情分。
故此特意让玉钏儿与她作伴。
不过事实证明,焦顺倒是多虑了。
论在女色上拿得起放得开,薛大脑袋倒比他要强出数筹不止,眼里竟全没了香菱,一味只拉着焦顺浑说。
“上回我们聚时,冯大哥还说要请你吃酒呢!”
就听薛蟠兴冲冲的道:“昨儿撞见卫若兰卫大哥,也论起你来,说不想你这等出身,竟能在工部做出这等大事,闹着要见识见识呢!”
‘这等出身’一说,实在不怎么顺耳。
不过考量到这厮一贯也憋不出什么好听的,焦顺也就懒得同他计较了。
只随口谦逊了两句,二人这才进到一个用大屏风隔成两间的花厅里,就见当中早摆了十碟八碗四五盆汤两三壶酒。
分宾主落座之后。
焦顺便笑道:“薛兄特意请了我来,却不知有什么见教?”
这话一出,隔壁宝钗主仆立刻屏息凝神静听。
不想薛大脑袋却笑道:“什么见教不见教的,不过是想和兄弟亲近亲近,自哪回你当着赖大的面,打断了他儿子的腿,我就知道你是条好汉,偏我老薛别的不爱,一爱俏的俊的,二来就喜敢打敢杀的好汉!”
说的兴起,他竟就冒了黄腔:“我原想着寻两个姐儿过来弹琴唱曲,谁知却被家里给否了,咱们今儿且胡吃几杯,腾功夫我请你去锦香院耍耍——那有个叫云儿的浪蹄子,被鸨儿调教的极好,水旱两路都……”
说到半截,才猛地想起妹妹就在隔壁,忙尴尬的收住了话头,咧着嘴讪笑不已。
薛宝钗在隔壁听的真切,当下又羞又窘,忍不住悄声对莺儿埋怨道:“我原说不用哥哥,他偏要揽了去,这倒好,一句正经的也没有,倒白惹人家笑话!”
莺儿忙宽慰道:“不妨事,大爷要是忘了正事儿,咱们托了香菱也是一样的。”
宝钗略一迟疑,干脆起身道:“算了,索性不听他们这些胡话,你把香菱唤来,我当面托香菱几句就是。”
香菱原本就被薛姨妈寻了去,听说姑娘有请,忙向薛姨妈告了罪,匆匆寻到宝钗屋里。
宝钗和莺儿遂你一言我一语的,把托请焦顺帮着制定商业规划的事情简单说了。
香菱听完,不由面露难色:“这些经济仕途的言语,我一时哪记得真切,求姑娘写下来让我带回去,我也好求我们爷逐一解惑。”
“这……”
宝钗因想着女未娶男未嫁的,却不好有什么文字往来。
可又怕香菱学舌不成,再闹出什么岔子来,略一寻思,便道:“那明儿我让哥哥列个单子,在让莺儿给你们家送去吧。”
薛蟠哪会列什么单子,这不过是托了他的名头,也免得落人话柄。
香菱躬身应了,又提醒道:“衙门里如今忙的很,我们爷回了家都还时常要批阅公文,怕得腾出功夫来,才能帮姑娘解惑。”
莺儿便打趣道:“你才过去多久?如今倒就偏上他了!往后若做了姨娘,却还不把我们都给抛到脑后了?”
香菱急忙分辩。
宝钗因就笑道:“她不过是和你闹着玩儿,你却怎么当了真。”
她们这旧日主仆、往昔姐妹,在一处说说笑笑。
外面厅里薛蟠和焦顺倒也颇为热络,这薛大脑袋旁的不成,活跃气氛当真是一把好手,三杯热酒下肚更是忘了妹妹在侧,七分荤三分素竟是张口就来。
这氛围比之和贾政饮宴,却不知要轻松了多少。
焦顺也便敞开怀,与他狠吃了几杯,又说了些精选的今古笑话,直惹得薛蟠拍案大笑。
二人直闹到申时【下午三点】才散。
焦顺回家喝了醒酒汤,又在床上歪了半日,刚稍稍缓过些劲儿来,不想贾琏又差人来请,说是要议一议修园子的事儿。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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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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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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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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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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