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身后没有声音传来,宋小安也是猜到了点什么,猛地转过身,趴在沙发上,“你真把衣服都试了一遍啊?!”她吃惊地高呼。
宋逸勉双手插兜,毫不心虚地跟宋小安对视,几秒后还很挑衅地扬了扬眉,好似在说‘是又怎样,你有意见?!’
几个眼神交流的时间,宋小安就败下阵来,乖乖转身坐了回去,“······你应该也不是那种人。”她违心地否定自己的话。
宋逸勉站在原地,遥遥望了眼客厅落地窗对面的那栋楼,有些失落有些烦躁地说道,“我先回房间了。”
既然人已经回家了,他也没兴趣跟宋小安在客厅浪费时间。
“电视不看就关了!”宋逸勉听着电视里传来的笑声,心中的烦躁是更上一层楼。
“砰!”他甩上房门。
歪躺在沙发上的宋小安被吓得小心脏剧烈一收,手里打游戏的动作也跟着抖了抖,使出的技能骤然换了方向,打在了自家队友身上,成功把他送出了战场。
“艹!宋小安,你是对方派来的卧底吧!”耳机里传来队友一声声怒不可遏地叫骂声,“就差一点就赢了!我艹啊!”
“对不起,对不起。”宋小安视线重新回到游戏上,在心底暗暗骂了宋逸勉几句,要不是他关门那么大声吓到她,她也不会被队友骂。
这边,宋逸勉回到房间,憋着口气靠在门上,余光瞥到床上那一堆没来得及收拾的衣物,也没了心思去收拾,随便团成一团全部塞进衣柜,脱了外套翻身躺在床上,盯着白花花的天花板出神。思绪杂乱无章,满脑子乱飞。
半晌后,干躺着有些冷了,他起身穿好家居服外套,再把刚才那只穿着吃了顿饭的一整套衣服扔进洗手间的脏衣篓。转身的时候又觉得不大的白色篓子有些碍眼,毫不犹豫地把篓子往角落一揣。
从洗手间出来,看到门后面挂着的大红色日历,上前‘刺啦,刺啦’一连撕了好几张,几张撕碎,几张团成团,解气后扔进垃圾桶。
做完一切回到桌边准备写作业的时候,好不容易安静了会儿的客厅再次传来宋小安故意放大的声音。
“小幽姐姐,你回来啦。”宋小安热情开门,手里还拿着半节没吃完的甘蔗,“我帮你拿。”她接过陶幽手上提着的书包。
陶幽换鞋进来,客厅安静得没有一点声响,转头看到宋逸勉的房门还关着,忍不住问,“宋逸勉还在换衣服?”
话音刚落,就见那扇紧闭的房门被大力拉开,带起一阵风。
“······”陶幽被这个不小的动静吓得一颤。
隔着不远的距离,两人相视无言,都有些尴尬。
“你不是回家了吗?”宋逸勉率先有动作,反手关上门出来,询问一句,有些愉悦。
下一秒,他就反应过来。沉下脸,转眼冷飕飕地盯着宋小安那张心虚,眼神疯狂躲避的笑脸。
又耍他玩儿!
“咳咳······”宋小安头皮发紧,眼神乱瞟地望着天花板,随后一把拉过陶幽挡在自己面前,隔绝了宋逸勉的眼神,嘟囔着吐槽一句,“你自己不多问一句的。跟我没关系啊。”
宋小安在陶幽身后挺直腰背,眉眼间逐渐爬满戏弄宋逸勉成功之后的沾沾自喜。
陶幽不知道在她回家的这段时间里发生了什么,一脸懵地站在宋小安前面。
“我回家拿书包去了,怎么了,吗?”她小心确认。
——是不欢迎她过来?
宋逸勉脸上有意外,有气恼,唯独没有让人觉得他是真心欢迎陶幽来家里的。
陶幽不自觉地垂下眉眼,不再说话。
“什么事情都没有。”宋小安把书包放到沙发另一头,拉着陶幽按在沙发上,把手机往陶幽手里一塞,“小幽姐姐,我们先玩会儿,等我妈起床了就做饼干。”
话语间全然没有学习的自觉打算。
宋逸勉知道陶幽只是回家拿书包后,回想起自己刚才在房间有些过激的行为,发窘地抚平后脑勺的几缕翘起的毛,转身进了房间。
虽然陶幽一直背对着宋逸勉,但心底那点心思都放在了他身上。
身后有一点什么小动静,她都听得一清二楚。
她听见宋逸勉转身回了房,两分钟不到又走了出来,顺带着关了门。
“啪。”
一沓试卷不轻不重地砸在宋小安头上,惊得她腾出一只手捂头。
用铅笔仔细批改过的卷子回到宋小安怀里。
“给你改好了,现在就订正,不会的问我。”宋逸勉经过宋小安身边时,顺手抽走了她手中的手机,退出游戏。
“手机没收,你什么时候全部订正对了,什么时候再还给你。”
宋小安不服气,一边展开卷子,一边嚷嚷,“订正能费多少时间,你倒是让我先把那盘游戏打完······我得被队友骂死了······”
话说到后面,宋小安翻看卷子的动作越来越慢,声音也越来越轻,越来越没有底气,直到没有了声音。
陶幽好奇,歪身往她手中的卷子瞧去。
然后就看到了好多叉比勾还多了好几倍的各科卷子。
“......”
宋逸勉在宋小安脸上看到了预想中的吃瘪表情,扳回一局,满意地窝进沙发,两根手指捏着宋小安的手机晃了两下,“放心,等你订正完,我帮你把排位打回去。”
他似乎心情很好。
“哦。”宋小安并不是很开心。
她大力把卷子摊平,心情郁闷地蹲坐在茶几旁,从底下的抽屉里拿出几张草稿纸和一只黑笔,噘着嘴认命地开始改错。
这么多错,今天根本改不完。早知道他们给答案的时候她就应该要一份的,干嘛非要逞这个能自己写呢......
“他们”指的是宋小安那几个死党,当初刚开始放假没多久,他们就不知道从哪儿弄来了几乎所有卷子的答案,并发在了只有他们几个人的小群里,只不过是一个限时文档。
那时候宋小安对刚被宋逸勉逼迫着复习完的知识点还倒背如流,她十分自信地拒绝了几个死党的好意,还放下大话说这些卷子都是小儿科,她完全可以靠自己写完,还是全对的那种......
但是等她真正开始写卷子的时候,年都快过完了,早就把期末阶段死记硬背的那些知识点扔到九霄云外去了,哪儿还记得一点。
为了面子,她一直硬气地没有问那几个死党再要一份答案。从卷子的对错程度就能看出,她一开始还是很有耐心的,翻着课本对着知识点在写,越到后面就越浮躁,很多对错选择题,直接靠蒙,填空题大差不差就那些答案,阅读理解,理科大题,作文······更没眼看了。
本来准备开学前两天再问他们要的,就说是写完了宋逸勉看了全对,还想再对一下答案,然后趁着他们不注意偷偷改些答案。
结果被宋妈妈快了一步,直接把她写完堆放在书桌角上的作业拿给了宋逸勉批改。
她现在算是叫天天不灵,喊地地不应,只能靠自己的这个脑子。
宋小安咬着笔盖,眼神忍不住往宋逸勉手中的那部手机瞥,每改完一道题就忍不住深深叹一口气。
活像个被什么人生重大问题困住的小老太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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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时分,阳光正好,窗边只遮了层纱质窗帘,把过于直白的阳光打碎,再重新揉搓成几千几万份没有攻击力的柔光,从窗帘孔里洒进客厅。
窗户开了条缝。
有风吹来,掀起白色窗帘一角,给了一缕阳光捡漏的机会,飞快滑进那一角落,贪婪地还想往屋内延伸,却又被回到原位的窗帘霸道拦截。
宋逸勉背光窝在单人沙发上,一双大长腿微微弯曲,敞在茶几两旁。
随风而进的阳光偶尔撒在他头顶一根不服帖的头发上。
陶幽打开背单词软件,把手机举在面前当挡箭牌,一边偷偷打开摄像头,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宋逸勉的一举一动。
就算知道宋逸勉不喜欢自己,但她还是会一次次沉溺在他的高颜值。真的哪儿哪儿都精准长在了她的审美点上。
宋逸勉神色专注地看资料,一时间没有注意到那束打在自己身上的目光。
等他结束上半部分资料的学习,趁着仰头活动脖子偷瞄陶幽的时候,她早已收回了目光专注看书,仿佛从来没有把注意力分散到其他地方。www.xiumb.com
他扯了扯袖子,想到被他顺手丢进脏衣篓的衣服,心中就泛起一阵后悔,他那么手快干什么。
刚才看到陶幽去而复返,他心中第一个念头就是回去换衣服,得把自己最帅的一面给她看,可是转念一想,要是那时候再换新衣服,就太过刻意了,谁都能看出来是怎么回事儿。
他的司马昭之心......
下一秒,他低头查看宋小安的进度,就看到她坐在地上,用一种十分别扭的姿势坦然打着瞌睡。
他眉间一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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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幽姐姐,这道题你会吗?”
宋小安整个人倾靠在茶几旁,小脑袋一点一点,咬着笔盖的嘴也松了。
就在脑袋要磕到桌子的时候,宋逸勉控制着力道踹了她一脚帮她醒神。
像是为了证明自己没有偷懒睡觉,宋小安想也没想就把卷子移到陶幽面前,指了指一道题目,打着哈欠问,动作熟练,好似已经在脑海中排练了上百遍。
陶幽放下书,见宋逸勉抿着嘴没有说话,陶幽就当做他默认了宋小安的行为,弯下腰看题。
这道数学题不难,但是陶幽做数学题一直有自己的那套思路,属于典型的会做不会讲。
“你先看题目给的几个条件......然后,你就把这个公式套进去就行了......”陶幽在纸上写下解题步骤,圈起一个公式。
宋小安拿笔挠着脑袋,小脸纠结地看着白纸上,书写工整的解题步骤和那几个简笔图,看上去很简单的样子,可她怎么就想不通呢,“......”
陶幽耐下性子,“你哪儿不懂,我再给你讲。”这已经是第三遍了,她相信宋小安多多少少已经懂了一点了。
“你是说......在这儿画两条辅助线......”宋小安犹豫着用笔尖在简笔图上比划了一下。
陶幽表示肯定地点头,等她继续说下去。
“......”宋小安看看图又看看公式,小嘴蠕动两下,小心翼翼地眨着眼问,“可是为什么要画这两条辅助线啊?”生怕挨揍。
“......”陶幽微微张嘴,欲言又止地深吸一口气。
——得,还是一点没听懂。
“我再给你讲一遍。”她呼出一口浊气,拿起笔,想了一会儿,却不知道该如何下笔给宋小安讲了。
宋逸勉不知道什么时候到了她身侧,把倒好的一杯热水放在她手边,跟着弯下腰看题。
他轻笑一声对陶幽道,“你得先把数学书上的例题给她讲明白。这么讲,她不会懂的。”
陶幽耳朵一痒,转头发现俩人之间有多近,瞬间红了脸,不自觉地往后靠,跟他拉开距离,把黑笔塞到他手中,“那你来讲。”
她慌忙起身给宋逸勉让座走到另一边的沙发坐下,跟宋逸勉的距离再次拉到最远,她实在没有这个能力揽下这个任务。
只是这姿态在宋逸勉看来,陶幽就是在嫌弃他,好像他是什么让她避之不及的细菌。
他盯着陶幽两秒,粗略看了眼两人的距离,才淡淡收回眼神。
陶幽把书本举在面前,悄悄地露出一双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蹙眉准备讲题的宋逸勉。
他扯住想逃走的宋小安,没好气地敲了敲卷子,板下脸严肃地说道,“想去哪儿啊。你上课都在听什么,讲了这么多遍还不会。”
宋小安撇了撇嘴,不甘示弱地为自己辩解,“这都过了一个寒假了,谁还记得啊。”
“那你这个寒假除了玩还干了什么,该复习的不复习,该预习的不预习。”宋逸勉总有理由治她,“开学考考砸了,看你怎么交代!”
“我......”宋小安被提醒,心下一紧,开始焦虑。
根据十几年的默契,她敏锐察觉到宋逸勉现在心情不佳,明智地选择不跟他争,“现在不是还有时间嘛。”她弱弱地说了句。
见宋逸勉还想说些什么,她及时插嘴不想再被磨耳朵,把崭新的草稿纸往宋逸勉面前一推,“行了行了,赶紧讲吧,一会儿还要和小幽姐姐做饼干呢。”
果然,搬出陶幽后,宋逸勉也不再说什么,扯回陶幽写了一半的草稿纸,在她的字迹旁边写着知识点,不是很有耐心地给宋小安讲题。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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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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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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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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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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