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幸莉莉安不爱计较,并没有因为陆惜晚为难而生气。

  陆惜晚却不如那么乐观。

  “不该是这样。”

  陆惜晚面色凝重的坐在书房里。

  现在窃听器已经被人拆走了,傅司爵还特地检查了一遍,确定潜入那人没有再安一个窃听器才放心。

  “你就这么确定,那丫头有问题?”

  终鹤的话里也带着怀疑。

  他当然相信陆惜晚,可现在问题就在于他们除了那个似是而非的刺绣还有那个伤口之外,就没有任何证据。

  没有任何人能证明潜入的人就是莉莉安。

  “不是我非要这么以为,而是事实就是如此,世界上绝对不会有那么巧的事情,偏偏进来的那个人就和莉莉安有一样的东西。”

  陆惜晚向来都不吝于用最快的心思揣摩别人。

  谁也没办法猜透与自己隔着一层皮肉的人在想什么。

  “今天已经做过一次,要是再来一次恐怕就要让那丫头起疑心了,这对咱们来说也不利。”

  “况且在昨天晚上之前,你就把所有东西都安排妥当了,现在咱们只要在等着那些人迫不及待的出手。”

  终鹤苦口婆心的劝说。

  大敌当前,陆惜晚担忧是正常的,可也不能太着急失了分寸。

  “克林顿先生马上就要来了,到时候事情的经过原原本本的,他都会告诉咱们。也不急于一时。”傅司爵抓紧了陆惜晚放在桌面下的手,对着她肯定的点头。

  他们是心意相通的两个个体,可傅司爵就是知道陆惜晚心里在想什么。

  “克林顿先生一到海城,我就会让人把他接过来,路上会让沈书亲自照料着,绝对不会出事。”

  “而且在他来之前,我就已经让人对他的身份做了隐瞒,那些人不会猜到这次与我相见的是当年的重要证人。”

  那些人可以把事情做得天衣无缝,傅司爵同样也可以。

  “我就是害怕克林顿先生给出的答案如果不是我们想要的,又该怎么办?”

  “这你大可放心,这人是傅司爵亲自派人找到的,而且来之前又再三确认过,不会出差错的。”

  虽然终鹤嘴上不愿意承认,但他打心底里其实已经认可了傅司爵。

  “师父都这么说了,你总不能不相信师父。”

  在他们的双重劝说下,陆惜晚放下了心里的重重疑惑。

  不过既然莉莉安能够自证清白,陆惜晚也不好再继续为难她。

  克林顿先生被沈书护送着到庄园的时候,就连陆惜晚都被吓了一跳。

  他坐着轮椅,因为保养得宜,在他的脸上基本看不到岁月的痕迹。xiumb.com

  “是我的人没有明确告知克林顿先生的身体状况,否则我和晚晚必当亲赴美国。”傅司爵对着克林顿微微颔首。

  让一个身患重疾的人来海城,不管怎么说还是他们做得不对。

  “不是你们的错,我知道有人在秘密寻找当年的人,所以联系过去的时候也没选择和他们见面,至于亲自来海城,这是我个人的选择。

  我也想来见见,当年的受害者。”

  说到当年的事情,克林顿先生脸上明显露出了一丝落寞和惋惜,“要是我当年没有那么懦弱,可以伸手相救,或许这孩子就不至于在外漂泊流落。”

  在进来的时候他也看到了西西和曜曜,稍稍动脑子想想就知道,曜曜就是当年的受害者,只是他们并没有停留,否则克林顿还真想当面向他道歉。

  “克林顿先生不必因此自责,那些人想动手找尽办法也会下手的,就算我们能躲过初一,也躲不过十五。

  而且承蒙上天眷顾,曜曜这些年的日子过得很好,并没有受苦,受累克林顿先生这次能来,海城愿意为我们提供证据,我们当然感激万分。”

  陆惜晚说了很多,甚至在说到最后的时候,她眼含热泪险些哭了出来。

  在她身后的傅司爵拉了她一把,将她向身后不着痕迹的护了一下,不至于在克林顿面前丢了面子。

  “你们也不用跟我说这些客套话,都是为人父母的,你们是什么心情我也理解。这次我亲自来见你们,就是为了对我当年做下的错事悔过。”

  克林顿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他将目光投向了陆惜晚和傅司爵。

  “这些年我不止一次的想要把这些证据放出去,可经过这些时日,你们大概也明白了那些人有多专横无理,即使为了我自己的家人,我也必须忍耐。再加上我这副身躯已经不堪重用。”

  这才致使这事情耽搁这么多年。

  而他已近晚年,也总算放下那些顾虑,可以将憋了他这么多年的事情一吐为快。

  克林顿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对着傅司爵点头,“你们的孩子很幸运,有你们这样负责任,而且有能力照顾他们的父母。”

  话已经说到这一步,陆惜晚大概也知道克林顿是打算把事情说出来了。

  于是她轻咳一声,趁着其他人都还没回来,“重要的事情还是等到楼上书房再说,这里人多嘴杂。”

  虽然这几天嘴上不说,但陆惜晚心底还是在提防着莉莉安。

  克林顿并没说什么,在沈书的帮助下上了二楼。

  “这根本不是一桩婴儿失踪案,而且受害者也只有你家那个孩子。我当时不知道该把这事儿怎么说出去,甚至还寄希望于美国警方,当我意识到这一切为时已晚的时候,已经过去很久了。”

  克林顿眼中的后悔不像是伪装出来的。

  他从贴身的衬衫口袋里取出了一张储存卡,看样式确实是五年前的款式了。

  “我后悔自责都已经于事无补,这是我当年用手机记录下来的视频,或许能成为你们日后追查凶手的证据。”

  “把孩子抱走的人我们已经找到了,就是当年医院的一个护工,现在最大的问题就是寻找幕后真凶。”

  虽然还是有些失望,但能有视频做证据,日后定罪的时候也有大用处。

  克林顿的眉头微微挑了一下,“听你说的这意思,你们只找到了一个?可当年把孩子抱走的时候,有两个人。”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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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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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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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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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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