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慎微微垂眸,俊脸是外人看不懂的高深莫测,“还有么?”
“路西法这个人很神秘,行踪不定,但投资手腕非常强悍,短短四五年的时间,肯特集团的财富值就已经难以估量。容九爷,这些消息,如果我不说,你最起码还要耗费很长时间才能查到。所以,应该值得你帮我做一回僚机?”
男人掐了即将燃尽的烟头,对上萧明豫的目光,从容地道:“当然。”
他只说了两个简单的字,没什么力度,却让人无比信服。
甚至,萧明豫仿佛从容慎的眼睛里看到了一丝……赞赏。
赞赏他?
是因为他查到了肯特集团,还是因为他把这件事透露出来?
萧明豫再度看向男人,试图分辨出他这副表情所代表的含义。
可容慎终究太深不可测,恢复了一贯的从容淡漠,更不可能让人揣摩透他真正的想法。
……
不到半小时,容慎和萧明豫同时回了客厅。
安桐不知去了哪里,只有容娴和阮丹伶各自坐在沙发的两侧。
“安安呢?”男人蹙眉,环顾四周也没找到安桐的身影。
闻声,容娴好整以暇地瞥他一眼,阮丹伶则抿嘴笑道:“去洗手间了,瞧你急的,在咱自己家还能丢了不成?”
容慎喉结滚了滚,没说话,径自走到窗下的单人沙发入座。
萧明豫自然挑了个离容娴最近的位置。
客厅不算特别安静,前方占据了半面墙的电视还重播着春晚。
容娴冷冷地瞥着身畔的男人,压低嗓音问道:“你还打算赖在我家多久?”
萧明豫双腿交叠,侧首时,很有心机地拽了下polo衫的领口,露出了鲜艳的抓痕,“这个问题,我昨晚不是回答过了?”
容娴想伸手撕掉他脸上伪装的面具,恨不能让所有人看到他的真实面目。
“你真一点脸都不要了?”容娴咬着后槽牙,几乎从齿缝中逼出了几个字,“你是不是以为我不敢让大家知道你是个被我包养的小白脸?”
萧明豫摊开左手掌心做了个邀请的手指,“娴总顶天立地,还没见你有什么不敢的,请便。”
容娴气结:“……”
显然,萧明豫笃定她不敢宣扬他们那段“见不得光”的关系。
即便在一起的时间不长,他也看得出来,接受过传统教育和家庭观念的女人,反骨再深,也不敢堂而皇之地告诉她爸妈自己在外面的浪荡事。
……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但安桐还是没回来。
容慎第三次看向腕表,距离他进屋到现在已经过去了半个小时。
这明显不正常。
男人微不可觉地蹙起了浓眉,将手机揣进裤袋里,起身就朝着一楼的客卫走了过去。
阮丹伶还在看着重播的春晚,笑得不能自已。
容娴也是挺服气的,那些笑点尴尬的相声和小品,到底有什么好笑的?
她百无聊赖地靠着沙发想闭目养神一会,然而,还不到半分钟,耳廓突然一热,萧明豫不怀好意的嗓音窜了进来,“腰还疼吗?”
容娴一脚踹在他的小腿肚上,准备走人。
恰好,电视里的小品演完了,歌舞类节目阮丹伶不怎么感兴趣,她抚着眼角,笑吟吟地问道:“明豫啊,会打麻将吗?”
“伯母,会一点。”
阮丹伶满意地点点头,直接招呼佣人摆桌子,顺便把容慎叫回来。
大年初一,不打麻将的话都没有过年的气氛。
“妈,你们玩,我先回……”
“不行。”阮丹伶凉凉地扫她一眼,“你走了三缺一,人手不够了。”
容娴抬头看了看天花板,“不是还有安安?”
“安安那么乖,说不定都不会玩麻将。你坐下,等她回来再说。”
容娴单手捂着左脸,想离家出走的念头更甚了。
……
另一边,容慎来到一楼的客卫,发现门开着,里面并没有人。
小姑娘平时不会乱跑,即便在自己家,做什么事也都会招呼一声。
除非……她难受了。
容慎不经意地想到了昨晚,抿起薄唇,就准备给她打个电话。
“大少爷。”
途经的佣人正准备去休闲室搬麻将桌,见到男人便恭谨地唤了一声。
容慎拨电话的动作顿住,面色淡漠如水,“有没有看到少夫人?”
佣人赶忙点头,“我刚看到她去楼上了,好像在打电话。”
楼上阳光房,冬日暖阳穿过大片玻璃落在每个角落。
容慎走上二楼就看到阳台外的阳光房里,站着一道纤细挺直的身影。
他面色放缓,神色也柔和了下来。
阳光房保温隔热的效果很好,但没有做地暖设施,冬天进去难免有些冷凉。
男人抬脚上前,想把她带出来,可随着靠近,安桐轻缓平淡的语气也飘了过来。
第一反应,不是国语。
第二反应,她会意语,这没什么奇怪的,当初易柯说过,她学意语是为了滑雪不用找翻译。
第三反应,对方是谁?
容慎不屑做小人偷听的行径,看到她在打电话,便转身走向了侧面的偏厅。
但不屑偷听是一回事,偶然间听到又是另外一回事。
安桐刚才说的那句意语:“确实很久了,你怎么知道今天是我们的新年?”
大约过了三分钟,偏厅里望着壁画负手而立的男人听到了阳光房开门的声音。
他回身看过去,安桐也似有所觉地瞟了一眼,然后就顿步了。
“你什么时候上来的?”
她边问边向偏厅走去,如果不是她眼眶泛着红,容慎也并不会多想什么。
男人抬手摸了摸她的眼尾,眯着眸,表情却依旧温和儒雅,“怎么一个人躲在这里打电话?”
这话多少有点侧面打探的意味。
安桐扯了下嘴角,“没躲着,刚才……从洗手间出来就接到了电话,不知不觉就走到这儿了。”
她没说实话,主要是无法冷静淡然地告诉容慎,她借机去洗手间,完全是无奈之举。
因为刚刚阮阿姨一直在和她讨论……婴儿房要什么颜色的,还翻出了手机相册里的婴儿房装修效果图秀给她看。
安桐当时连话都接不上,要不是容娴帮她解围,估计阮丹伶能一直聊到孩子上小学的学区房问题。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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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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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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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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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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