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则问题上,安桐不会拖后腿。
前后几分钟的时间,她就猜出了大概。
李管家口中的老太太,应该是容医生的家人。
能让年过半百的老管家如临大敌,想来应该极为严苛或不好相与。
于是,安桐用最快的时间换了身得体合宜的穿搭,长发工整地扎成马尾辫,额角两侧自然垂落的碎发,衬得那张鹅蛋脸愈发标志。
走出洋楼之前,她还特意对着镜子练习了微笑礼仪,企图表现出最好的状态与容医生共同对外。
简称,欺上瞒下。
隔壁前厅,安桐穿过玄关,抬眼顾盼四周。
老太太还没来,只有容慎长腿交叠,坐于单人沙发悠闲地看着手机。
听到脚步声,男人抬起眼皮,瞧见安桐一反既往的打扮,浓眉下的黑眸浮现出浓浓的兴味。m.χIùmЬ.CǒM
她穿了浅灰色的宽松小V领过臀针织衫,修身的黑色铅笔裤搭配同色小皮靴,既不失礼,又简约大方。
安桐身材瘦削却不显干瘪,微微露出领口的一字锁骨立体清晰,肩颈线条也匀称流畅,形似亭亭玉立的骨感美。
容慎目不转睛地望着她,稍顷,挪开了视线,并温声赞叹,“这身打扮很适合你。”
安桐不自在地说了声还好。
针织衫略长的衣袖遮住了她的手背,只有半截蜷起的指尖露在外面,略有些拘束和紧张。
“过来坐。”男人放下手机,对着身畔的沙发示意,“老太太今天路过,只是顺便来瞧瞧,不必紧张。”
安桐落座,肢体语言仍传达出紧绷的心理状态,“老人家是……”
“奶奶。”
得到准确答案,安桐放松了不少。
还好不是父母,她不需要跟着叫爸妈。
虽是名义上的夫妻,但结婚证如假包换,要是遇见容医生的父母,安桐还真不知道该如何相处。
带着这样忐忑的心情,安桐打算先和男人通通气,“她老人家知道我们领证的事吗?”
容慎音调平和,像低缓的琴音,云淡风轻地说:“今天会知道。”
安桐沉默,原来容医生也惯用先斩后奏的伎俩。
那只怕老人家今天过来,未必是顺便,没准是兴师问罪。
有了这样的假设,安桐一脸认真,“你需要我怎么配合?”
说话间,她又想起李管家更改称呼一事,顿时举一反三,“我叫你容医生是不是也不大合适?”
面对突发情况,安桐清晰活络的头脑让人刮目相看。
平日里的她,总是波澜不惊,太过沉静恬淡,很容易忽略掉她疾病之外的长处和优点,这小姑娘完美诠释了深藏若虚这四个字。
这时,容慎还没给出回答,门外的李管家已经匆匆而至,“九爷,老夫人到了。”
安桐下意识挺直了脊背,目光也随之飘向了窗外。
立冬后的香江,天空总是挂满了霜。
寒风萧瑟,白发苍苍的容老夫人带着两名保镖走进了安桐的视野。
老人家年过古稀,身着暗棕色的盘扣老年装,眉眼深刻锐利。
即便手执佛珠,似潜心修佛,却也少了寻常老者的仁慈之相。
随着容老夫人步步趋近,安桐也顺势起身相迎。
一股寒气飘进了客厅,容老夫人的声音也随之入耳,“这天真是越来越冷了。”
安桐余光瞥了眼从容不迫的男人,他徐徐站起来,老人家恰好现身。
“天这么冷,您何不在家好好歇着。”
容慎开口的瞬间,不着痕迹地侧了侧身,肩膀碰到安桐,也微妙地将她纳在自己的胸怀之间。
容老夫人掸了掸袖上的寒霜,睨向客厅对面,佯怒地冷哼,“就会说好听话,算算日子,你多久没回大宅了。”
祖孙俩旁若无人地交流着,安桐反而被晾在了一边。
待容老夫人入座,两人保镖尽忠职守地杵在客厅入口的两端,瞬间给客厅蒙了层严肃的阴影。
“你俩都坐吧。”
安桐对容老夫人感官平平,但仍旧谨慎对待,不敢掉以轻心。
先前老人家刻意的忽视,更像是一种初见的下马威。
容老夫人拨着佛珠,眼神看似平和地落在安桐脸上,实则藏着灼人的审视。
“小姑娘,你什么时候过来的?我先前来过几次,今个儿倒是头回撞见你。”
安桐坦荡地迎着老人家的视线,还未出声,男人率先低声解围:“她住这里。”
容老夫人抿唇,不满地皱眉,“我问她呢,你别插嘴。”
容慎姿态慵懒地倚着沙发,右手指腹撑着额角,“您想知道什么,问我也一样。”
“怎么?你这么维护,怕我欺负她不成?人都在这里住下了,你也不说带回家让我见见。”
容老夫人说罢就白了男人一眼,再次看向安桐,严肃的面孔中多了些意味不明的和善,“丫头,甭听他的,我这把老骨头在家闲不住,正巧过来转转,你也别拘着,没外人。”
安桐微笑着点点头,“好,谢谢老夫人。”
“叫老夫人太见外,不介意的话,你就叫我一声奶奶吧。”
容老夫人绝不是个和蔼可亲的长辈,此番言论,大抵源自于安桐父母所代表的那句“高攀不起”。
而旁观的容慎,听到这席话,垂眸盖住了眼底的玩味。
他知道,老太太对易柯的话深信不疑了。
真真是嗜权如命的做派,一切信念都可以为权势让步。
有了安桐身份的铺垫,容老夫人对她的态度可谓是发生了巨大的转变,连称呼也在交谈中变成了小安。
“小安啊,你父母是做什么工作的?”
闲话家常后,容老夫人端着盖碗茶杯切入了正题。
闻声,容慎浓眉微蹙,沉深的眸子闪过一道凛冽的不悦,“您老问了半天,喝点茶润润喉。”
容老夫人不理他,依旧灼灼地逼视着安桐。
此情此景,安桐的目光恍惚了一瞬,很快就调整好情绪,歉意地说道:“抱歉,这个……我不太方便回答您。”
她既不想说实话,也不想在父母问题上过多纠缠。
索性,坦坦荡荡的拒绝。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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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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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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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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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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