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挺笔直的鼻粱上嵌着一对充满妖异魅力、冷峻而又神采飞扬的眼睛,却不会透露内心情绪的丝毫变化和感受,使人感到他随时可动手把任何人或物毁去,事后不会有丝毫内疚。
一双手掌宽厚阔大,似是蕴藏着这世上最可怕的力量,手中却握着一根长矛,看这打扮想来便是突厥的武尊毕玄。
再看右手边最后一人,婠婠见到后不由得皱了皱可爱的眉头,盖因前两人,宋缺算得上是难得一见的美男子,毕玄也不差。
可这最后一人,长得实在是一言难尽……
他有着一张窄长得异乎常人的脸孔,上面的五官无一不是任何人不希望拥有的缺点,更像全挤往一堆似的,令他额头显得特别高。
他的下颔修长外兜得有点儿浪赘,弯曲起折的鼻梁却不合乎出例的高耸巨大,令他的双目和嘴巴相形下更显细小,幸好有一头长披两肩的乌黑头发,调和了宽肩和窄面的不协调,否则会更增别扭怪异。
唯一令人感到欣慰的,是他有一双充满无限深情且专注的眼睛,配合上他不动若磐石的姿态,令人心生几分好感。
这三人落地之后,便将气机牢牢锁定在莫问身上,显然是来者不善,这令婠婠担忧不已。
当世最顶尖的三个大宗师,便是莫问状态巅峰之时,独自对上这三人,怕也不轻松。
在婠婠看来,以莫问现下的状态,面对这三人联手,可谓十死无生,这是个不折不扣的绝杀困局。
这一刻,她忽然再次变的弱小无助,比天津桥之时尤甚。
突破大宗师后,分明已成为当世顶尖的存在,然面对这三人,却还是不够。
一旁的莫问,早在这几人落地之前,已在婠婠的搀扶下站起,此时身形摇摇欲坠,默默看着几人。
凭借身为舔狗的直觉,莫问已然发现宋缺和梵清惠之间不像自己所知道的那样。
绝不单是舔与被舔的关系,虽然梵清惠到此之后,一直与师妃暄言辞激辩。
可她与宋缺之间,隐隐有着一种说不上来的和谐感觉。
用一个高逼格的词语来形容,那就是有着琴瑟和鸣之感。
这不是说言语,而是指他们的精神状态上的一种呼应。
想到宋缺的舍刀之外,再无他物之境,莫问觉得对方怕是还未能完全达到这个境界,至少梵清惠他就舍不掉。
否则他定然可以进入破碎虚空的程度,达至浪翻云那样的境界。
“舍刀之外,再无他物”和浪翻云的“唯有极于情,方能极于剑”乃是忘情与有情两种不同的武道,更是两种极致。
以莫问现下的武学境界自然明白,这两种武道,并无高下优劣之分,都可突破到破碎虚空的境界。
思及此,他摇了摇头,不免为宋缺感到惋惜……
此刻梵清惠与师妃暄已然不欢而散,大概就是梵清惠执意让师妃暄返回静斋,与她们一道除掉莫问这个大魔头。
而师妃暄则认为莫问既然已经履行了自己当初劝其归隐的约定,且她已然与莫问有了夫妻之实,自然不会就此离去,更何况是拔剑相向。
老实说,这样的结果让莫问心中有些复杂。
此刻梵清惠向着莫问看来,目光满是悲悯之色,道:“莫施主为静斋除去向雨田这个魔头,清惠在此谢过!”
说到这里她双手合十一礼,脸上一片真诚,好似她们与向雨田之间并无丝毫的合作关系,完全是受其胁迫,妥妥的受害者一般。
莫问懒得计较,笑道:“都是自家人,何必如此客气!”
梵清惠闻言,淡淡道:“莫施主行事毫无顾忌,动则灭人满门,静斋万不敢与施主做一家人。”
莫问点点头道:“可惜妃暄好像不这么认为!再则,我记得她曾说过,这嫁与我为妾的主意可是你同意了的,如今斋主这样说,是想要反悔?”
梵清惠一脸平静道:“本就是权宜之计,何来反悔一说。”
莫问见此,知道再纠结这个话题,已然毫无意义。
慈航静斋的不要脸,他可是见多了,不出意外,这三大宗师能齐聚于此,恰好落于向雨田之后,待双方大战结束才出现捡便宜。
这些定然少不了梵清惠这个老女人在其中奔走串联,除了战神图录对大宗师的诱惑,怕是还许了其他好处,这才能令这三人练手。
当然,自己对他们的威胁怕也是一大原因,到了他们这一级,谁也不想有个可随便取自己性命的人物存在。
莫问看看梵清惠,又看了看宋缺,他内心中忽的燃起熊熊的八卦之火。
“看你们两位之间的情形,好像有故事?”
宋缺冷冷的看了他一眼,却并未搭话。
可以说,宋缺也是前几日梵清惠找上门来,才知道事情是怎么回事。
昔年他苦恋梵清惠不得,一直以为是自身魅力不足,哪知那日她找上门来,言明乃是昔年中了邪帝向雨田的魔种,为了避免宋缺成为向雨田的炉鼎,这才辜负了自己的一腔情意。
知道这个消息之后,宋缺杀意滔天,想要找向雨田算账,于是毫不犹豫的答应了梵清惠的请求。
这些他自然不会跟莫问言明。
梵清惠无视了莫问的问话,望着莫问道:“杀了向雨田固然可喜,然你这魔头却更是万万留不得!”
莫问闻言好奇道:“哦,不妨说来听听!”
“你既已可破碎虚空,却为何滞留人间不去?”
“呵,所以你觉得我会是下一个向雨田?”
“不,你的危害比他更胜十倍百倍,因为你行事毫无顾忌。”
梵清惠说这话时,眼中是浓得化不开的惋惜与怅惘,似乎做出这样的决定令她无比的痛苦,对莫问这样惊才绝艳的一个人,却走上了歧路,感到万分可惜。
宋缺走到她身旁,似有劝慰之意,却终究未能出声。
莫问强忍不适点点头,费力压下肚中翻滚欲呕的胃酸,慌忙转头看向中间的毕玄。
想了想之后,他又转向右侧的傅采林,问道:“老毕来此我可以理解,毕竟前几日刚杀了人家上千人马,你要杀我却又是为何?”
傅采林此时负手而立,深情的注视着远处的湖面,闻言道:“老夫其实只是想要见识下当世第一人的无敌风采,论证自身所学罢了!”
莫问轻咳几声,以示自己现下身体的糟糕状况,一脸虚弱。
“咳咳!如今你……你也看到了,我重伤在身,怕是让前辈无法得偿所愿了,是否就此打道回府?”xǐυmь.℃òm
说着他身形晃了晃,好似下一刻便要跌倒,说话时有气无力,却坚定的向一脸担心的婠婠轻轻摆了摆手,示意自己还坚持的住。
“若莫某能侥幸不死,来日恢复了功力,再亲赴府上以武会友,傅大师以为如何?”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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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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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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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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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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