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没有办法,生意人嘛,总是免不了酒桌文化。
再次睁开眼,看见的不是舒适如家的五星级酒店,反而是一个破旧的老屋子里,泛着春季雨后的霉味。
这……好像是自己三十多年前的那个破房子。
“妈妈,他醒了。”
一个稚嫩的声音从耳边传来,奶气十足,还带着一丝颤音,软软糯糯。
陈书侧头一看,小小只的小女孩抱着膝盖坐在屋子角落,因为营养不良而显得特别瘦弱,头发偏黄,特别瘦。
“陈……陈书,你要喝点水吗?我刚烧了热水。”
陈书没说话,只是盯着那个关心着自己的女人。
女人坐在床边的一张小木椅上,穿着一件浆洗的已经快褪色的粉色长裙,身材纤细,五官柔美——竟是自己二十多年没有见过的妻子白薇,那个粉雕玉琢的小女孩是自己的女儿心慈。
陈书情绪变得激动起来,抬起手,想要摸摸妻子的脸,不料她像是受了惊吓躲了开。
心慈第一时间跑了过来,抱着妈妈,用她娇小的身子把妈妈护在身后,稚嫩的脸上惊恐又害怕,无限可怜的看着陈书哇哇的哭着:“你别打妈妈。”
陈书的手颤了一下放了下来,因为愧疚,脸都变烫了。
年轻时候的自己,有过家暴的黑历史,那是他心底最深处的痛苦。
陈书从床上下来,许多话堵在喉咙里就是说不出来,最后只是憋出来一句:“薇薇,你和心慈以后睡床上吧,我睡地板。”
说完这句话,陈书推门走了出去,一切动作都很轻。
白薇紧紧的把女儿抱在怀里,怔怔的看着门口,总觉得今天的陈书和以前好像不一样了。
因为家暴,白薇根本不敢睡在床上,只能带着女儿打地铺,又因为梅雨季节,老屋生潮,地面上的睡铺都有些湿,母女二人身上已经起了不少的小红疙瘩,又痒又疼。
即便如此,她还是不敢带着女儿睡床上。
……
现在是凌晨,天还是灰蒙蒙的。
陈书所住的房子是一个大院,共有三家人拼住,但是邻里之间的关系很僵,人人都把陈书当祸害给避着。
陈书坐在门口的石阶上,从口袋掏出烟一边抽一边想这事儿。
根据女儿心慈的年龄,可以判断出现在大概是80年代中期。国家正处于下岗潮之中,自己和白薇就是第一批下岗工人。
陈书还清晰的记得,丢了铁饭碗之后,一家人的日子都过得有些吃紧,偏偏这个时候自己还染上了赌瘾和酒瘾,不多的积蓄被败光,整日酗酒,酒德还差,把家暴当成发泄情绪的途径,以至于后来没多久,白薇带着女儿彻底消失,二十多年没有音讯。
老天怜悯,又给了他一次机会,即使失去了用几十年挣来的巨额家产,但他不后悔。xǐυmь.℃òm
几支烟抽完,陈书也考虑好了接下去的人生轨迹该怎么走,可是他现在一点本钱也没有。
想了想,还是推门进了屋里,想和老婆商量一下,让她拿出一点启动资金。
这个时候的母女两还在补觉,白薇睡的很浅,听见开门的声音一下就醒了,这大概是因为平时的家暴让她时时刻刻都处于惊弓之鸟的状态。
母女两还睡在地板上,白薇第一时间把女儿护在怀里,警惕的看着陈书。
“老婆,我想和你商量一下,家里还有多少钱,我想做生意……”
“家里的钱都被你输光了,没有了。”白薇弱弱的说,同时侧着身子闭上眼睛,她感觉陈书下一刻就会拿着衣架或者皮带抽她。
“……”陈书最后什么都没说,这种时候是不可能得到白薇信任的,她就算有钱也一定是留着保命的。
陈书翻了翻柜子,最后找到了一枚银手镯,这是他妈妈的遗物,以前赌瘾上来的时候卖了……现在应该是还没来得及。
呼,真幸运。
这是他最后的翻本的本钱了。
白薇看着他离开的背影,翻找了一下柜子,见手镯已经不见了,眼泪不争气的流了出来。
那是陈书妈妈留下的遗物,最珍贵之物,现在都能拿去赌了。
等到手镯也输了,他的本钱还能有什么呢?
她看了一眼怀里的女儿,想要逃走的心思更坚定了。
她轻手轻脚的起身,拿着一个蛇皮袋开始收拾行李,准备带着女儿远走高飞,至于去哪,她也不知道。
……
陈母留下的银手镯样式很普通,坠手感不重,说不定成分还有点杂,卖也卖不了多少钱,可这是陈书最宝贝的东西了。
如果不是到万不得已也不打算拿出来,这次他只想先拿去典当,等有钱了就赎回来。
前往典当行的时候路过一个小巷口,一个打扮艳丽,穿着浅红色裙子的大波浪女人走上前,笑盈盈的说:“陈书,今天这么早就来了?这次带了多少钱?”
陈书看着大波浪,很快就回忆起这个女人,她是在赌馆门口站街的小姐,她们的客户就是那些在赌馆里赢了钱的赌客,毕竟赌客花钱都是不眨眼的。
虽然这个波浪很大,但陈书看不上,这样的女人比起白薇差了十几条街。
陈书根本没搭理大波浪,朝着巷子里走去。
大波浪气的胸膛起伏,恶狠狠的冲着地上‘呸’了一声。
巷子里就是赌馆了,陈书改变了典当手镯的主意,至于本钱,则打算从这赌馆里弄。
当然,他不打算赌,只是打算借点钱。
赌馆设在巷子里并不算显眼,但门口还是有两个人望风的,见到陈书是熟面孔就把他放进去了。
陈书朝着两人散烟,笑着问:“荣哥在哪?我想找他借点钱。”
两人借过烟,其中一个偏瘦小的人看了陈书一眼说:“跟我来吧。”
荣哥是个在道上混的很开的人,不仅是这个赌馆的老板,还是个放贷的。
荣哥还在睡觉,听闻有人来借钱起身坐在宽敞的桌子后面,看着陈书笑着:“借多少?”
荣哥记得,这是陈书第一次找他借钱,大多数赌徒最后都会走上这一条路。
“两千。”
“可以,不过先说好,五分利。”荣哥笑着说。
这已经是高利贷了,陈书点头,“行。”
“你是第一次借钱,我可先说好,要是这钱还不上……我们可要找你那个漂亮老婆了,呵呵,她倒是能抵债,还有你女儿,在人贩子那里也能卖不少。”
陈书微微低头,一股火气上涌。
他腹黑的脑中,已经开始呈现出谭荣未来可能发生的十几种惨状。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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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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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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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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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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