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翀在门外下马,将马儿拴在外面的柱子上,走了进去。
大伯娘看到他这个时候回来,也吓了一跳,拉到一边问道:“咋回来了,不是说今年是什么大比年,你考了举人,开春就能去京城赶考吗?咋不在府城好好读书?”
安翀看了看那一屋子人,说道:“大伯娘,我就是回来问问,家里是发生什么事了?为什么我姐给我的信,现在才给我送过去?”
大伯娘嗨了声:“还不是那些人找事儿,正对你姐把罐头技术卖给方家的事不满呢。”
安翀一听,脸色立刻难看下来。
这时,屋里不知是谁说道:“先是卖了罐头方子,现在又让族人给她送猪仔,这是打算养猪也跟外面的人传扬开?不成,我不同意。”
安翀迈步走过去,问道:“任何东西都是我姐自己琢磨的,跟你有什么关系?让你喝汤,你还喝出优越感来了?”
“你这是怎么说话的?”一个五十岁左右的老人站起来,一脸狰狞的指着安翀:“现在说是你姐的方子,但是你也不想想,没有我们族人的庇护,她这些东西恐怕早就被有钱人家掳走了。”
安大伯的脸色沉了沉。
安翀冷笑道:“别把你们的力量说得那么大,我姐一开始就没有要保存方子技术,后来安家能这么安稳,不是人多力量大,是我姐夫当了官,各处都卖一个面子。”
那老人立刻喊道:“你们听听,安家有今天的成色,全是你们一家人的功劳了?”
安翱双手交叉,和一群年轻人坐在边上,这时忍不住说道:“不说全是,九成也都是翀儿溆儿的功劳。”
“别忘了,当初你们是怎么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要归宗,”安翔也忍不住说道:“现在是怎么着,想反过来做我们的主?”
那老人指指他们,又看向一语不发的安大伯,说道:“大哥,你就看着小辈儿们这么不敬老人?”
安大伯转着手里的核桃,看了这人一眼:“老三,你鼓动这么多人来家里,我一直由着你们闹,就是想看看你们能忘恩负义到什么地步?刚才不是想说分技术吗?你们还是都分出去吧。”
“大哥,您不能这样。”一人着急起身,“咱们虽然老糊涂了,但是孩子们为了家里的生意,哪个不是吃了许多的苦啊?”
“是啊、”
越来越多的人站起来劝说。
安翱起身,带着安翀到了院子里,问道:“你怎么回来了?”
安翀说道:“我不回来,都不知道家里这些人这么不满我姐姐的一个决定。”
安翱拍了拍他的肩膀,“就是怕你生气,才没有告诉你。放心吧,我爹能压得住这些人。”
安翀点点头,问道:“我姐写信要猪仔,又是怎么回事?”
安翱跟不远处的下人说了声,领着安翀到旁边的暖室,很快下人拿着信送过来,安翀打开看了看,说道:“我正好想去看姐姐,我去送吧。”
安翱说道:“爹和二叔三叔已经商量好了,叫我们几个去。你这一过初五,就得快些到京城准备去。”
安翀摇摇头,“我觉得我学识还没到,想三年后再考。”
“便是没到,也去见识见识。”安翱笑说道:“小石头这次乡试若是进了正榜,我也要他去试试的。”
小石头和安翀一起参加的今秋乡试,上了副榜,还不算正式的举人,只不过这副榜意味着两年后的乡试,他必会高中而已。
虽然小石头比安翀小了两岁,但是安翱却觉得,这个堂弟比自家儿子要聪明,去考来年的会试,未必考不上。
他们这样的人家,也不在乎名次怎么样,只要能中了就是。
到时送些钱,谋个县令当当,年纪轻轻地就出息了。
安翱把这些分析给安翀听,安翀还是坚持:“我暂时不想应考。”
安翱道:“你这样,溆儿同意吗?”
安翀笑道:“一开始参加科举的时候,姐姐就说过,以我的意愿为先,而且现在我才十六岁,我想游历游历增长一下见识。”
见他态度坚决,安翱说道:“待会儿跟我爹你大伯商量一下。”
五天后,冬日晴朗的阳光突破云层时,县里码头上迎来一单大生意,那临河村安家,要运送两千只小猪仔往北去,雇佣了几乎整个樗蒲县的力工。Χiυmъ.cοΜ
他们需要跟着送到不能再走水路的冀平府,往返大约需要一个月,但是报酬丰厚,一天人家给五百文。
五百文可是他们五六天都挣不来的,一时间闲在家中的劳力纷纷报名。
不过这大冬天,越往北走,运河也越来越难走,三天后就改走陆路了,安翀又和当地的有道镖行联系,请了二十个镖师护送。
终于到了风声凛冽的北境时,已经是腊月份快到年关了。
信是提前送的,因此他们一进城,就有一队军兵过来询问。
安翀一表明身份,为首之人立刻露出满脸笑容:“安少爷,可算把您盼来了,咱们夫人刚才还在这儿等着呢。”
安翀闻言也有些激动,他都小半年没见到姐姐了,“那我姐现在在哪儿?”
铁树笑道:“夫人刚去了东城的摇袜厂,那边今天招工,鹧鸪姑娘看着的,可是袜厂的人跑来说,有个去报名的女子家人在那儿大闹,夫人就带人去看了看。”
安翀听得云里雾里,点点头,问道:“什么是摇袜厂?”
铁树吩咐后面的兵去接猪仔,才一边解释一边走:“属下也不甚明白,夫人用那烧火的煤鼓捣出来的,还给早了一个摇袜机,前几天发动全城的木匠生产,才生产出一百台来。夫人还说,这年前,一个全新的袜子品种就能跟获凉城的百姓见面。”
“属下带您瞧瞧去。”
不过还没等他们到厂子,安溆已经处理好那户闹事的家长,骑马回来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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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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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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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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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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