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寄出去后,陈立新便数着日子等回信,估摸着差不多该到的那几天,高飞去市场送货时,陈立新说:“高哥,帮忙看一下店里有没有我的信。”
当时,高飞就看出陈立新对这事挺上心的,没想到还真被他猜着了。
杨芬瞥老公一眼:“这也羡慕,谁还不是从年轻过来的。不过,这小陈看着就是不错,我都喜欢!”
高飞两眼一横,“你说啥?你都多大岁数了,还敢当我面说这样的话,不想好了是吧。”
杨芬看老公吃醋那样子,捂着嘴哈哈笑起来。
“诶唷,我就发表一下我对美好东西的赞赏之情,你咋还较真了呢,都是黄土埋胸口的人了,没个正经!”
两口子在那里嘻嘻哈哈说笑一阵,临走时,高飞说:“小陈那小伙子我也挺喜欢,要是以后他和对象吹了,我招他做女婿!”
杨芬:“哼,我们喜欢有啥用,人家还不一定乐意呢!”
高飞车到厂房院外,人还没跳下车,便扯着嗓子喊:“小陈,立新,你的信到了。”
陈立新听到喊声,大步迎上去,“谢谢高哥!”
高飞瞅他一眼,将信递给他,“立新啊,是对象吧?”
陈立新轻笑道:“是!”
高飞:“那你咋不带着一起出来呢,哦,我知道了,你一定是先出来看看,等这边站住脚了再把她也带过来是不是,你这想法挺好的。”
陈立新笑笑没吭声,心道:好什么好,都是你的想法啊!
高飞以为自己猜对了,又说:“立新啊,我听刘师傅说,你还读过高中,而且是尖子生,就你这文化程度和脑子,我相信很快便能在这边站住脚的。”
陈立新:“高哥,谢谢你这么高看我,那就借你吉言!”
高飞哈哈一笑,“叫什么哥,以后叫我叔吧,我家老大跟你年龄差不多呢。”
先把辈分占住,说不定以后真有机会成为一家人,高飞在心里盘算着。
陈立新:“行,你不嫌叫老了就成。”
魏佳丽的信,陈立新舍不得看,一直等到夜晚睡觉,周边一片寂静时,才慢慢将信封拆开。
当他从高飞手中接过信时,摸到信封厚度便晓得这姑娘写了不少字,却没想到差不多有四页这么多。
夜深人静时,一个人躺床上悄悄读信,而且还是心上人的来信,那是一份难以言说的美好惬意。
陈立新将几页信纸反复阅读,生怕漏掉任何一个字而导致任何一个表达感情的机会。
直到确定没有任何遗漏,才将信纸折好重新塞进信封里,然后将信封压在枕头底下。
这必将是一个无眠之夜,他双手枕在头下,看着窗外的月光,在脑海中幻画着魏佳丽的模样。
一夜无眠,却有佳人相伴,足矣!
***
月底,厂里发工资,陈立新是最后一个进去的,高飞说:“门关上。”
这发工资是一个一个进来领的,陈立新第一次领工资,也不知道是不是有啥规矩。
之前在县城厂里,大家是一起发的,每人一份,钱数一样。
高飞将一沓钱递给陈立新:“你数数,然后算算对不对。”
陈立新接过钱:“我就不数了,你数好那就不会错。”他相信他。
“立新啊,话可不能这么说,万一我给你多发了呢,哈哈。”高飞开玩笑道。
陈立新:“那成,我点一下。”
结果,这一数,还真不对了。
陈立新:“高叔,这还真多了。”他每天做了多少个桌子多少把椅子多少个茶几,他都用本子记着呢!
老板应该也记着才对啊!
高飞笑说:“不多,那些是奖金。你啊,不光是木活师傅,这一个月里,开车送货,装车卸车,门店卖货,全都干过,而且从没抱怨过一句。”
陈立新:“这些,不都是应该的么,都是生意上的活儿。”
高飞:“应不应该,那还不是个人见解么。有些人啊,干什么就只干那一样,特别像你这种计件算工资的,干其他的活肯定影响你做家具的时间啊,谁又不傻!但是,你从来没提过这一茬。”
陈立新笑:“呵,可你这不是给我补回来了吗。”
高飞感叹道:“立新啊,我是真的很看好你的,我也知道,你在我这里待不长,但就算如此,我也不会亏待一个我赏识的人。”
高飞这个四五十的大爷们儿突然搞得这么煽情,陈立新觉得挺稀奇的,一时竟不知该如何接话。
想了好一会儿,也才挤出两个字:“谢谢!”
高飞说:“你先别急着谢了,三四月份旺季,店里有些忙不过,你可能得经常过去帮忙,我先给你打个预防针。”
陈立新:“没问题,随时需要叫我就成。”
其实比着在厂里做木活,他还挺喜欢去市场上多接触一些客户什么的。
木活那点东西,他早已掌握了其中要门,但是,人与人之间的相处以及市场上的情况,他了解的太少。
这边才说完,第二天陈立新便被派去了门店那边,杨芬很是不好意思的跟他解释说:“小陈啊,我们真不是故意要占用你时间的,只是今年这情况特殊。”
陈立新没觉得这有啥不好,他说:“没事,厂里那边如果生产跟不上,这边歇业后我回去还能干,反正我夜晚也没事。”
杨芬觉得这孩子真是太能干了,这一对比之下,她又想起自己那不争气没眼光的侄女儿。
“哎,你都不晓得啊,我们都是被我那侄女给耽误了,去年她在我们这里干的好好的,然后过年回家后,突然就改变主意了,说不想来了,感觉在这店里卖家具需要跟人低三下四没有尊严。”
杨芬一提起她这侄女便气不打一处来,牢骚一发不可收拾。
“你说我们这正正经经的做生意有啥没尊严的,啊你回老家去窝穷山沟里吃顿肉都得心疼半天,那可就有尊严了?说到底,还是懒散惯了,不习惯被人约束。”m.χIùmЬ.CǒM
陈立新:“杨姐,那你怎么不考虑再招个售货员呢,如果因为忙不过来而影响生意,那真的是有点可惜呢!”
杨芬:“怎么没想找人,只是一时半会儿难找到合适的。说起这个我又是一肚子气。你说你不来了你也早点给我说,之前,她还瞒着,说家里安排相亲啥的,等忙完了就过来,直到前两天才说,不来了,你说这不是耽误事嘛!”
听杨芬说了这么多,陈立新听明白了,杨芬其实是舍不得这个侄女的。
他问:“你侄女是不是很会卖货?”
杨芬:“这倒是,她能说会道的,而且当初从老家带她出来,都给她规划好了,先在我这边干两年,等摸清门道了,自己单干,这现在突然的也不晓得是哪根筋搭错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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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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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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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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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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