旗木朔茂默默给同伴疗伤。
他是不愿意怀疑队友。
但架不住队友太过直白。
等新助伤口止血,他忍不住回头看了眼峡谷,又看看新助,满心疑惑。
新助为什么非要缠住自己,不断暗示送他回去接受更好的治疗?
难道他和峡谷那边的人,有所勾连?
新助这时候甚至没空理会身上的疼痛,看着旗木朔茂审视的目光,冷汗如雨。
他已经按照根的吩咐,做了该做的事。
按照根的想法,无论旗木朔茂做什么他们都有借口发难。
但若旗木朔茂放弃同伴,去完成任务,那他的命就到此为止了——藏在附近的根成员会灭口,为旗木朔茂‘制造错误’。
若是旗木朔茂选择的是放弃任务,那他还有一线生机。
所以那怕差点说漏嘴,新助都要留下旗木朔茂。
这是他唯一生存的机会,也是他唯一能拯救家庭的选择。
他很怕,怕旗木朔茂离开。
虽然以他的了解,旗木朔茂是个珍惜同伴的事,但现在穿帮,旗木朔茂会如何选择?
漫长的沉默后,旗木朔茂突然问道:“那个组织,是从这附近发源的?”
新助“啊”了一声,没想到旗木朔茂突然会问这个问题,迟疑着点点头:“是,是的......”
旗木朔茂不知道在想什么,又问道:“三年内冒出来的?”
新助迷茫地,再度点点头。
旗木朔茂怅然吸了口气,伸出手:“走吧,我先送你回去。”
新助又惊又喜,他不知道旗木朔茂为什么突然态度连番转变,但这个结果,正是他想要的。
旗木朔茂背着曾经的同伴,再望一眼蛇行峡谷,身影消失在夜色当中。
这一路来他本没有多想。
但蛇行峡谷,三年内,宇智波御夜曾经的经历,和去年的话......
威胁血统论,还未蔓延,便让火之国大名感到震怒,未来必然会对现有世界造成冲击。
种种迹象连接在一起,旗木朔茂已经能猜到,雨之国的变化,和他的学生离不开关联。
甚至,这里就是他的试验场。
虽然他不愿意离开木叶,远走他乡。
但他相信御夜的初衷是好的,而这次,他亲眼见到的事情证明,至少雨之国是在快速恢复,底层人民至少比从前有了生气。
御夜,或许真的能走出一条全新的路。
而若他继续去追查,查到真实信息,那该如何?
不上报,既对不起木叶,也瞒不过火之国。
上报呢?
那伤到的就是御夜的心血,伤到的雨之国底层人民。
既然如此,那便不如不看。
就当是一次失败的任务吧......
然而,这次失败的任务带来的影响,远远超出他的预料。
回到木叶后,新助还未出院,火之国大名派出使者来狠狠斥责了一番木叶的任务效率。
那一幕,很多人围观。
于是,旗木朔茂任务失败的事情快速传开。
而后,发酵。
……
“......我出去转转。”
卡卡西气冲冲离开家,回首看了眼厅堂里独坐的父亲,和两人都未动过的碗筷。
那背影死气沉沉,这几日仿佛佝偻消瘦了许多。
卡卡西咬着嘴唇,扭头离开。
但在离开家后,他紧绷的愤怒,逐渐松垮成委屈。
他不明白,为什么父亲会突然这么消沉。
不就是一次失败的任务吗?
而且,明明也不是那么失败。
为了拯救同伴而任务失败,这不正是同伴的意义吗?
可为什么村子反应那么大,似乎人人都在责怪父亲。
曾经父亲为了救玖辛奈姐姐而违规,明明获得了那么多人支持。
不,或许学校说的才是对的。
忍者,就应该以任务为重,哪怕失去同伴,哪怕失去自己性命,也要全力去完成。
可是如果是这样,那和机器有什么区别?
卡卡西设身处地地去想,如果是自己的同伴遇到危险,而不得不放弃任务。
换做是他,同样会做出父亲的选择。
可现在村子里的反应告诉他,这种选择是错误的。
甚至,是不可饶恕的。
“可恶!你为什么不反驳啊?!”
卡卡西紧紧攥着拳头,既有对父亲的失望,也有对未来的迷茫。
其实只要父亲愿意反驳,告诉他,拯救同伴是对的,卡卡西都愿意去相信。
可父亲的消沉,看起来分明就是被打败的样子。
他狠狠踢了踢脚边的易拉罐,却感觉街道安静下来。
来来往往的路人诧异看向这边。
他们只是听到动静,好奇疑惑。
但那一道道目光,卡卡西却仿佛看到了各种质疑。m.χIùmЬ.CǒM
不,已经有人质疑。
远处有忍者在窃窃私语,指着他鲜明的白色头发似乎在确认身份。
卡卡西躲避着那些高高在上的目光,指指点点的手指。
埋头飞快的冲出街道。
他迷茫的走,迷茫的闲逛。
一如当年御夜带他回到宇智波宅邸的新家。
不知不觉,他顺着熟悉的路,走到了宇智波宅邸。
宇智波宅邸前的宇智波普通族人,对卡卡西已经非常熟悉。
街边正准备收摊的老太太从炉子里掏出玉米:“卡卡西酱,又来看御夜大人啊?来,还有些吃的。”
卡卡西闷闷地接过,却不知道说什么。
等到老太太走远,他才带着已经冷掉的玉米进到宇智波家。
他已经有段时间没看到御夜哥哥的真身了。
御夜哥哥最近似乎越来越忙,不,他从未停止过忙碌。
但卡卡西并不知道御夜哥哥在忙什么,只是随着实力和见识的成长,他隐约感觉那是见不得光的事。
于是渐渐的,他来的次数也不再频繁。
偶尔和御夜哥哥的影分身对练,也不再央求哥哥带他玩。
“哦,是卡卡西啊。”
宇智波御夜的声音传来,似乎有点诧异。
卡卡西这才发现,他不知何时已经走到第二个家的门口,看着里面出神。
“嗯......”
卡卡西拿着玉米,有些不知所措。
他看向里面,御夜哥哥坐在庭院中间,桌子上摆放着一个巴掌大的盒子。
他分明看到御夜哥哥见到他后,将一团奇奇怪怪的,和触手般的黑线塞了进去。
那黑线似乎是活物,还顶着盒子蹦蹦跶跶。
随着御夜拍了拍盒子,这才安静下来。
这是真的御夜哥哥。
卡卡西很容易得出结论。
只有哥哥的真身,才会天天做实验。
“过来。”
御夜招招手,示意。
卡卡西小步挪过去,等接近的时候发现那只手并没有落下,于是警惕地捂住额头。
御夜笑了笑,伸手将卡卡西手里的玉米拿过去,轻轻一掰,分成两段。
他毫不客气地自己吃着一半,又将另外一半丢还给卡卡西:“没吃晚饭吧?”
卡卡西捂着肚子,撅着嘴没有否认。
看御夜哥哥吃得香,他坐下来,尝试着吃了点东西。
御夜等吃完后,才拍拍手看向他:“怎么,我们的中忍有心事?”
“才没有!”
卡卡西下意识反驳,狠狠咬了口玉米,又弱弱点头,他好奇看过去,“御夜哥哥,你说到底是任务重要还是同伴重要?”
御夜抬手戳了戳卡卡西额头:“还说没心事?在想你父亲的事?”
卡卡西揉了揉额头,鼓着嘴不开心的样子:“你还没说呢,到底哪个重要?”
御夜歪头看他:“任务重要。”
卡卡西愕然。
御夜继续道:“同伴也重要。”
卡卡西毫无威慑力的瞪回去:“御夜哥哥你逗我!”
御夜揉了揉他脑袋:“不是我在逗你,是别人在逗你。”
他仰头半躺在摇椅上,看着天空:“谁比谁重要,永远没有一个定数,要具体事情具体分析。”
“你父亲这件事,如果你只是想着他这么做是对,还是那么做才正确,那永远都不会有一个正确答案。”
卡卡西迷茫道:“可是,村子的人都在说,父亲做得不对,而且造成了很严重的后果。”
御夜摇摇头:“要相信你的父亲,他一直是一个敢拼上自己性命去完成任务的人。为什么你会觉得他在任务之中,无法判断到底是他们的命重要,还是任务重要呢?”
卡卡西更加迷茫了:“可是,大家都——,御夜哥哥你是说,父亲是因为判断这场任务不值得耗费人命去完成?”
想着想着,卡卡西似乎有所悟。
父亲确实是从战场上杀出来的人,不可能没面临过同伴遭遇险境的事,他若是真的为了同伴而不惜丢掉一切任务的人,那战场之上哪来的那么多战功?
应该全是救死扶伤的勋章才是。
可继续想着,他又陷入思维怪圈。
但要是这样的话,为什么木叶从上到下,都说父亲是错的?
御夜拍拍他肩膀,手指向上方。
卡卡西顺着他手指看去,耳边传来御夜哥哥的声音:
“如果你看不懂一件事,那就学着向上看。”
“跳出现在的问题,到上面去‘俯视’它,俯视‘它’的周围,再仔细想想。”
卡卡西懵懵懂懂看着天空,却不知怎么理解。
蓦地,他余光看到木叶最高的建筑——火影岩。
他的思绪似乎抓住了一个可以落脚的点。
于是他闭上眼,试着假装自己站在火影岩上,俯瞰着整个木叶。
俯瞰着备受煎熬的父亲,俯瞰着声讨父亲的人,倾听着那些刺耳的话。
他将那些负面的埋怨、指责连成红线。
那些红线死死的缠住父亲,让人无法呼吸。
卡卡西呼吸逐渐急促,他想循着那些红线去找那个不知道是什么的源头,来解释这一切。
他半天找不到那源头,只能看着父亲一点点被红线吞没,喘息不得。
父亲为什么要这样被对待?
突然,这个念头像是打开了卡卡西的思路。
是啊,现在的结果是,父亲在被恶语压迫。
那倒推原因——
是父亲任务失败?
是父亲选择错误?
那如果父亲选择完成任务,抛弃同伴呢?
可上次父亲是因为选择了同伴,才获得更多的支持。
他背叛自己的选择,难道结果会比现在好吗?
所以,无论父亲怎么做,其实结果都会如现在这样,被流言所逼?!
所以,重点不是父亲对或者不对,而是父亲在被逼迫!
卡卡西蓦地睁开眼,像是刚刚捞上岸的鱼一般疯狂喘息着,目光惊恐着:“御夜哥哥......为什么?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对我父亲?!”
御夜轻松道:“因为老师是个优秀的,火之意志的继承者。”
卡卡西不解道:“政敌?”
他倏然起身,“不行,这件事得告诉火影大人,父亲明明没有做错什么,他一定能理解的!”
然而他转身,已经走出几步。
身后却迟迟没有回应。
卡卡西回首,御夜正静静看着他。
那平静的目光,没由来的让卡卡西惶恐不安。
他使劲咽了咽唾沫,才突然反应过来。
是啊,父亲是个优秀的火之意志继承者,可在这个火之意志照耀的村子,为什么还会被恶语中伤至此?
为什么到现在,火影大人还没有为父亲正名?
为什么到现在,流言蜚语越来越多?
卡卡西莫名有些头晕。
他有个很可笑,很让他惊恐的猜想。
难道,坐在火影大楼的那几个人......
卡卡西捂着脸,又哭又笑。
他突然明白了。
明白为什么父亲的背影看起来如此地苍老。
明白为什么父亲会因为别人的评价,就如此地消沉。
甚至,如此的死气沉沉。
父亲是不是和自己一样,突然明白了这个事实?
父亲是不是突然发现,在这个火之意志照耀的村子里......信仰火之意志的他,只是个外人?
卡卡西两眼无神,跌跌撞撞出了宇智波宅邸。
他回想起父亲的背影,回想起父亲消瘦的脸。
他想回去告诉父亲,是的,我知道怎么回事了!
我知道这件事背后有其他原因。
然后告诉父亲:去他妈的木叶!我们为什么要守护着它?
他再次回到街上,再次感觉到有人在背后指指点点。
再次听到有人说着旗木朔茂的种种。
蓦地,他停下脚步。
他愕然回头,仿佛在确认刚刚听到的话。
他听到,街上已经流传出新版本的流言:
【那个旗木朔茂没有继续任务,其实是和雨之国的叛乱组织勾结在一起】
【是啊,想想我们大名为什么那么生气,就是因为旗木朔茂故意不调查】
【那他这样,大名会不会怀疑我们木叶和雨隐村的叛乱组织也有什么关系啊?】
【可不是嘛,他任务失败就算了,现在还连累我们木叶......】
卡卡西怔怔站在原地,环视那群满脸嫌恶的村民。
“哈哈,哈哈哈哈!”
他面容扭曲,骤然大笑起来,像个疯子。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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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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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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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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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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