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时,警铃大作。
陈书能够察觉到在心慈离开的瞬间,白薇就仿佛失了魂。
女儿还在跟前时,尚且能够勉力支撑,女儿一走,白薇的身躯好似失去了支撑,变得绵软无力。
倒在沙发上,白薇空荡荡的目光呆呆地注视着天花板。
陈书轻轻坐在妻子的身边,倘若不能在最短的时间内解开白薇的心结,一定会对这坚强的女子造成难以磨灭的伤害。
“你伤心是因为我,对么?”
他不是傻子,眼前的种种让他意识到白薇伤心的根源来自于他。Χiυmъ.cοΜ
“有道是哀莫大于心死,你又何必回来呢。”
白薇仿佛提不起力气,说话声非常虚弱。
“我们一家人,回到你的身边,我才回到了家。”
陈书坚定地回答。
“家?这儿还算是你的家吗?”
白薇投来冷冰冰的目光。
“能告诉我真相吗?”
此刻的陈书还在一头雾水,他不明白自己做错了什么。
“呵,真是可笑。”白薇突然勾起一抹笑容,双手轻轻捧起陈书的脸,“你的心若是许了别人,我便离了你,我不是依附在大叔上的藤蔓,我是大树身旁向阳生长的灌木。”
“曾经你我默契相守,离了你,我也可以独自生长。”
陈书大为颤动,白薇怀疑他变了心?
倘若没有缘由,又怎么会无故怀疑他呢?
“我发誓,我从未变心,我想和你一起生活下去,直到心慈长大,你我慢慢变老。”
陈书的态度很坚决,握紧了白薇的手。
此刻,白薇的眸子一阵恍惚。
往日听到这般深情的话语,她一定会非常感动。
可现在,她听到这些,只会觉得虚假。
“过去,我相信你,否则也不会跟你回来。”
白薇抿了抿嘴唇,当初她下定决心要离开陈书,带着女儿去了车站。
后来在陈书的忏悔下,她鼓足了全部的勇气选择信任。
“可现在,你辜负了我的信任。”
白薇苦涩一笑,放开双手,摇了摇脑袋。
她等到了陈书的改变,等到了富裕的生活,可同样等来了背叛。
这番回答摆明了妻子没有相信刚才的誓言。
陈书内心很不好受,“连我的誓言,你都觉得虚假,你是铁了心要离开我?”
“是你离开了我,不是么?”
白薇冷笑一声,回过头来凝视陈书。
“再多的劝解看来也无用,但我要知道真相,我不想蒙受这无端的指责。”
陈书飞扑过去,将白薇刚要站起的身子压在沙发上。
他接着厉喝道:“我不会离开你,也坚决不许你离开,我们是夫妻,我们是一家人。”
“放开我!”
白薇很生气,何必假惺惺做出深情的模样。
真让人作呕。
“不放!”
“放开!”
“我绝对不能放,一旦放开,我怕再也挽不回你。”
陈书咬紧牙关死死地抱住妻子。
“告诉我真相!”
“你自己做出来的好事,何必来问我?”
天底下哪有这样的道理,做了坏事还要假惺惺地问别人发生了什么。
白薇的眸子很冷,比冰块还冷,比游子眼中的圆月还冷。
“我的的确确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你从哪儿听到了些流言?”
陈书很纳闷。
“不是流言,是我亲眼所见。”
白薇的目光很倔强。
“莫非是我和闵芝的事情?”
陈书疑惑地问,这些日子,他有去照顾闵芝。
真要说能引起误会,也只有这件事。
可白薇是怎么知道的?
“你承认了,我离开你,你也好和这位美人儿恩爱呀。”
白薇放弃了挣扎,两眼死死地盯住陈书。
“那都是一个误会,我和她只是朋友。”
陈书恼怒地咆哮,他坚定地拒绝过闵芝的爱意,根本没有想要脚踩两船的意思。
“谎言。”
白薇不肯定相信。
“告诉我,你从哪儿听到的谣言,我要去对质。”
陈书怒不可遏,说话的声音几乎要把屋顶掀开。
“没必要的,一开始我也不相信,直到我亲眼所见。”
白薇摇了摇头。
她不是那种听风就是雨的女人,若非确凿的证据,又怎么可能会摆出如今的姿态。
“我不会让你离开的。”
陈书深吸一口气,不再刺激白薇,而是发出了不容置疑的宣誓。
“呵,为什么?我离开你岂不正好方便了你?”白薇讽刺道:“还是说你觉得我有几分姿色,想着家里藏一朵,外面再养两朵野花,好满足你的色心?”
“白薇,你说的这番话很伤人,我很生气,等揭开真相还了我清白,我会狠狠地罚你。”
陈书怒道,不给白薇说下去的机会。
“现在,咱们就来一一掰扯清楚。”
“不管尽头是个死结还是一场误会,我们都先把眼前的一团乱麻理清楚。”
事情总会一个结果。
不管白薇最终决定选择相信还是离开,至少都要是给两人一个信服的结局。
虽然陈书绝对不会允许白薇离开就是。
当陈书的目光再度望来时,白薇的表情有了些许动容。
她叹了一口气,也不说话,而是伸手指了指电视机旁的架子。
陈书一愣,皱眉起身走了过去。
电视机是一台熊猫牌的黑白电视机,是陈书不久前购买的。
八十年代电视机尚未普及,更不要说彩色电视机。
国内最早的彩色电视机生产线是在八二年才开始生产。
在陈书所在的城里还没有彩电出售。
在电视机的架子旁边摆着一份报纸和杂志。
陈书拿起来细看,杂志是白薇最喜欢的《收获》。
作为双月刊,手上的这本是第五期。
封面上的一轮红日悬在简约线条描绘的大海上,旁边还有数只海鸥。
又粗又大的“收获”二字古朴大气。
其中获字还是一个繁体字。
打开目录,一个个熟悉的作家名字映入眼帘。
铁凝《麦秸垛》、马原《虚构》、王蒙《风马牛小说二题》、苏童《青石与河流》。
看到这一页页透着墨香的书页,陈书暂且忘了心头的伤痛。
他和白薇能够结为连理,正是得益于巴金先生创立的《收获》杂志。
这部杂志就是夫妻俩的媒人。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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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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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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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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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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