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纨领着黛玉三春回到大观园里,原是想就地解散各回各家。
但探春却又提议,不如把今儿所做的诗词,拿给二哥哥瞧瞧,让他多多体会阳春四月的勃勃生机万物竞发,熄了那青灯古佛了此残生的念头。
这个主意一提出来,惜春就有三分不喜。
但眼下阻止贾宝玉出家,是大观园里的政治正确,她也不好说什么。
于是一行人便整理了抄录下来的诗作,齐齐转奔怡红院探视宝玉。
其实按照王夫人的意思,是想让贾宝玉另选一个住处的,毕竟这怡红院里着实出了不少人命官司,无奈贾宝玉极力坚持,王夫人最终还是没能拗过他。
“幼~”
然而等进了院门,首先迎出来却不是贾宝玉,而是王熙凤。
就这凤二奶奶怀里抱着只狸花猫,裹着一身素孝,笑吟吟的问:“你们倒是有心,才刚回来就往这怡红院跑。”
“那也比不得你。”
李纨凑上前,伸手撸了几下猫头,反问:“你什么时候过来的?”
“你们和太太前脚走,我后脚就来了——大观园里一个人管事儿的都没有,我再不盯着些那里放心的下这小祖宗?我在这处置家务,他发他的呆,倒也两不耽误。”
正说着,贾宝玉也从里面走了出来,众姐妹当面,好歹是露了些笑模样,招呼着众人进屋落座。
王熙凤原本正一边与李纨斗嘴,一边往屋里走,后面忽然赶上来个仆妇,慌里慌张的凑到她耳边说了句什么。
王熙凤面露诧异之色,遂冲众人告一声罪,独自离开了怡红院。
到了外面,她蹙眉问那仆妇:“我哥哥怎么突然跑来,他不是在南边儿吗?”
却原来那仆妇方才说的是:王仁突然登门造访。
“大爷没说,但瞧那样子似是有十万火急的事情要见奶奶。”
十万火急的事情?
想到自家哥哥的种种劣迹,王熙凤心下就打了个突兀,暗道他该不会是想打自己那笔银子的主意吧?
痴心妄想!
王熙凤暗咬银牙,但人既然已经来了,说什么也是要见一见的。
于是便跟着那仆妇,来至前院偏厅之中。
她进门寒着一张俏脸,就想先给王仁来个下马威,谁知没等开口,王仁就蹿将起来,变声变色的道:“妹妹,不好了、不好了!祸事了!”
王熙凤看他不似作伪,这才将左右屏退,追问道:“什么祸事了?莫不是哥哥又闯了什么祸?你把话说清楚些!”
“要是我闯祸就好了!”
王仁顿足捶胸:“这事儿说来话长,上月初,有传闻说父亲麾下的张副将纵兵劫掠商船,父亲将他唤去询问,那张副将辩称说是发现西人商船藏匿违禁品,准备查扣时遭遇抵抗,因折了几个兄弟,一时恼了,便将那商船给洗了。”
“这张副将是父亲一手提拔的心腹,父亲又想着海上的事情死无对证,何况杀的又是洋夷,故此也没当一回事,只呵斥了那福将几句,便将这事儿给瞒下了。”
“谁成想没几天,那张副将竟就裹挟着两只战船出海潜逃了,父亲惊觉事情不对,严加查问才知道张副将洗劫的压根不是什么西夷商船,而是刚从欧罗巴回来的大夏商船!”
王熙凤听到这里,已经骇的瞠目结舌。
不想那王仁还有后话:“父亲又一查问,那商船背后是两浙的官商大户,若那张副将没有裹挟战船出逃,事情或许还能瞒得住,可现如今……”
“两浙人在朝中势力向来不小,听说这一船货少说也值三四十万两银子,他们若得知此事,安肯善罢甘休?!”
“所以父亲才急忙差我进京,希望能设法缓和化解一二。”
听王仁说完,王熙凤急的团团乱转,直那手背往手心上拍:“这么大的事情,你要我如何缓和化解?莫说是我,只怕我们老爷太太听了,也是束手无策!”
“宫里不是还有贤德妃娘娘吗?”
王仁满眼希冀:“请娘娘帮着辩解几句,岂不强过外面千言万语?”
“你知道什么?因陛下中风……”
“可我听说娘娘已经给放出来了啊?”
“放是放出来了,可却一直没能见到皇上。”
王熙凤不太想讨论贤德妃失宠的事儿,于是又问:“难道老爷就单指着娘娘出手不成?”
“这倒也不是,父亲让我设法联络背后的苦主,承诺包赔一切损失——但就算他们答应不追究,张副将裹挟战船出逃的事情,总是瞒不住的。”
说到这里,他抬头看了眼王熙凤:“父亲说了,一时怕凑不出这么多现银,只怕要找你暂且拆借些。”
“这……”
王熙凤自是极不情愿,但她也知道自己最大的依仗,其实不是荣国府,而是王太尉。
故此犹豫再三,还是松了口:“既是拆借,那咱们就找个中人。”
“银子的事儿先不急。”
王仁探着身子,又问:“眼下除了娘娘,还有谁能在朝中使得上力气?”
听了这话,‘焦顺’二字几乎要脱口而出。
但很快王熙凤就又打消了这个念头,焦顺如今与那些文臣斗的势同水火一般,他若不下场倒还罢了,若是一旦下了场,那些文臣们岂肯罢休?ωωω.χΙυΜЬ.Cǒm
倒是找他出出主意还行……
正想着,王仁见她久久无言,忍不住又提议道:“要不,先问一问姑父、姑母?好歹托姑父出面做个中人,与那些苦主打起交道来也便宜些。”
若在从前,王熙凤说不定还会指望贾政,但这次风波却赤裸裸的掀开了荣国府的遮羞布,离了贾元春这个女儿的支持,贾政就如同没头苍蝇一般,前后花了不少银子,却是一点效用也没见着。
更让人无语的是,诸如贾雨村之流先前躲着荣国府,如今又重新贴上来,他竟非但不恼,还百般找理由体贴对方,最后只听了几句软话,便又‘其乐融融’了。
但在娘家人面前,王熙凤却也不想坦承婆家的落魄,因此含湖道:“太太今儿去了薛家,只怕要明儿才能回来——再说你总得容我铺垫铺垫,别一上来就惊天动地的。”
王仁听说姑姑不在,也担心在贾政面前撞了南墙,只好无奈起身:“那我先回去报个平安,母亲都还不知道我回来了呢。”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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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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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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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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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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