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儿心慈曾评价这个声音说,最温和最慈祥了。
此刻,陈书只想反驳,慈祥个鬼呀。
这也太吓人了吧?
陈书仿佛被电流灼烧了屁股,一蹦而起。
嘴里的粉条还拖在碗里,一拉,溅起无数油花。
来人是李建国,他面无表情,不带丝毫情绪地盯着陈书。
在他的坏里是一个如玉雕办可爱的小女孩。
而小女孩的怀里抱着一个保温壶。
陈书一眼能够看出,这个保温壶品质极好,就算放置一两个小时,也不会让里头的饭菜变凉。
女儿心慈先是震惊地望向父母,小脸蛋儿逐渐变化,越发的委屈。
最终嚎啕大哭,“呜呜呜呜,爸爸妈妈不要我了。”
陈书羞得无地自容,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怎么会不要心慈呢,来,爸爸抱。”
陈书尴尬一笑,连忙伸出手要接过女儿。
却被李建国一巴掌拍开。
白薇擦干净嘴,急忙来哄女儿。
“宝宝乖宝宝乖,不哭啊。”xiumb.com
女儿还是跟妈妈更亲,心慈扑进白薇的怀里,紧紧搂住妈妈的脖颈不放开。
李建国见状摇了摇头,叹气地接过保温壶,又重重地放在陈书面前。
“这个是?”
陈书嘴角微微抽搐。
“心慈问爸爸妈妈怎么还不回来,我说你们在工作。”李建国冷笑,“心慈说爸爸妈妈工作辛苦,要给你们送饭,我就带她准备去你们工厂。”
后来的事情不用多说,陈书也能猜得到。
结果还没走到工厂,心慈就发现爸爸妈妈不是在外头辛苦工作,还是偷吃好吃的,还不带她。
陈书捂住额头,一张老脸不知道往哪儿放。
平日里白薇温和有礼,见着李建国都会主动打招呼。
而这里白薇只是嗫嚅着说了句大叔好,就一直把头埋低。
“嘿,你们这对做父母的。”
李建国翻白眼,又是摇头又是叹气。
眼下这气氛陈书实在觉得别扭,他轻轻摇了摇手里的串,“吃点儿?李叔。”
“我和心慈刚吃了饭才出来。”
李建国气得吹胡子瞪眼。
好心给你们夫妻俩送饭,结果你们在潇洒?这谁受得了。
陈书摸了摸鼻尖,眼珠子一转。
他拿出啤酒往桌子上一磕,拿个一次性杯子,先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酒瓶放在桌子上没动。
陈书没有说话,而是选择用眼神示意。
李建国顺着陈书的视线,看向酒瓶,他吞了吞口水。
要说啤酒,放在以前,他都不屑去喝。
太低档次了。
可后来李夫人不准他喝酒后,他闻到点酒精味都情不自禁地流口水。
“我,我,我戒酒了。”
李建国佯装镇定,故意撇开脑袋,可视线又跟偷东西的小贼一样,来回偷瞥。
陈书诧异地抬头道:“啊,我没请您喝酒呀。”
“你!”
李建国被气笑了,没请喝酒,你说个吉尔?
害他嘴馋。
陈书打了个酒嗝,端起杯子,小声道:“我才喝完一瓶,这我自己都还不够喝呢。”
他在“一瓶”两个字上重读。
李建国飞快地抬头,眼神犀利敏锐,在陈书座位周围扫视。
没发现空酒瓶呀。
李建国又转过头看上桌子上的酒瓶,里头还有足足大半瓶呢。
陈书不是一个贪杯的人,只不过今夜和白薇出来玩,兴之所至要了瓶啤酒。
夫妻俩各自倒了小半杯,浅浅了喝了两口,略尽酒兴。
所以酒瓶里确实还剩下很多。
李建国在县城商业圈顶尖三大佬这个宝座上坐了好多年,自然不是个缺心眼的人。
他很快听明白了陈书的弦外之音。
“算啦,你们夫妻俩辛苦了一整年,也是该好好放松一下。”
此话一出,李建国把陈书夫妻俩的事情给定了性。
实在太过辛苦,忙里偷闲放松一下。
而不是什么故意不带女儿,出来玩耍。
讲的同样一个事情,换个说辞,给人的感觉就大不一样。
陈书暗暗赞叹,不愧是做大生意的,李叔这人能处。
“也罢,我也陪你们喝两杯清茶吧。”
话音未落,李建国展现出非同一般的手速,纵然是年轻人也难以匹及。
这双手如同穿花蝴蝶。
第一步,左手扯一次性杯子,右手去拿酒瓶。
第二步,左手把杯子放于瓶口,右手倾倒。
第三步,左手持杯入口,右手把酒瓶放到桌子上。
三秒过后,再次重复第二步和第三步。
李建国在最短的时间内,左右开弓,两只手都没有浪费,以最快的速度喝到了酒。
连喝两杯以后,李建国这才咂吧着嘴,“才刚尝了个味。”
陈书嘴角抽搐,听听,这是人话?
他捧起酒,要跟李建国碰杯,“这说法,李叔,高!”
“嗯,小陈懂事会来事,妙!”李建国咧嘴大笑。
“咳,那李夫人。”陈书接口道。
很快,两人异口同声,杯子碰到一起,“又高又妙!”
“哈哈哈。”
笑声回荡在酒桌旁。
白薇抱着女儿的,瞥了眼身边这两大男人的样子,嗨,她是不懂男人之间的感情。
她小口地吃着鸡爪,嘴巴红红的,难得地露出满足的笑意。
怀里的心慈则拿着筷子津津有味地咀嚼粉条。
汤底是母亲白薇亲自调的,特意给她调了个没有一丁点儿辣的汤料。
……
三个大人连同一只小萝卜头在吃饱喝足以后,要往回走。
“等等,等等,咱们先散个步。”
李建国拦住众人要回家的脚步,他手里拿着一瓶矿泉水,嘴里含糊道。
且容他散散酒意先。
直接回家,只怕一张嘴,就会被李夫人发现。
晃荡了许久,李建国还给心慈买了糖葫芦。
又在外头放河灯燃烟花,玩了个把小时后,才一起返家。
……
深夜,陈书一个人落寞地在房间里啃着蔬菜。
保温壶里的饭菜还温热,可他的心却拔凉拔凉。
饭菜不过夜,过夜就不新鲜了。
可他实在是吃撑了,吃不下了。
他不想吃,他想放弃。
但白薇临走前意味深长地看着他道:“这是女儿的一片心意。”
陈书委屈极了,当即就反问:“既然是心意,那你怎么不吃呀?”
“我要陪女儿睡觉呀。”
是的,白薇和心慈在隔壁房间睡着了,陈书只能在夫妻俩的卧室里慢慢咀嚼饭粒。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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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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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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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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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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