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幽转身面向他,冲着他翻了个白眼,心里早已揍他上万遍了。
宋逸勉也不恼,看着她气鼓鼓的脸,咧嘴笑着,恶作剧般伸手揉了揉陶幽脑袋,就像小时候一样,直到把她头发彻底揉乱了才住手。
陶幽闭上眼,长长呼出口气,吹了吹垂到面前的发丝,活动活动手腕,一拳头砸向宋逸勉胳膊。
“宋胖子!是不是皮痒了!不打你,当我好惹的是吧!啊!”
陶幽呲着牙,一拳头一拳头呼过去。
宋逸勉护着自己一边躲:“轻点轻点。”一时间有点后悔自己的举动了,还以为陶幽改性子了呢。
别说周围的同学,就连洪熙淇和顾易都被陶幽突然的举动吓到了,一时半会儿没反应过来。
周围围观的人越来越多,也有一些上来拉架的。但神奇的是,居然没人想着去找老师。
“不至于。”洪熙淇抱着陶幽的腰,努力把她往后拉,“小幽幽,冷静一下!”
可惜陶幽正在气头上,力气大的跟头牛似的,她一个人根本拉不住,还被连带着往前滑了好几步。
顾易也上前挡在宋逸勉前面,试图让陶幽停下:“行了行了,别激动。哎妈,嘶!呀!”
陶幽根本听不进去任何人说的任何话,手脚胡乱蹬着,顾易小心躲着,还是被误伤了好几次。
“别拦我!”陶幽努力挣脱,没折腾一会儿就放弃了,手从顾易耳边穿过,指着宋逸勉,放狠话,“死胖子,你给我等着!”
顾易偏头迅速躲过陶幽的手,害怕地退到一边,远离‘战场’中心地带。
“来啊来啊,我等着。”宋逸勉还是嬉皮笑脸,他了解陶幽,她就是个纸老虎,太过分的事她根本做不出来。
“你下手也太狠了。”顾易揉着被打疼的胳膊,“你要赔我损失费。”
“活该!你再让我揍一顿出气,我倒是可以考虑给你付医药费。”陶幽理了理头发坐下,懒得理他。
“小幽幽,宋逸勉形象颠覆就算了,现在连你在我内心的形象也彻底颠覆了。”洪熙淇驱散周围的同学之后,跨坐在椅子上,小半个身子趴在她桌上,仍是一脸惊诧,“我还以为你是走安静,矜持,乖学生那一卦的,没想到你那么···彪悍。”她思索了一会,想出一个比较贴近的词来形容。
“不是贬义词。”她解释,“就是,你刚刚是不是太凶了点。”
陶幽心里知道,宋逸勉说得没错,那都是在帮她。但她就是很讨厌被人管着、被控制的感觉,再加上开学这几天的不顺,憋了太久,愤怒值就跟气球一样不断累积膨胀,在爆炸边缘徘徊,逸勉刚才的举动就是戳破气球的那根细针,情绪完全不受控制爆发了出来。
陶幽看到宋逸勉还在揉胳膊,朝他‘嗤’了一声,换回平时的温和态度,笑着对洪熙淇说:“脾气也是要分人的呀。你们一是我好朋友,二又没惹我生气,我为什么要对你们生气,没道理啊。说实话,我平时几乎不生气的,自认为容忍度还是很高的,没碰到我底线,能忍的我都忍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但是,”她语气一转,“有些人就是狗,就是欠揍,自己上赶子挨打,我为什么要忍。”
“说谁狗呐!”宋逸勉直觉陶幽在暗指自己。
“你没听错,就说你呢!宋狗子!”陶幽直白地呛了回去。
眼看着两人又要吵起来,洪熙淇和顾易又当起了和事佬。
“不吵了不吵了,你们都冷静一下。”洪熙淇把陶幽脑袋转回来,“小幽幽,我以后绝对不会惹你生气的,绝对不触碰你底线。”洪熙淇发誓,这回是真的被陶幽吓到了,没想到她武力值那么高。
“就是,勉哥,好男不跟女斗。你干嘛踩我。”顾易怒瞪洪熙淇。
洪熙淇踩在顾易脚上不放:“你知道后面半句吗,好男不跟女斗,不是不斗,是,斗,不,过!怂!”
这边的战火还未完全平息,洪熙淇和顾易又要吵上了。陶幽和宋逸勉一秒代替了和事佬的位置。
上课铃彻底平息了战火,地理老师踩着高跟走进教室。
剩下的小半天时间,陶幽努力集中精神,没给宋逸勉抓住任何把柄的机会。
接下来的几天,宋逸勉把陶幽盯得死死的,认真履行他的承诺,只要陶幽上课一走神一打瞌睡,他就把她用来撑脑袋的手拨开,或者掐她人中,亦或是拿软的小尺子往她胳膊上崩。当然,这些都是在老师没注意他们这边的时候干得小动作。
陶幽还没法还手,刚恼火,宋逸勉就搬出班主任压她。
陶幽不停地在心里告诉自己:不气,深呼吸,不要生气,不要跟他一般计较,他是在帮你。呼,不生气。
好不容易熬到周五,陶幽看着时间一分一秒流逝,离解放的时间越来越近,内心焦急,早已静不下心。
“小幽幽,你双休日怎么安排?”洪熙淇问,“要一起出去玩吗?”
“还不知道。”陶幽想了想周末的安排,“但我要去东街的老巷。”
“东巷啊。”洪熙淇表示了解,“去那干嘛?我记得那没什么好玩的。”
“去看一位奶奶。”陶幽回答,自己不是去玩的,回来以后就去看了一次唐奶奶,这都开学了,该找个时间去探访她老人家了。
“我正好也要去,”宋逸勉插话,“到时候联系啊。我妈买了点保养品给唐奶奶。”
陶幽不情不愿地回答:“哦。”
洪熙淇听得糊里糊涂,没弄明白状况:“是你奶奶吗?还是志愿者什么的。”
陶幽摇头,“就是小时候认识的奶奶,我们小时候经常在她那边玩。一来二去就熟了。”
洪熙淇点点头,欲言又止。
陶幽猜出她心里在想什么,笑了笑问:“你要一起来吗?”
洪熙淇猛点头,又有点不好意思:“会不会太突然了,不太方便吧。”
“怎么会,唐奶奶可是个紧追潮流的精致小老太太,她最喜欢你这种性格的小女孩啦。”陶幽打消洪熙淇的顾虑,“你们肯定有很多话说。而且她平时总是一个人在家,人多也热闹。我回去给她打个电话,提前说一声就好啦,她肯定可开心了。”
“真的呀。”洪熙淇很开心,“那说好了,到时候微信联系呀,放心,我这个开心果,一定让唐奶奶开心地合不上嘴。”
“去哪去哪,带我一个。”
顾易听见他们要出去,也过来凑热闹。
“唐奶奶那。”宋逸勉收拾完书包起身。
顾易是知道唐奶奶的,他们一起去了好多次了。
“哦,那我也去,好久没去了。”
四人交换联系方式,约了时间地点见面。
“要叫上陈莲吗?”陶幽回到宿舍想起来。
“一个班的,还是一个宿舍的,我们总不和她一起活动,她心里会不太舒服吧。”
“嗯,说的也是。”洪熙淇也觉得这样有点不妥,“那等她回来问问吧。她要是不想去就算了。”
两人正说着,陈莲推门进来。
“陈莲,你回来啦。”陶幽说道,“周末我们要去东巷,你一起去吗?”
“东巷,是在哪儿啊?”陈莲之前一直在苇城西边的一个小镇里,倒不是没来过城里,只是对东边这一片不太熟悉。
“就是东街的一个老巷,简称东巷或者老巷。”洪熙淇解释,“我们去看一位老奶奶,顺便在那边逛逛。”
“你们什么时候去?”陈莲没去过,想去看看,但是她要提前跟家里说一声。
“现在定的是明天上午十点半。”陶幽说道。
“我们约在东巷口见面。你回去问问你爸妈再决定吧,这个不急,约定时间前告诉我就行。”
说完,给陈莲考虑的时间,陶幽和洪熙淇继续整理东西去了。
陈莲犹豫了几分钟,心里摇摆不定,她想和她们一起出去玩的,不想一个人落单,但是家里要干的活也很多,她要回去帮忙的,爸妈不一定会放她出来。
“那我晚上回去问了我爸妈再给你们打电话。”陈莲怕耽误她们时间,想马上打电话确认,但是这个时间,爸爸妈妈应该还在上班,不会接电话的。
“没问题。”
“啊,对了,你们人来就行,不用带东西的,唐奶奶不注重这些,而且她自己天天买好吃的,穿的,啥都不缺。”陶幽想起这件事儿,提醒道。
太阳还没落山,墨绿墨绿的树叶折射着阳光,还没消散的热浪随着风扑在脸上,可能是因为即将到来的周末,陶幽觉得这一切是如此美好,风异常舒心,就连上公交车时被人插队都没什么心情起伏。
“妈妈,我回来啦。”
陶幽刚进门,头也不抬就喊。
“奇怪,我最近没瘦吧。”陶爸爸站在玄关旁,手上拿着锅铲,腰上系着围裙,一脸问号。
陶幽绕着陶爸爸转了一圈,上下打量,啧了一声,认真回答道:“没瘦,好像还胖了,爸,说真的,该减肥了。”
陶爸爸作势要敲她脑袋:“你爸我那么大个人站门口,你是没看见吗,一进门看都没看就找妈。”他有点儿嫉妒。
“不是,爸,能别这样吗。”陶幽一脸无奈,抖了抖身上的鸡皮疙瘩,实在是不习惯陶爸爸的这种戏精行为。
“赶紧去烧饭吧,等会儿糊了。”
陶幽提了个醒,拎着书包回房间。
“洗个手出来吃饭,别磨蹭。”陶妈妈从书房出来,对刚才发生的一切一无所知,朝厨房走去。
“妈妈,我明天去看唐奶奶。”陶幽吃着饭说。
陶妈妈放下筷子:“哎呦,那你明天去的时候带点水果什么的过去。我这边还有朋友刚总的一条红色拼接围巾,挺适合唐奶奶的,你明天也记得带上。”xiumb.com
“我还是给你拿出来放门口吧。”
陶妈妈还是不放心,起身去把东西准备好。
“你一个人去?”陶爸爸问。
“宋逸勉,还有另外几个同学。”陶幽咽下饭回答。
陶妈妈坐回来:“宋逸勉?就那个小时候一起玩的那个小男孩儿?你们在一个学校?”
“对喽,还是一个班的,多巧。”陶幽打了个响指。
“那他现在学习怎么样?”陶妈妈还是比较关心成绩,如果他成绩好,或许可以叫他帮忙拉一把陶幽,如果他成绩不好,那还是不要在一起玩了,免得把陶幽成绩拉下来。
陶幽抿了抿嘴,不知该怎么回答,貌似说好也不行,说不好也不对,她太知道陶妈妈在想什么了。
陶爸爸了解陶幽,知道她为难,开口帮忙:“行了,吃饭呢,说这些干嘛。闺女刚放学回来,你让她歇歇,再说了,这刚开学一个星期,怎么可能知道那么清楚,总得等月考之后吧。”
“别插嘴,那中考成绩呢,你知道他考多少吗?”陶妈妈斜了眼陶爸爸,不放弃地问。
陶幽转了转眼珠:“还行吧。”给了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
陶妈妈还想问,被陶爸爸制止:“吃饭吃饭,都说了还行,那就是还行,咱闺女也不差,老跟别人比干嘛。”说着,朝陶妈妈碗里夹了一筷子菜。
陶妈妈想了想,终是没再继续问。
陶幽悄悄呼出一口气,暗地里跟陶爸爸对视一眼,表达这次的‘救命之恩’。
苇城西边的小镇,天空暗成淡蓝,街道上灯光依次亮起,炊烟熏红了晚霞。
“妈,我回来了。”陈莲推开铁门。
“赶紧来帮忙收拾东西。”陈妈妈正在整理前院。
陈莲乖乖放下书包,拿起另一把扫帚。她慢慢踱步到陈妈妈身边:“妈,你今天回来那么早,爸呢?”
“我今天提早做完工了,你爸还有一会儿,这不是你弟弟也今天回来,我早点来做饭。”
“哦。”陈莲点点头,继续扫地,却有点心不在焉。
“怎么了?”陈妈妈察觉她的不对劲儿,“有什么话直说,绕什么弯子。”
“就是,我同学约我明天去东巷玩儿,就是东街那个老巷。”陈莲推推眼镜,小声说着,手握紧了扫帚柄,余光打量着陈妈妈的神色。
“这事儿等你爸回来了再说。”陈妈妈神色如常,没有给出明确的答案。
陈莲眼里流露出一丝失望,却没再说什么。
晚上坐在餐桌边,陈莲咬着筷子想找机会开口。
“爸,我有件事儿。”快吃完饭了,陈莲终于开口。
陈爸爸看了眼她,继续吃饭等着下文。
“我同学约我明天去东街的老巷。我能去吗?”陈莲说着,又很快找补,“如果家里有事,我就不去了。”
“去吧,家里没什么事儿,刚开学,多跟同学交流。”陶爸爸毫不犹豫答应。
“谢谢爸。”陈莲喜笑颜开。
“但是,”陈爸爸继续说,“我们家不比他们,我们没那么多钱,你出去了也要省着花,别花那些不该花的,家里用钱的地方还很多。”
陈莲笑容消失,她知道自己家的情况,乖乖地点头:“知道了。”语气低沉。
她不是没羡慕过其他同学,他们都可以随心买自己想买的,有的同学一星期的零花钱都能抵她大半个月的了。而她还一直过着紧巴巴的日子,父母天天在她耳边念叨家里没钱,衣服从不像其他人那般光鲜亮丽,零食饮料不敢买,饭不敢吃贵的,更别说其他物件了。
她内心最坚定的目标就是考上重点大学,离开这个城市,离开这个家。
刷完碗,她就赶紧给陶幽打了电话,确认她明天一起去东巷。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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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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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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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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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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